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可是一个被关在监狱里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几千里外发生的事呢?
“也许那小伙子并不是他,也许他已将反手道教给了那小伙子。”秦松这推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也许……”黑豹缓缓道:“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罗烈,只有一个法子。”
“你难道要亲自去见他?”
黑豹点点头。
秦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腿。
他当然明自秦松的意思,忽又笑了笑:“你放心,他若是罗烈,见到我绝不会动手的,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们本是老朋友。”
“他若不是罗烈呢?”
“他若不是罗烈,我就要他的命!”黑豹的笑容看来远比秦松更残酷,“这世上我若还有一个对手,就是罗烈,绝没有别人!”秦松好像还想再说什么,但这时他已看见波波从后面冲出来,眼睛发亮,脸上也在发着光。
“罗烈。”她大声道,“我听说你们在说罗烈,他没有死,我就知道他绝不会死的。”
黑豹沉着脸,冷冷的看着她,突然点点头:“不错,他的确没有死。”
波波兴奋得已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他是不是已回来了?”
“是的,他已经回来了。”黑豹冷笑,“你是不是想见他?”
波波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颗心突然沉了下去,突又大叫:“你若不让我见他,我就死,我死了也不会饶过你。”
“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的,就好像我已让你见到金二爷一样。”黑豹的表情更冷酷:“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波波发亮的眼睛忽然充满了恐怯:“你难道也想对付他,像对我爸爸那样对付他,”
黑豹冷笑。
“你难道忘了他以前是怎么样对你的?难道忘了反手道是谁教给你。”波波大叫,“你若真的敢这么样做,你简直就不是人,是畜牲!”
黑豹却不理她,转过头问秦松,“下面还有没有空屋子?”
“有。”
“带她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她上来。”黑豹的声音冷得像冰,“若有人想闯下去,就先杀了她!”
下面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地狱,人间的地狱。
妒忌有时甚至比仇恨还强烈,还可怕。二
十一个人,并没有全都倒在地上。
这年轻人停住手的时候,剩下五个人也停住了手。
房间里就好像舞台上刚敲过最后一响铜锣,突然变得完全静寂。
然后这年轻人就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六个人。
他们脸上部带着很痛苦的表情,但却绝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他们曾经让很多人在他们拳头下倒下去,现在他们自己倒下去,也绝无怨言。
这本是他们的职业。
也许他们并不是懂得尊敬自己的职业,但是既然干了这一行,就得于得像个样子,纵然被打落了牙齿,也得和血吞下去。
这奇特的年轻人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着他们,也不知是怜悯同情?还是一种出自善心的悲哀。
他忽然发现站在他面前的这五个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和他们倒在地上的同伴是完全一样的。
“我说过我出手一向很重。”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现在就带他们去救治,他们也许还不会残废。”
他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残废对他们做这种职业的人说来,就等于死。
没有人真的愿意死。
他们看着面前这既残酷,却又善良的年轻人,目光中忽然流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感激和尊敬。
然后还能站着的人,就悄悄的拾起了他们的伙伴,悄悄的退了出去,仿佛不敢再发了出一点声音来,惊动这年轻人。
他们只有用这种法子,来表示他们的感激和敬意,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们当做“人”来看待,并没有将他们看做野兽,也没有将他们看做被别人在利用的工具。
他听见他们走出去,关上门,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他忽然觉得很疲倦,几乎忍不住要放弃这所有的一切,放弃心里所有的爱情、仇恨和愤怒、远远的离开这人吃人的都市。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不是属于这种生活的,因为他既不愿吃人,也不愿被人吞下去。
他发现自己对以前那种平静生活怀念,竟远甚于一切。
那青山、那绿水、那柔软的草地甚至连那块笨拙丑陋的大石头,忽然间都已变成了他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也许他根本就不该离开那地方的。
他紧紧闭着眼睛,已能感觉到眼皮下的泪水。
然后他才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在轻抚着他的脸,手上带着那种混合了脂粉、烟、酒和男人体臭的奇特味道。
只有一个出卖自己已久的女人,手上才会有这种味道。
但这双手的本身,却是宽大而有力的,掌心甚至还留着昔日因劳苦工作而生出来的老茧。
他忍不住轻轻握住这双手:“你以前常常做事?”
红玉点点头,对他问的这句话,显然觉得有点意外,过了很久,嘴角才露出一丝酸涩的微笑:“我不但做过事,还砍过柴,种过田。”
“你也是从乡下来的?”
“嗯。”
“你的家乡在哪里?”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红玉的目光也仿佛在盼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地方很穷,很偏僻,我直到十一岁的时候,还没有穿过一条为我自己做的裤子。”
她的笑容更酸楚凄凉:“但是那也比现在好,现在我总觉得自己就好像没有穿裤子一样,我身上就算穿着五十块一套的衣裳,别人看着我时,就像还是把我当做完全赤裸的。”
他忍不住张开眼睛,看着她,轻轻叹息:“也许你也跟我一样,根本就不该来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忽然也充满感激,固为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将她当做一个“人”看待,而没有将她看做一种泄欲的工具。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红玉没有回答,她只是慢慢的跪下来,跪在他肢下,抱住了他的腿,将面颊倚在他腿上。
他立刻可以感觉到她面颊上的泪水。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就在这一瞬间,他才真正体味出这两句诗中的悲哀和酸楚。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忽然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冲动:“你肯不肯跟我走,再回到乡下去种田、砍柴?”
“真的?”红玉抬起脸,泪水满盈的眼睛里,又充满了希望,“你真的肯带我走?……你真的肯要我这个脏得快烂掉的女人?”
“只不过我们乡下可没有五十块一套的衣裳,也没有七十年陈的香摈酒。”
红玉凝视着他,眼泪又慢慢的流了下来,这却已是欢喜的泪:“我从来也不相信男人的,可是这次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相信你。”她紧握住他的手又道,“虽然我连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