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看去,得到肯定的目光之后,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大官人,小的得罪了人,这京城怕是呆不下去了,想来向堂姐告辞,从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小宝住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汴梁是天子脚下,哪有呆不下去的道理?再说你父母双亡,除堂姐之外,再也亲眷,你若是走了,你叫堂姐如何向你的父母交待……”王钰可长见识了,这风月场中的女人,察颜观色的本事不是常人可比。此时李师师说到此处,眼眶泛红,语气哽咽,竟已说不下去。
佳人泪眼婆娑,看得赵大官人好不心疼,轻轻揽过李师师的香肩,轻声安慰道:“师师不必感伤,一切自有我给你做主。”说到这里,又扭头向王钰看了几眼,王钰见他似乎是在审视自己,赶紧露出笑脸。
片刻之后,赵大嫖客跟李师师轻声交谈了几句,他们说话声音很低,王钰没能听见。反正李师师最后是破涕为笑,雨带梨花,那赵大官人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径直向外走去。
跪在地上的老头子执礼甚恭,待赵大官人走出门后方才站起身来,赶紧跟在后面。
他们俩前脚一走,李师师便把王钰召进了房间,还特意关上了房门,并让侍奉自己的丫头去外面守着,如临大敌一般。
“堂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王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哪知臀部伤未痊愈,痛得他呼一下弹了起来。
“小宝,你这番有福了!”李师师笑逐颜开,跟先前神情哀伤判若两人。
王钰小心翼翼的侧坐在凳上,不解的问道:“这话怎么说的?”
“适才赵大官人替你出了一主意,可保你平安。你得罪了高衙内,他必定会报复于你。是以堂姐先前故意替他辩驳,训斥于你。想来那高衙内近期不敢有所举动。但这只能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
王钰这时才明白,为何刚才李师师说什么“太尉乃国之重臣,家教森严”,原来是说给那个赵大官人听的。这一来,他就更加坚信,赵大嫖客就是皇帝!
“你运气好,前年朝庭废除了科举,改‘三舍法’取士,所有生员皆由书院升贡,现在正逢升贡之期,赵大官人让你参加考试,升入太学。”李师师倒是说得眉飞色舞,欣喜异常。可王钰呢,听得是一头水雾,不明就里。
在李师师一再讲解之下,他才明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乡试,省试了。读书人要想当官,就要入书院读书,然后参加升贡考试,合格的人就能升入太学。太学又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个等级,升到上舍的人,才有资格继续参加考核,继而授官。
而跟自己悉悉相关的一点就是,但凡报名参加太学考试的生员,皆受官府保护,家境贫穷的人,还可以受到朝庭的资助。我靠,这一点怎么比二千零千年还要有人情味儿?
第十六碗 诡异的小童童
“那我所在的尚儒书院有资格参加太学考试吗?”王钰根本不关心考不考得上,他只关心能不能躲过一劫。只要尚儒书院有资格参加考试,那自己就去,起码高衙内暂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尚儒书院乃汴梁名院,当然有资格。小宝,你回书院后,跟你的夫子求求情,让他举荐你参加太学考试。”李师师说道。
王钰闻言一愣,自己被抓以前刚好得罪了夫子,他会举荐自己?别做梦了。看来还得做好跑路的准备啊。只是这天下之大,往哪儿跑呢?
想去投奔梁山吧,算算时候好像不对,林冲鲁达还在汴梁,梁山聚义应该是几年以后的事情。
“哎,对了堂姐,那赵大官人什么来头?”突然想起这档子事情,王钰故意问道,想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李师师微微一笑,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这个你不要多问,总之大有来头就是。今天他看你蹴鞠,对你似乎颇为喜欢,小宝,这可是你的福分啊。”
她不愿意说,王钰自然也就不问了,只是心里已经百分之百确定。既然碰上了这位风流皇帝,机会可得好好把握才是啊。
又说了一阵话,王钰便起身离开。左右无事,去书院看看郑僮也好。顺便试他一试,能不能让夫子举荐自己参加太学考试。
尚儒书院地处汴梁城南,建院三十余年,出过不少大儒,名闻天下。王钰可能不知道,李师师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他送进去的。本来历代科举制度都重视出身,身份低微的人是不可能参加科举做官的。
惟独在宋朝,朝庭明令,不论书香门门第,还是工商之流,皆可应试做官。所以,即便王钰在别人眼里,是“妓院出身”,尚儒书院还是收了他。
王钰提着书盒,一瘸一拐的走在汴梁的大街上,时不时遇到两个熟人,打趣他几句,他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不多时来到城南,老远望见书院外有几个闲人在晃荡。本来尚儒书院是清静之地,平时是绝计不会有人在书院外面闲逛的。
“狗日的倒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王钰暗想,脚下加快了速度。走得近了,方才看清,那几人虽都穿着布衣,但举手投足透露出一股威猛之气,特别腰间鼓起一团,似乎是行伍中人。他们见着王钰,多看了两眼,又在四周游荡起来。
王钰也不搭理他们,径直走进书院,此时正逢夫子们讲课。偌大一个书院里面安安静静,寻着自己所在的课室。王钰没有像往常那样随意,而是整理了一下衣冠,伸手轻轻在木门上三扣,待里面夫子回应之后,方才推门而入。
十几道目光“唰唰”的射了过来,王钰赔着笑脸小步跑上讲台,恭恭敬敬的冲朱夫子行了个礼:“见过夫子。”朱夫子上上下下打量了王钰一番,随即挥了挥手。
王钰这才转身向课室后面走去,半路瞧见郑僮,两人眼神交织,算是打了招呼。
刚一落坐,四周的同窗们七嘴八舌的问候起来,王钰顿觉心里暖洋洋的。看来咱人品还是过关的,这么些同窗都在关心自己。
“宝哥儿,听说你屁股变八瓣了?”
“小宝兄,我二叔在衙门当差,我听说你被大夹子夹老二了?”
“小宝,我听人说,你咆哮公堂,府尹大人正要办你,突然圣旨传来,夹下留鸡?”
王钰哭笑不得,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怎么传来传去全变样了?还圣旨,我倒是认识皇帝,可那是在妓院里认识的,他有可能救我么?
打发了同窗们,王钰才发现,那个唇红齿白的小童又坐在自己旁边。几天没逗他,倒是挺无趣的。这会儿他两颗眼珠儿滴溜溜的一转,计上心头。
“小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