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之的心狂跳了一下!
“……既然能见到我,能和我一块儿骑马,想必不是普通百姓的孩子。”秦子涧的声音透着好奇,“你父亲认识我父亲,对么?”
姜啸之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世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嗯,你就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了。这么说来,确有其事了?”
姜啸之不出声,他的脑子越来越乱了。
“开始我打算从我父亲的熟人找起,但是没记得有姓姜的,后来我想到,这名字恐怕是假的。”秦子涧笑了笑,“我知道您的很多事,包括从小到大的经历,只是最关键的那一点还无法确定——侯爷,您到底是谁?”
姜啸之不出声。
“不肯说么?”秦子涧叹气,“这又是何必?就算不肯说,我多费点时间,到处去查,也还是查得到的。”
忽然间,姜啸之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电流,从双臂传导上来!剧烈的疼痛,如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在他身上!
豆大的汗珠,从姜啸之的额头滚落下来,但他却不肯发出一声呻吟。
秦子涧啧了一下:“果然是硬汉子。好吧,问点别的:十二岁那年,你从我这儿得了一对金钩,侯爷,那对金钩呢?”
电流停止,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姜啸之内心如同雪山崩塌!
秦子涧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应该没人知道才对,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连周太傅都没说过!
不,他和宗恒说过,姜啸之想起来了,可是宗恒那个人,他了解得很,就算知道了,也决不会多嘴往外说的。
难道他真的知道了一切?!
难道说……茶虎用的惑术,真的把自己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
见他还不出声,秦子涧叹道:“侯爷,既然得人恩惠,总该有所感激吧?难不成,您想把这件不光彩的事,从过去的人生彻底抹掉么?”
姜啸之在疲倦的粗喘之后,终于哑声道:“世子的宽宏大量,在下未曾有一日敢忘。那对金钩……被在下当掉了,换了钱。托世子的福,接下来的两个月,都没有忍饥挨饿。”
他这话,说得声音很低,充满感情,秦子涧似乎被这语气给感染。
“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他突然问,“为什么不直接向我表明身份?明明是旧友,对吧?那样的话,我会给你更多的资助。”
他这么一说,姜啸之的脸上却露出嘲讽的笑,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秦子涧:“世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前尘往事都已成烟,当时在下不过是街头乞丐,世子是何等身份的人?又何必在这种时候去高攀呢?”
对面墙上的摄像头,静静凝视着姜啸之,就像秦子涧在默默凝视他。
“你在恨我?”他突然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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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四章
被这样一问,姜啸之不出声,但那态度却像是默认。【无弹窗.】
“你当时在恨我,现在你提起来,依然心怀怨恨。”秦子涧说,“为什么?我想自己当时没做错什么。”
姜啸之却只是冷笑。
扩音器在短暂静默之后,发出声音:“明白了,是和我父亲有关。七年时间,本是同僚之子,却落得一个街头行乞,一个依然金玉满身——你恨的是这个么?”
姜啸之冷笑道:“世子这么说,未免小觑在下了。世事变迁,原本就是人挡不住的,在下心中的怨恨,并不是因为那几年所饱受的贫困和轻视,是因为所有人都在颠倒皂白,不辨是非!”
“包括我父亲?”
姜啸之不出声,神情却是明显的不屑。
秦子涧冷冷道:“家父已经过世,在这种时候来污蔑他的名誉,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啸之扬起脸来,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那个摄像头:“污蔑么?令尊这辈子,难道真的没做过一件亏心的事?”
秦子涧愣怔了一下。
“您的父亲,镇国公秦勋,人人都知道是位正人君子、铮铮铁骨的好汉。”姜啸之嘿嘿冷笑,“然而这位身居高位的公爷,在某个关键时刻,为了自保竟选择一声不发,任凭无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正因为他是这种姿态,所以其他人才会更加坚信自己没错,才更用力的落井下石。”
扩音器那端的人,似乎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想。我父亲并不是这种人。”秦子涧喃喃道,“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误解他?”
“据说在暴行面前保持沉默。也是一种罪。”姜啸之淡淡地说,“虽然我不打算把‘罪行’这种词加诸您父亲身上,可我也不会对他的结局感到痛惜——某种程度上,是他自己挖下了自己墓穴的第一铲土。”
姜啸之说完这番话,心情十分紧张,他觉得下一次电击多半要来了,于是只得咬紧牙关,准备硬抗。
然而,没有。
没有电流。也没有声音,摄像头默默无声地注视着他。像一只困惑又了然的眼睛。
好半天,大约有十分钟之久,他才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我想,我多半猜到你是谁了。”秦子涧轻声说,“这猜测……真让我惊讶。”
他的声音,竟在发抖:“家父常说,他这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唯有一件事做错了。他对不起一个人。在对方被构陷入狱时,没能站出来为对方出言伸冤,更何况。对方还是他曾经的上司,对他信任有加,他的前半生得此人助力,方能一马平川,家父每每想及此,总会彻夜难眠。”
姜啸之不吭声,他的表情非常平静,让人猜不透那是翻滚巨澜之上表面的平静,还是真的事不关己的平静如常。
“死去的人,不会替自己伸冤,或者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了。”他淡淡道,“活着的人,大多会为自己的错误寻找各种借口,让自己安心。镇国公能有自责之心,已经难得。”
那边,陷入到长久的沉默中。
好半天,姜啸之才听见秦子涧的声音:“为什么改姓姜?”
姜啸之不出声。
“是你母亲的姓氏么?”秦子涧又问。
姜啸之摇摇头:“不是的。”
“那是谁?你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姓。”
“因为给我改姓的人,她姓姜。”姜啸之哑声道,“蓄雪楼的姜月湄,世子可还记得?”
扩音器里,传来一声明显的吸气声!
“是那个杀死李睿的姜月湄?!”
姜啸之垂着头,像嘟囔似的,轻声说:“李睿不是她杀的,是我杀的。”
极大的惊叹从秦子涧的声音里流露出来:“你为什么要杀李睿?”
姜啸之不出声,他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秦子涧的心里,慢慢掀开一个答案:那个身上带着血迹的半裸女人,姜啸之心里的女神,大概就是多年前被斩首的姜月湄。
想必姜月湄当初也是出于故人之情,才收留了姜啸之。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在世子赠我金钩的两年前。”姜啸之终于抬起头来,笑了笑,“一共四年,第一年,乞讨偷盗,第二年,在蓄雪楼打杂,第三年,乞讨偷盗,第四年,还是乞讨偷盗。第五年,我就去了舜天。”
墙壁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