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蔫儿玉 脆桃卡里 541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3章

  ◎每个人都要有所牺牲◎

  李伯雍在金吾郡秘密待三天, 事情差不多办完。

  最后一天李樯去陪李伯雍下棋,把陶将军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其实除了陶将军, 李樯还与其余几个人保持联系, 都是李伯雍看中的“棋子”。

  李樯想了想,最终略过了陶将军的话题,着重说了另几个人的情形。

  他不想让叔父过多地注意到胜玉。

  如果胜玉一定要趟这趟浑水,也得在他眼皮子底下、由他扶着走才行。

  茶盏将凉, 李樯说完话准备起身走了。

  李伯雍突然提起一位远征的大将。

  “他的嫡长孙女过几天及笄, 离此地不远, 你去贺一贺。”

  李樯嗤笑出声。

  “一个小丫头片子, 值得我去庆贺?”

  “傅胜玉比她只大两岁, 在你眼中也是小丫头?”李伯雍抬眸直视他。

  李樯声音滞住。

  他总算听明白了李伯雍的意思。

  李樯神色微冷,心中满是敷衍。

  “我不去。”

  李伯雍嗓音往下压了压:“李樯。”

  李樯不耐烦道:“你的大业与我的婚姻有什么干系。再说了。”

  李樯调笑道:“待叔父上了那个位置, 想要多少皇子皇孙都可以,就不要来烦我了。”

  “我不会有亲子。”李伯雍淡然地说出口。

  李樯猛地怔住。

  “什么?”

  “早年为了保护陛下, 我受过重伤, 这辈子都不会有亲生血脉, 你是我唯一选中的继承人。”李伯雍一边说着, 一边抿茶,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这种惊天的秘辛竟然就在残棋边的茶桌上说了出来, 饶是李樯也一时之间难以反应。

  以前他一直以为,叔父不生孩子只是为了让皇帝放松警惕,韬光养晦。

  却没想到,竟然是有这样的缘由。

  随便猜想也能知道,当年所谓的“受伤”, 是意外抑或人为, 都不确定。

  叔父竟隐忍了这么多年……

  而他, 原来也一早就是叔父挑中的目标。

  他看着叔父摆弄棋盘,也亲自帮他操控棋子,可是其实他并非游走棋盘之外的人,他也只是一颗将棋。

  李伯雍捏着茶杯,抬眸看了他一眼,似是劝诫,又似是警告。

  “每个人都要有所牺牲,没有人可以例外。”

  李樯黑眸收敛,转瞬间压下了所有情绪。

  他胡乱地点点头,依然是那个有些许叛逆,但总体还算诚孝的小少爷。

  李伯雍再无多话,李樯径直往外走。

  日光从檐下倾洒,落到眼皮上,亮得一阵刺痛,眩晕之下产生幻觉。

  他眼前像是看到胜玉在屋中坐着看书的影子。

  她懒懒地靠着,刚洗完的长发还半湿着,披在身后的椅背上,玉雕似的下颌时不时轻点,赞同书中之义。

  李樯屏去幻觉,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看到。

  经过陶将军的事,胜玉的身份算是逐渐浮出水面,陆续与好几个线人碰过头。

  他们交换讯息,因为胜玉与李樯走得近,所以都由胜玉汇总直接交给李樯。

  两人少不了碰面,但好在总有公事可说,现在胜玉一旦面对李樯感到难受、快要遮掩不住厌恶时,就会用一些零零散散的公事搪塞过去。

  如此一来,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但今天的李樯又有些黏人。

  大白天的他就一个人来了铺子里,也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就只是找些借口缠着胜玉。

  胜玉赶了他几次,他沉默一会儿低声说:“要抱一下。”

  他尾音轻,拖得有点长,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胜玉不为所动,反而训斥他:“大人,请自重。”

  她用这个称呼提醒李樯他在此处的身份,也是借机拉开距离。

  李樯此时却不大想跟她演那些官人娘子的戏码。

  他只想凑近了,将人结结实实抱在怀里,嗅一嗅颈边的气息,才能安心。

  有客人过来了。

  胜玉立即低下头,假装倒茶。

  李樯样貌不俗,一眼就能被认出来,不得不和对方说了几句话。

  目光却一直往胜玉身上黏,像是被绳子牵着似的。

  客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晃来晃去。

  胜玉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递过去,小心注意着一点也没碰到李樯的手。

  李樯接过,喝了一口,总算不再看她了。

  客人也收回了好奇的视线。

  大约自动自发理解为,李樯只是在等那杯茶。

  胜玉赶不走他,也不可能在店里跟他闹起来。

  只得交代了豆儿几句,折身去了内室,李樯毫无异议地跟上来。

  胜玉在内室里只做自己的事,拆信封、解暗号,有大量的事可做,很容易就沉浸进去。

  倒是李樯在旁边无所事事,除了盯着她也不能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樯喊了她一声:“胜玉。”

  胜玉正凝神专注,突然被点名,肩膀弹了一下,双眼有些茫然地看过来,像两颗带着露的琉璃珠:“李樯,怎么了?”

  李樯翘了翘嘴角,心情好了些许,单手托腮:“没什么。”

  胜玉歪了歪脑袋,不再理他,又接着低下去看信。

  信中写的是一个文官的去向,胜玉并不熟悉名字,因此对这些符号解得有些困难,不自觉咬着笔头深思。

  见她投入,李樯又喊她一声:“胜玉。”

  这回胜玉没再看他,也没再喊他的名字,只是微微抬起头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李樯就这样一直守着她,直到她把事情做完。

  胜玉收了信封,在火盆里烧掉,要去外面倒灰烬。

  门道狭窄,李樯一跟过来就把空间都占满了,胜玉无可避免地撞到李樯身上,被李樯顺势用手臂围住,包裹起来。

  胜玉僵住,整个人没有动,像是被害怕了很久的野兽靠近身旁的小动物。

  李樯也没做别的什么,只是埋在她脖子里吸气。

  保持这个姿势抱着人差不多一刻钟,李樯才放开,面色比之前好了点,整个人看起来有精神了一些。

  放开胜玉时,李樯在她耳边很轻地说了一句:“我要去外地几天。”

  “去哪?”胜玉下意识地问。

  李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只说:“不远。”

  李樯这次出行似乎不是为了什么好事,从收拾行装开始他就一直沉着脸色,时不时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好像立刻就要抓一对雷公电母来打雷下暴雨,涨起洪水来好让自己不用出门。

  他连蒋喜德都没带,蒋喜德老臣忠心,即便不被带着也要送他出门。

  回来之后一脸苦相,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李樯的脸色受了委屈,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胜玉忙自己的事,当然没去送他。

  见到蒋喜德这副表情,还是忍不住关心了句:“怎么了?”

  蒋喜德目光立刻转过来,看着她像是看到了救星。

  “姑娘,大人五日后便回来。”

  跟她交代这个做什么?她又没问过。

  胜玉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

  蒋喜德攥着双手,一张老脸上满是不安。

  又说:“姑娘,很快的。”

  胜玉翻了一页书,简单应了一声。

  她现在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每天都仿佛在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日子确实过得比以前快,也刚好没那么多时间瞎想。

  蒋喜德又递上来一封手信,小心翼翼地说:“这是,大人留给姑娘的信。”

  胜玉:“?”

  有什么话不能说非得写信。她坐直了些,将信纸打开,上面却只写了一句话。

  “返程那日要来接我。”

  用的是耍赖得近似命令的口吻,句子很短,字迹很深,像是要把纸背浸透。

  明显是不去不行的样子。

  胜玉叹了口气,收起那张纸条,习惯性地丢进火炉里烧了。

  对蒋喜德叮嘱了一句:“到时候叫我吧。”

  蒋喜德如蒙大赦,这才擦了擦汗,语调都轻松了些。

  “姑娘,其实五日后,是我们大人的生辰。”

  胜玉一愣。

  是因为这个,所以特地要叫她去接的么。

  蒋喜德看出她在想什么,摇摇头道:“其实大人不过生辰。上一回过生辰还是……”

  他语调迟疑,胜玉追问了句:“是什么?”

  蒋喜德叹了口气说:“还不在这个李府。在原来的老府上,小少爷五岁生辰,接到的却是公主和驸马的死讯。”

  这段时间胜玉也对蒋喜德多了解了一些,他是旧时从宫中拨出来跟在绿琥公主身边的宫人,后来就一直照顾李樯。

  他口中的“公主和驸马”指的自然是李樯的父母。

  看得出来李樯的父母当年伉俪情深,与蒋喜德也感情深厚,所以蒋喜德忠心耿耿,至今回忆起二人,还是以旧时称呼相称,连带着李樯在他口中也变成了“小少爷”,仿佛从来没有长大过。

  胜玉捧着书发了会儿呆。

  忽然明白过来:“你是想叫我给李樯过生辰?”

  蒋喜德一双老眼发亮,殷切地把她望着。

  胜玉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为难,但对着这样的目光,也说不出口了。

  但她忍不住想。

  这合适吗。

  她不知道蒋喜德对她跟李樯的事知道多少。

  蒋喜德到底明不明白,她跟李樯只是一场交易。

  并不是可以一起度过亲密时刻的家人。

  这些话,当然是不必对蒋喜德说出口的。

  胜玉想了半晌,点点头。

  无所谓,就当是她尽职尽责吧。

  李樯在她面前演得那么认真,她也得回报一下,才算公平。

  蒋喜德乐颠颠地走了,脚步都轻松不少。

  毕竟李樯这些年都没过过生辰,也许会排斥。

  蒋喜德也没打算弄得多么隆重。

  就是建议胜玉,在当日给李樯做一顿饭。

  胜玉听了之后,麻木地看着他。

  蒋喜德有些受惊,问她是不是这样太冒犯了?

  “那倒没有。”胜玉说,“我不会做饭啊。”

  蒋喜德又小小地吓了一跳。

  小心翼翼地请教:“姑娘从前是怎么过来的?”

  胜玉以前一个人住,都是应付,煮熟了吃不死人就能吃下去,这种事,她也不知道能去跟谁学,也没时间整日围着灶台学,她得到处挣钱才能吃饱肚子。

  蒋喜德听完,看着胜玉的眼神带着敬畏和怜惜。

  十分矛盾。

  “难怪姑娘瘦成这样。”

  胜玉:“……”

  蒋喜德立即吩咐下人去买了许多种食材,几乎市场上有的全给备齐了。

  又专门从厨房里抽.出一个厨娘,来教胜玉厨艺。

  笑眯眯地在旁边鼓励:“姑娘聪明能干,一定能学会的。”

  胜玉舔舔唇,倒也没有多么排斥。

  毕竟以后她还是一个人住,学会做饭也不亏。

  于是胜玉这几天除了忙铺子里的事,就是在灶房里泡着。

  蒋喜德说的没错,煮菜其实也没有多难,她花些时间精力进去,过了几天也学得个七七八八。

  至少什么食材该配什么佐料,做出来大约应该是什么味道,她心里有了本谱。

  也算是学会了一项技能。

  蒋喜德在旁边大夸特夸,恨不得把胜玉吹上天去。

  虽然胜玉知道,他讨好自己最终也是为了得李樯欢心,但有人肯定她的成果,听着还是舒心的。

  连带着,对于李樯的返程,胜玉也不由自主多了些期待。

  期待又多一个人评价她的手艺。

  五日后的早晨,胜玉看了蒋喜德一眼。

  蒋喜德眉开眼笑,像伺候自家主子一般,给胜玉把要随身带着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

  “一得了信,我就立刻去叫姑娘。”

  胜玉懵懵地收回目光。

  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并没有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李樯啊。

  只是心里记挂着这一件事罢了。

  胜玉去了铺子,时不时就往窗外看看。

  结果从早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蒋喜德的消息。

  胜玉都回到小院了,城门边也没迎到李樯的马车。

  蒋喜德急得团团转。

  胜玉看他这么着急,玩笑道:“李樯武功好,应该没谁奈何得了他。说不定是去的那里碰见哪个仙女儿,绊住了脚。”

  她本意是想安抚蒋喜德,却没想到这句话反倒像是把蒋喜德吓了一跳,叫他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胜玉奇怪地伸手扶了他一把。

  蒋喜德一脸苦笑,正似乎欲言又止,门口总算传来小厮的报信声。

  蒋喜德立刻擦擦脑门的汗,叫来早已备好的马车,请胜玉上去。

  马车到城门,正好遇上李樯的车架。

  胜玉撩起帘子,看蒋喜德一路小跑上前,似乎对着马车里说了什么。

  下一刻轿帘掀开了,李樯大跨步走下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随从。

  李樯大步走近,蒋喜德就坐进了另一辆马车,没有再过来。

  过了会儿,胜玉的轿帘被掀开。

  黑夜之中投下来一抹月光,恰巧照亮了李樯眸底的月影。

  他躬身看了胜玉一眼,对视得极快,短促。

  接着他放下轿帘,隔一个位置坐在了胜玉旁边。

  方才跟过来的那个随从则在马车边跟着小跑,还在回答着李樯的话。

  马车辘辘行进了。

  李樯一路都在跟马车外的随从聊着公事,似乎遇到很棘手的问题。

  胜玉听的时候就是从一半开始听的,没头没尾,也听不明白,干脆不再关注了,继续把她那一侧的帘子掀开一点,抬头看天赏月。

  她朝上仰望的时候表情显得有些天真,长而翘的睫毛根根鲜明,月色的柔白给她镀上一层光,晕染着饱满的额头,秀挺鼻梁,柔嫩得像花瓣的唇峰,直到小巧的下颌。

  如果是晴好的白日,日光会照出她细小的绒毛,显得有些毛茸茸的,蕴着粉粉的底色,瞳眸也会被照得几近半透明,像是琥珀。

  李樯一边应答着随从的报告,目光不动声色地看着胜玉,有时回答得就慢了些。

  她盯着窗外看得很专注,仿佛今晚的月色特别美,特别吸引人。

  有吗?李樯在心里想,他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注意过月色,好像连抬头看都没有看一眼。

  但胜玉看得这么专注,让他也想跟着看一看。

  下属还在外面,现在掀开帘子看月亮显然不太合适,李樯便想,如果胜玉能再侧过来一些,他或许能看见胜玉眼里倒映的月亮,也是一样。

  但最终胜玉也没有侧过来。

  直到属下终于汇报完毕,领了指示离去,李樯凑过去,摸了摸胜玉的面颊,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胜玉缩在车厢角落里,拿着手帕擦他刚刚亲的地方。

  李樯蹙眉,不满意,压着胜玉的唇瓣就要深吻。

  胜玉使了全力把他推开一些,在这来之不易的空隙里对李樯说。

  “今日是你生辰,你想吃什么?”

  李樯怔住。

  他愣了许久,显然没想起来是这么一个日子。

  胜玉有些疑惑。

  那他今日为何非要叫她来接?

  明明回去就能见到。

  李樯靠得更近了,双手轻轻使力,把胜玉端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抱着。

  他浑身微热,让人疑心是不是低烧。

  李樯捉着胜玉的两只手,分别放在自己脸侧,从下至上地仰视着她,盯着问:“胜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神情有些可怜巴巴的。

  胜玉在心中质疑。

  车厢就这么大,她声音也不小,怎么会听不清。

  李樯肯定是老眼昏花了,耳朵也聋了。

  在心里骂了他两句,胜玉把他看作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人,不计较地开口,垂着眼睛又问了一遍。

  “你生辰,想吃面吗?还是想吃别的。”

  生辰一般都吃面,胜玉以为李樯会直接应下来,或者最多想加点别的菜。

  结果,李樯说:“不想吃面,浪费时间。”

  吃饭怎么会浪费时间?

  胜玉想起来,之前的计划里,没预料过他会回来得这么晚,于是又问了句:“你已经吃过了?”

  李樯想摇头,最后又点点头。

  饿一顿不要紧。

  平白浪费亲热的时间。

  胜玉又来接他,又记挂他的生辰,他现在什么别的也不想干。

  胜玉松了口气,却也有些遗憾。

  “那刚好。”胜玉背转过去,说,“也免得我做了。”

  李樯抱着她的手臂又是一僵。

  不敢置信地问:“什么?”

  胜玉这回没有再说一遍。

  李樯琢磨了半晌,改口道:“我记错了,我没吃晚饭。胜玉,你要给我做什么?”

  胜玉瞥了他一眼,想了想,懒得跟他计较。

  颇有耐心地把自己学会的几样菜说了一遍。

  结果被李樯一一否决。

  “我不吃甜的。不想喝汤。”

  胜玉又想拿白眼翻他。

  但是不知为何,莫名想到五岁时小小的李樯,坐在门口守着,眼巴巴地等阿爹阿娘回来。

  胜玉忍住了,但语气还是不大好:“那你就吃面,给你卧个荷包蛋。”

  “好。”这回,李樯倒是飞快地同意。

  

  煮面不难,但对于胜玉目前的手艺来说,任何一道菜都称得上是挑战。

  进了灶房,胜玉专心致志地操纵着锅铲,终于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面上卧着一个油煎蛋,面条里面还被蛋液裹着,每一根都嫩滑香甜。

  胜玉严谨地拨正几颗葱花的位置,才把碗端到了李樯面前。

  她堪称肃穆地盯着李樯,过了一会儿又去盯李樯的手,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尝第一口,也想立刻知道他的反应。

  李樯叹了口气。

  轻轻地说:“胜玉,你今天终于认真看我了。”

  “什么?”胜玉一时接不上他的话。

  李樯却没再说,拿起筷子挑了一筷。

  被蛋液裹得几乎是嫩黄色的面条在烛灯下像是泛着珠光,李樯夹起来吹了吹,又翻转筷子,卷成小卷。

  他怕烫。

  胜玉无意识地在心里说。

  李樯终于吃了第一口。

  等他咽下去,胜玉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她眼睛发亮,看着他的目光某一瞬间是纯粹的期待和高兴。

  李樯心腔里忽然抽动了一下。

  刚刚吞咽过食物的喉管也有些发紧。

  他忽然意识到。

  胜玉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他了?

  这些日子以来胜玉像是总有化不开的心事,而他触碰不了。

  李樯猜测可能是因为傅家的事。

  他不便问,也不想再提。

  但是,体会过先前胜玉待他的亲近,现在隔着一层,李樯总觉得无法满足。

  每一天每一天,都不断积累着饥渴。

  分别五日,终于燃上心头。

  “怎么样?”他一直不出声,胜玉终于忍不住追问。

  李樯喉头滚动。

  “好吃。”

  胜玉像是有点开心,眉眼化开了一瞬。

  但很快又怀疑,打量着他。

  “那你怎么不继续吃了。”

  李樯声音很轻:“我……舍不得。”

  说完,他紧紧地抿住了唇。

  讨好的,卖乖的,撩拨的,引诱人的话。

  他轻轻松松就说过那么多句。

  现在却连对一碗面的称赞,都有些难以开口。

  在他身上消失许多年的羞涩,紧张,又齐聚心头,说出的字句像水晶,怕割破自己的嘴,又怕不够美丽,让对方觉得不够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