天初遇便一见钟情,是难得的天赐良缘。
二人立下海誓山盟,说要一起白头偕老,一同踏过奈何桥、投入往生井。
紫月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殊不知,宁珊在生辰之日,也一眼便看中了前来道贺的顾临岸。
那一天,便是紫月人生中一步步走向灭亡的开始。
二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与别人共侍一夫,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从来便看不顺眼的紫月,想了又想,终于对紫月起了害心。
那天用药将紫月迷倒之后,她悄悄让人将紫月连夜扛出了苏府,卖入了扬州有名的花楼醉仙坊。
苏太傅的女儿出现在醉仙坊里,这个消息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扬州,苏太傅阴沉着脸闯进了醉仙坊,见到紫月后二话不说便甩了她一耳光。
紫月捂着脸跪在地上哭着求他原谅,被他一脚踢开。
他气得浑身颤抖,指着瘫倒在地上的紫月痛心疾首道,“我堂堂太傅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紫月哭着摇头,拼命解释却又没有一个人肯相信。
顾临岸随即也赶到了醉仙坊,本是不信的,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信了。
他冷冷看她,眼底充满了失望。
不,不要这样子看我,我没有做错事。紫月哭着求他,被他厌恶地闪开。
闹剧结束之后,紫月被苏太傅接回了苏府,一个问题又随之而来。
顾家怎么也是大户人家,在朝堂上也是举足轻重的大臣,怎么能娶一个败坏名节的女人有辱门楣呢?纵然他顾家敢娶,他苏家也不敢嫁。
苏太傅不愧是在朝堂上为官多年的老臣,当机立断道——
“紫月不能嫁,那就宁珊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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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结连理
大婚当天,府内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红灯笼。
宁珊穿着大红的喜服,头上戴着华贵的珍珠凤冠,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走到紫月面前,隔着明晃晃的珍珠帘看她,讥讽笑道,“姐姐,你做的这件嫁衣,我穿着甚是合身。”
紫月垂下眼帘,落寞地转身离去。
“你不送我出去吗?”宁珊忽然叫住她,淡笑道,“妹妹要出嫁,姐姐竟然不来送送,真是失礼啊。”
紫月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转过身,扶着她走到苏府门口。
花轿已经到了,顾临岸骑着高头大马在门口等待,大红的喜服配上完全不搭调的冰冷表情,丝毫没有大喜之日的喜悦。
待看到是紫月扶着宁珊走出来,他的眼神更是冷冽了几分。
一时间,苏府喜炮连连、锣鼓喧天,众人齐齐欢呼,紫月和顾临岸却是沉默地对望,相顾无言。
宁珊上轿后,顾临岸调转马头,紫月忽然喑哑着声音唤了一句,“临岸。”
顾临岸身子一顿,回头看她,眼中竟有些许的期待。
紫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些酸涩道,“好好待宁珊,她不像我,受不得苦的。”
顾临岸眼中闪烁着的某些东西渐渐沉淀黯淡,他淡淡地应了一声,驾马离去。鼓乐队一路吹吹打打地往顾府走去,走过的几条街都热闹无比。
紫月在漫天飞舞的红色纸带中看着花轿渐渐远离,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才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泪落尘埃。
花轿一路平稳地被抬到了顾府。
顾临岸下马,走到花轿前掀开轿帘,手伸向坐在里面的宁珊。
宁珊顿时笑得甜美,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入他掌心,俯身从花轿中钻了出来。
顾临岸拉着宁珊走进顾府,顾府红绸彩缎高挂,宾客满堂,称喜道贺声不断,二人一同踏过火盆,顾家二老去得早,所以高堂上摆着的是顾府列祖列宗的牌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顾临岸忽然僵直了身子不动,坐在宾客座上的苏太傅与二夫人有些不安地微微倾身,宁珊紧张地拉拉他,“临岸,怎么了?”
“没什么。”他低声道,二人这才俯身对拜。
“送入洞房。”
媒婆高声喊完之后,顾府的丫鬟便上前扶着宁珊带她步入洞房。
房内,龙凤喜烛对燃,一片寂静。
宁珊坐在喜床边上,明晃的珍珠帘下是压抑不住的喜悦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小了下来,想必是宾客接二连三地散去了,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丝毫不乱。
顾临岸推开房门,挥退房里掌灯的侍女,带着一身酒气走到宁珊面前。
“夫君……”宁珊红了脸,有些紧张地唤道。
顾临岸淡淡瞥她一眼,绕过她从枕头下取出一本书,转身欲走。
“夫君!”宁珊急了,连忙叫住他。
顾临岸回头冷冷看她,宁珊有些委屈道,“盖头还没掀呢。”
顾临岸皱眉,走回去两下撩起她面前的珍珠链,动作毫不温柔。
宁珊顿时红了眼眶,道,“我刚刚都听到了,你答应过姐姐会好好待我的。”
顾临岸的眼神骤然冷冽,咬牙切齿地笑,“对……她让我好好待你……”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紫月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为什么还要这样刺激他?
只要她稍微示一下弱,只要她一句话,他便能立即抛下一切娶她,她却选择让他好好待宁珊?
越想越气上心头,顾临岸伸手握紧宁珊的肩,俯身吻了下去,将她压入床榻中。
龙凤喜烛残燃,芙蓉帐落,挡住一夜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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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肠寸断
星移斗转,眨眼间便到了冬天。
顾府传出喜讯,夫人宁珊怀上了孩子,苏太傅大喜过望,激动过度,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从此卧病在床,病情日益加重,到了最后已是治不好的绝症。
苏太傅死的那天,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如同十六年前苏夫人去世的那个晚上。
宁珊闻讯便匆匆从顾府赶过来,腹部已经微微隆起,披着雪白的大麾在顾临岸的搀扶下快步冲进来。
苏太傅已经死去多时,僵硬地躺在床上,二夫人趴在他身上痛哭流涕,宁珊望着死去的父亲,脚步不稳,险些晕厥,被顾临岸扶住。
她这才发现,紫月面色苍白地坐在门边,双臂抱住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微微颤抖着。
宁珊推开顾临岸,踉跄地走到她面前,激动地嘶吼着,“都是你!苏紫月,你这个妖怪!你这个祸害!害死了你娘还不算,现在又把爹克死了!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可怜!有谁会心疼你!”
紫月抬头看着她,似乎眼中又没有她,空洞得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
宁珊揪住她的头发嘶吼,“你为什么不哭?爹都死了,你为什么都不哭?是你害死爹的!你怎么不去死!”
宁珊用的力气极大,紫月的头皮微微渗出了血,顾临岸拦住她皱眉道,“珊儿,冷静一点,别动了胎气。”
紫月在心里苦笑一声,是她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