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忍不住咯咯笑。
厉婷婷在一旁,暗自吃惊,这还是她头一次看见宗玚笑。
快九点了,厉鼎彦就劝孩子说,太晚了,今天先玩到这儿,明天还要早起呢。
宗玚答应了,这时候任萍早就放好洗澡水,厉鼎彦抱着孩子,去浴室洗澡。
洗完了,给换好衣服抱回到床上,厉鼎彦朝着女儿使了个眼色。
厉婷婷会意,她跟着父亲从房间出来,俩人走到远离卧室的厨房。
“你们是怎么搞的?”厉鼎彦劈头就问,“怎么把孩子打成这样?”
“啊?!”厉婷婷一惊,“怎么?他受伤了?”
“身上都是伤疤!也不知道是鞭子还是戒尺,一道一道的……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厉鼎彦显得有些激动,想来是被那些疤痕给刺激了。
厉婷婷瞠目结舌,她完全不知道宗玚身上竟有伤痕!
“我问他。他不肯说。”厉鼎彦冷笑道,“他是为你们这对父母做遮掩呢。”
“我抽空问问。”厉婷婷垂下眼帘。“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
厉鼎彦默默叹气,他最后说:“这孩子太可怜了,遭了这么多罪——谁见有爹妈把孩子打成这样的?婷婷,接下来你真得好好照顾他。”
厉婷婷咽了一肚子委屈回到房里,厉鼎彦那意思,好像是说宗玚身上的伤痕与她有关。
可她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她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殴打过宗玚,怎么如今连爸爸都开始怪自己了呢?
推门进房间来,厉婷婷看看宗玚。原本他正在翻厉鼎彦夫妇给的那袋零食,一见厉婷婷进来。他停下手,脸上竟然露出羞愧无比的神色。
“儿臣……只是看看……”
厉婷婷心里忽然一阵苦涩。
只是翻看零食而已。这有什么不得了的?为什么宗玚会显得如此不安?孩子天性就热爱零食,这不是很自然的事么?到底是什么样苛刻的教养,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变成了这样?连想吃零食的**都成了羞愧的事。
她有点忍不住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抓起一袋虾条来,一把撕开。
“吃吧。”她故意大咧咧地说,“味道很不错的。”
见他不动。厉婷婷索性自己抓起一根。咔嚓咔嚓吃起来。
宗玚吃惊地看着她:“可是……晚膳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睡前不该进食的。”
“那又怎么样?”厉婷婷笑道,“想吃就吃,干嘛把自己拦着?喏。尝尝吧。”
宗玚犹豫了半晌,这才伸手抓了一根虾条,放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厉婷婷试探着问。
吃完那根虾条,宗玚舔了舔手指头:“很鲜。”
他说完,又看看那包虾条,眼神里流露出馋意,但却没再伸手。
厉婷婷笑起来:“放心好了,你不可能真的吃很多。”
宗玚看着她,不动。
“吃够了,自然就觉得饱了。不用谁来告诫你,你自己就会不想吃的。”厉婷婷又把虾条往儿子这儿推了推,“如果想吃,尽管吃,你的肚子,你自己能负责。”
宗玚斟酌良久,终于伸手,又拿了一根虾条。
母子俩,就这么默默吃光了一袋虾条。
“玚儿,问你一件事。”厉婷婷忽然小声说。
宗玚一怔,看着她。
“外公和我说,看见你身上有伤痕。”她试探着,看着孩子,“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宗玚吃零食的手,停下来了。
他低垂着睫毛,不出声。
“是谁打的?”厉婷婷的声音有些发颤,“是身边的宫人?不会吧。还是教你读书的师傅?容钊他们?还是……”
宗玚一声不吭,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一个答案,已经清晰地出现在厉婷婷的脑海里。
可是现在她知道问不出个究竟了,厉婷婷想了想,又问:“好吧,我不问那个人是谁了。那,我就问一句:他现在还打你么?”
宗玚摇摇头。
厉婷婷点点头:“那行。要是再挨打,玚儿,你就来找我。我不会再让他打你。”
对厉婷婷的话,宗玚没有直接回应,他只说,时间不早了,他想睡了。
那天晚上,厉婷婷和宗玚睡一间屋子,她知道宗玚不习惯和人睡一起,所以干脆让宗玚睡她和阮沅共同睡了十多年的那张双人床,自己则使用了很久以前买的一张钢丝床,房间不大,所以钢丝床只能白天收好靠墙,晚上再撑起来。
关上灯,厉婷婷摸索着爬上钢丝床,她慢慢放平身体,如今,她又回到这间屋子里来了。
“宗玚……”她忽然轻声问。
没有回答,但是厉婷婷知道,孩子没有睡。
“知道么?这屋子,阮尚仪也住过十多年。”她低声说。
此后,暗夜寂冥,再无声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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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六章
? 第二天,厉婷婷带着宗玚去了医院,他们仍然是打的去的,厉鼎彦帮女儿将轮椅放在后备箱里,这一次,厉婷婷接受教训了,一路上一句话也不敢和司机攀谈。
到了医院,刚进大厅,厉婷婷就看见宗恒正等在挂号处。
宗恒的头发已经剪短,他穿着正规警服,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
一见厉婷婷母子,他便快步走过来。
“今天怎么穿警服了?”厉婷婷好奇问。
“从局里直接过来的,等会儿还得回去。”宗恒说,“专家号已经挂了。”
厉婷婷惊讶:“你一早跑来排队挂的号啊?”
“怎会。”宗恒摇摇头,“找号贩子用钱买的,人家看见我的警服还以为是来抓人的,连钱都不敢要了。”
厉婷婷不由大笑。
宗恒低头看看宗玚,也笑道:“玚儿是不是觉得七叔这样子很怪?”
宗玚眼睛睁得大大的,看来他的确被吓着了,他从来没见过宗恒的头发短成这个样子!
“不剪就没法办事,被人当怪物其实无所谓,但是,又何必浪费力气和人不停解释呢?”宗恒解释道,“而且回去以后一炷香的功夫,头发就能自己长出来。”
厉婷婷在旁边看宗玚若有所思,心想,宗恒这一下“以身作则”,比她唠叨一万句都顶用。
“玚儿昨天还好么?”宗恒又问。
厉婷婷本想说一出宾馆就大闹了一场,但是看见孩子脸色有些不对,就赶紧说:“没问题。一切都很好的。”
“肯定的。”宗恒点头,“玚儿是懂事的好孩子。”
他又把手里的信封交给厉婷婷:“这是我的银行卡。薪水都在里面,密码也写在信封里面了。”
厉婷婷吓一跳!
“给我干嘛?”她赶紧推辞,“我有钱的!”
“不可能够,还得给玚儿看病,他又没有医保。”宗恒说,“再者,这是陛下的吩咐。”
既然他这么说,厉婷婷就接了钱。
“如果不够花,陛下在这边还有一笔积蓄一直没动。可以拿出来用。”
“他哪儿来的钱?”厉婷婷好奇问。
宗恒停了一下,微微苦笑:“之前我皇兄和阮尚仪买的那房子……卖掉了。”
“啊……”
“嗯。所以有了一笔不小的款子。那房子和蓝湾雅苑的不一样,原本是皇兄自己的财产,不归国库所有。”宗恒顿了顿,“皇兄和我说过,这钱,就用来给玚儿看医生。”
厉婷婷心里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