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子女,御医,下人。挤得满满当当。看这阵势,是想送终,最后尽一尽孝道了。王钰毫不理会满屋子向他下跪行礼地人。直扑到吴用床前,借助烛光细细看去。
但见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已然呈现油尽灯枯之状,眼窝深陷。双颊内凹,放在被子外面地一双手形如鸡爪。想当年在梁山上第一次看到吴用时,何等的意气风发,儒雅不凡,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王钰执住吴用枯瘦的双手,轻声叫道:“爱卿,朕来看你了。”
吴用缓缓睁开一只眼睛。在昏暗地灯光下,看到这个熟悉地身影,心中一阵激动。身子竟然条件反射似的想要坐起来,王钰慌忙按住他:“老大人身体抱恙,就不要图这些虚礼了。”
“臣。臣终于把陛下等来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惊动陛下,臣惶恐难安……”
王钰一阵悲凉。握着吴用的手又紧了紧:“你我君臣数十年,朕视先生为师,何必如此?吉人自有天相,爱卿且放宽心,早晚必然痊愈。”
吴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吃力地转过头去,见满屋子的人都在,遂言道:“你们先下去。”他身为王钰心腹之臣,弥留之际,必然有重要的话要禀报皇帝。家眷们闻言,都含泪退了下去。
“臣今年六十有八,此时辞世西去,了无遗憾。老臣生逢其时,得遇陛下,实为一生之大幸。陛下不以臣出身卑贱,身坠污泥,二十年来器重用加。臣每念至此,心中惶恐不能为陛下分忧。如今大燕开国,四海臣服,臣却一病不起,从此不能再侍奉陛下,死罪……”吴用说话间,已然泪流满面。
王钰早就是铁了心地人,此时看到追随自己二十年,患难与共的老臣大限已到,也不禁掉下泪来,握着他的双手,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自己如今坐了江山,有一半原因是眼前这位盖世英才的辅佐。自当年招安梁山,吴用追随自己以来,兢兢业业,屡立奇功。君今不幸辞世去,国有疑难可问谁?
“爱卿还有未了之心愿么?朕一定替你办到。”王钰心知他命不久矣,遂郑重的问道。
吴用闭目良久,沉默不语,王钰再三追问,他方才言道:“陛下,臣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有一句话,或许陛下听后会不高兴,但臣不得不说。”
“爱卿不比他人,你我君臣之间,向来是无话不谈,不必忌讳。”
吴用还是有些迟疑,眼前这位皇帝,雄才大略,是大有为之君,他不需要谁去提醒他什么。但人总是会变的,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陛下,自古以来,凡开国之君,都能勤于政事,爱护百姓,所以国家在初期一定能够兴旺发达。陛下数十年来,将一个积弱百年的国家带到如今繁荣的局面。功高汉武,德盖唐宗,四海之内,普天之下,莫不拥戴。陛下至今,仍然小心谨慎,勤于政事,虚怀若谷,从谏如流。但自信之人,必然自负,臣担心有一天,陛下扫平四海,成为万王之王以后,就不记得当初艰苦奋斗地日子。历史上不凡行例,再伟大的帝王,到了晚年都会变的。”
中国五千年历史上,没有哪一个大臣敢在皇帝面前说这样的话。这种事情,只可能发生在王钰这个朝代。正因为他对大臣的宽容,能够听得进去逆耳忠言,所以吴用才敢在弥留之际,说出这番担心。
王钰听罢,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觉得吴用地用心良苦。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朕心里也明白。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朕老了,发现自己阻碍了国家的发展,朕会自行退位,让年轻人继续去打拼。绝不因朕一人,而妨害国家民族。”
吴用心中大感欣慰,有如此心胸地皇帝,国家甚幸,民族甚幸!
“陛下圣明,还有一事,臣甚为担心。陛下虽正值壮年,但皇储迟早要立。老臣知道,陛下的意思,倾
皇长子王战。臣之前表示过反对,理由是皇长为乃庶家的血脉。陛下一定不以为然。但臣不是顽固不化。陛下可以不在乎这些,但有人在乎。说句不敬地话,若有一天,陛下龙御归天。假如汉王继位,难保不会有人拿他的出身作文章,这才是臣所担心地。”
王钰此时才明白。原来吴用反对立王战为太子,并不是食古不化,而是有他的考虑在。的确。假如自己有一天不在了,王战当了皇帝,他的出身将会是他一生地政治包袱。这一点,吴用倒是比他考虑得周到。
“爱卿的话,朕记住了,朕会慎重的考虑地。”王钰点头道。他一直问吴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自然也希望他对国家能有一些建议,可也希望他对私人提出一些要求。这样也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作为一个为国家立下卓越功勋的元老大臣,他提出什么要求,都不为过。可吴用地遗言,语不及私,都是在为公。他甚至没有要求皇帝。在他死后,善待他的子孙。
“臣。可以放心的走了。从今以后,望陛下好生珍重,臣于九泉之下。也必定日日为陛下祈福,为大燕祈福,为中华祈福……”吴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王钰一看不妙,连唤数声不见答应。
“御医!御医!”
大燕兴武二年七月,幽国公,太保,资政殿大学士,大燕帝国卓越的政治家,军事家吴用病逝,享年六十八岁。消息传出,举国同悲,皇帝王钰下诏,追赠司空,谥曰“文襄”,陪葬皇陵,将其坟头加高十尺,表示尊敬。并在对蒙作战正在紧急布置关头的情况下,废朝三日,以示哀悼。
就在国家正在准备扫平蒙古的时候,吴用的去世给了王钰很大地打击。不管于公于私,他与吴用的关系都非比寻常,这位追随他二十年的老臣,撒手西去,让王钰悲痛万分。出殡之日,皇帝亲率满朝文武扶棺出城,极尽哀荣。
王钰甚至不顾皇帝应有的威严,抚棺大恸,哭送吴用的灵柩出北京城,一直站在城门口,眼睁睁地望着自己最信任的大臣就此一去不复返。回忆起吴用追随自己走过地这二十年,王钰悲伤的对大臣们说道:“虽朕之家国,实由吴公创造,今老大人驾鹤西归,如断朕臂,丧朕胘股,摧朕心胸,何其痛也!”文武百官闻之,莫不垂泪,也为这难得的君臣情谊而感动不已。
八月初,王钰亲笔草诏,告谕全国,高度评价了吴用地一生。
“惊悉幽国公,太保,资政殿大学士吴公讳用病故,噩耗传来,痛悼万分!顾吴用忠贞英雄,勤于国事,数十年来,屡有大功于社稷。如今西去,彪炳千秋!惟在此平乱中途,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