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粉碧玺(1 / 1)

我妻薄情 青青绿萝裙 263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75章 粉碧玺

  春游十分成功。

  程丹若上午玩水捉鱼, 虽然被鱼打了一巴掌,下午放纸鸢, 虽然风筝最后卡在了树梢, 即便如此,她?依然感觉到了愉悦。

  回程途中,天色倏然阴沉, 转眼便下起了暴雨。

  他?们一行人装备齐全, 上车的上车,穿蓑衣的穿蓑衣, 倒是没淋着, 却见一群同样出门游玩的夷民, 背着背篓, 呼朋引伴地下山。

  程丹若坐在马车里瞧他?们, 都?是年轻男女,穿着粗布衣裳,女子簪花, 男子腰间插着弓箭或镰刀, 皮肤粗糙,甚至不少人打着赤脚。

  暴雨如注, 他?们大?笑着互相打闹,你推我,我追你, 脚踩进?泥巴里,溅出无数泥点。

  背篓里装着干饼和肉干,采的新鲜蘑菇, 个别人有两三鸟蛋。

  程丹若被他?们的活力所感染。

  论生活,他?们比她?困苦更?甚, 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努力过日子,遇见节日,就尽情玩耍,正值青春,就谈情说爱。

  或许,生命短暂,人生艰难,才更?该珍惜身边的人吧。

  她?歪过身,靠在了谢玄英的肩头?。

  他?拢了拢她?的头?发:“累了?”

  “不累。”程丹若道,“过节很开?心。”

  谢玄英握紧她?的手?。

  马车急急慌慌地进?了城,可刚进?城门,忽然就云开?雨散,天晴了。大?片厚重的云彩背后,太阳晕出瑰丽的晚霞,美不胜收。

  程丹若卷起帘子,欣赏山边的落日。

  谢玄英静静瞧了她?一会儿,忽然叫停了马车:“你先回家,我去买些东西。”

  “买什么?”她?奇怪。

  他?道:“看见什么买什么,你先回去歇着,我晚膳前回来。”

  程丹若一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不说破:“好吧,早点回来。”

  谢玄英已?经撩开?帘子,闻言却扭头?看她?,表情有点怪异。

  程丹若:“?”

  “你第一次和我说‘早点回来’。”他?如实道。

  程丹若板起脸:“我还没有说完——回来晚了我是不会等你吃饭的。”

  谢玄英不信,又有点信,磨蹭了会儿才下车。

  “回府。”程丹若“唰”一下放下帘子。

  回到家中,里外?都?静悄悄的。

  今天放了赤韶和金爱的假,她?们俩估计被金仕达带出去玩了。初中生么,总的有个假期。

  程丹若脱下沾染了草色的披风,又换掉被泥土弄脏的裙子,发髻卸掉钗环,重新编成辫子,放松紧绷的头?皮。

  再洗脸、净手?、喝茶,没多久,天就擦黑了。

  酒店的伙计上门,将订好的晚膳送到厨房,厨娘检查过温度,见都?是热腾腾的才装盘送桌。

  程丹若果真不等谢玄英了,直接动筷。

  但略吃两口,觉得?还不饿,就吩咐丫鬟先放一放,晚点再用?。

  玛瑙递上清茶:“夫人先歇歇。”

  “我自己坐会儿,你也累了,休息去吧。”

  “欸。”

  玛瑙点上灯,纱罩拢住,光晕便朦胧绰约起来。

  程丹若坐在窗边,看着晚霞,喝着清茶,脑海放空,什么都?不想。

  夜幕降临,外?头?传来热闹的欢笑声。

  她?侧耳一听,是金爱和赤韶,两个小姑娘都?不是大?家闺秀,笑声响亮,银铃似的清脆。

  她?们欢快地走进?屋,向她?请安:“夫人。”

  “回来了。”程丹若笑道,“玩得?开?心吗?”

  “开?心。”金爱回答,“我们今天抢花炮去了。”

  赤韶也答:“还吃了乌饭。”

  “那就好。”程丹若还想叮嘱两句,竹帘掀起,谢玄英回来了。

  他?扫了眼两个女孩,脚步微顿。

  金爱和赤韶的笑容也僵住了,规规矩矩地站定:“大?人。”

  “嗯。”谢玄英冷着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们,名义上是义女,可都?是大?姑娘了,且没有血缘关系,干脆不多说话。

  程丹若道:“玩归玩,功课不能忘了,赤韶的汉字写得?怎么样了?”

  赤韶压力很大?:“我能自己写信了。”

  “爱娘呢?”

  金爱道:“我读《论语》了,在练颜体,最近在和蕊姑姑学绣帕子。”

  “你们俩互相督促,不许放松,赤韶早些学会,我就放你回永宁探亲。”程丹若看看天色,大?发慈悲放过,“今天早些歇息,不许玩双陆。”

  “是。”两个女孩沮丧地应承。

  “回去用?饭吧。”

  “是。”她?俩如蒙大?赦,慌忙走人。

  室内重归寂静。

  谢玄英换了个坐姿,肩颈松弛,明显随意起来,和她?道:“我现在觉得?,孩子也挺烦人的。”

  程丹若惊讶:“你不是很想当父亲吗?她?们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好烦的?”

  “同我想的不大?一样。”谢玄英拿过她?手?中的茶盏,慢慢喝了口,“像福姐儿那样的才好。”

  福姐儿是谢大?的庶长女。

  程丹若:“……就请安时叫你两声,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

  他?清清嗓子,知道自己说了傻话。

  两个快及笄的大?姑娘,操心得?不过是她?们的学业功课、吃穿用?度,要是襁褓中的婴儿,还不知道得?费多少心血。

  但从?前他?会想象外?出归家后,儿女绕膝的温馨,如今却觉得?,假如夫妻俩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歇口气,却还要操心这?些,实在累人。

  有得?必有失。

  “我只?是觉得?,清净有清净的好处。”谢玄英道,“事情越来越多,你我越来越忙,独你我二人也够了。”

  程丹若道:“你不怕冷清吗?”

  “衙门里要多热闹,有多热闹。”他?想起明日上衙,便觉头?疼,“不说了,今天过节,不提公事。”

  程丹若也觉得?有些煞风景,便道:“好吧,吃饭。”

  谢玄英故意问:“你不是不等我吃吗?”

  “我几时等你了?”她?反问,“我早吃过了,这?是第二顿。”

  他?忍住唇角的弧度:“原来如此。”

  两人吃了热过一回的席面。

  饭毕,程丹若陪麦子玩会儿,差不多便洗漱。谢玄英想起些事,叫人去隔壁冯家传句话,让冯少俊明日与他?在衙门见。

  待消食完,依次洗漱上床。

  程丹若钻进?被窝,忽而?记起:“我今天都?没怎么咳。”

  “听得?出来,气足了。”谢玄英移过烛台,“以后得?空,我们常出门走走。”

  “嗯。”

  他?放下帐子,掀开?被子睡到她?身边,搂她?入怀:“怎得?不问我傍晚去了哪儿?”

  程丹若道:“等你自己交代。”

  “我去买了个东西。”谢玄英笑道,“运道不错,一下就给我瞧着了。”

  他?说着,自枕下摸出一方叠好的手?帕,打开?呈给她?。

  这?是一个碧玺手?串。

  由?三十颗粉色碧玺珠子串联而?成,颜色明丽,天然纹理明显,透明度近乎水晶。每十颗碧玺中间,又夹有一颗绿翡翠佛头?,同样是水头?极好的质地,漂亮得?像琉璃。

  程丹若接过来,细细看了许久:“和以前见的不太一样。”

  时下的手?串都?喜欢在最大?的佛头?下面,再缀一二结珠,多是宝塔祥云,下头?再结一串流苏,她?总是嫌累赘,不大?戴,还是喜欢镯子的简洁大?方。

  但这?一串更?长,也更?为?简洁,只?有三颗佛头?,仿佛一圈轮回。

  “我叫他?们临时改的,拆了两副手?串。”谢玄英解释道,“三十颗碧玺,三颗翡翠,一共三十三颗,知道你不喜欢累赘的物什,怕行动不便,所以去掉了结珠等物。”

  程丹若明白了。

  三十三颗珠子,三月三的初见。

  “为?什么是碧玺?”她?问。

  “正红就罢了,公服是这?颜色,可我总不能常穿浅红。”

  少年鲜衣怒马,穿浅红神采飞扬,可谢玄英虽然还很年轻,但官位渐高,总要稳重一些,闺房之外?,怕是很难再有机会穿给她?看。

  他?道:“你见着它,就如见到昔年的我。”

  程丹若不说话,将这?串冰凉清透的珠子缠在指间,好像又掬起了溪水,清凌凌的沁人心脾。

  “喜欢吗?”他?问。

  程丹若道:“这?么好的质地,怕是不常见。”

  “确实不常见,是昆仑山的矿。”谢玄英拈起一颗,放在烛光下品鉴,“透得?相当不错。”

  他?把?珠串绕在她?腕上,“放心,贵州固穷,可临近云南与昆仑山,好的碧玺是不缺的,这?也不是多好的东西。”

  这?话程丹若信。

  如今最贵重的宝石是祖母绿和猫睛石,大?约要100两1分,红蓝宝石大?概是200两1两,而?碧玺则便宜得?很,1两不过50两银。

  这?串碧玺虽然美,但料不算值钱,不过难得?在透明度好,珠子又不大?,估摸就几百两银子。

  想明白了这?个,她?便安了心,举起胳膊,在烛光下仔细欣赏。

  半晌,问:“好看吗?”

  谢玄英道:“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她?收回胳膊,“睡觉了。”

  他?吹灭烛火。

  过了会儿,黑暗中响起叮叮咚咚的声音,是她?在拨珠子。

  “是不是硌得?慌?”他?去摸她?的手?,“摘下来吧。”

  “不要。”程丹若藏起手?腕,“走开?,别硌我。”

  谢玄英故意道:“东西还没捂热,就过河拆桥了。”

  她?不理他?。

  谢玄英硬是握住了她?的手?腕,代替碧玺手?串贴住她?的脸颊,指节凑到她?唇边。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邀请。

  程丹若闭上眼,任由?他?的肌肤触碰自己。他?彻底挨住了她?的后背,呼吸落在她?的耳畔,逐渐沉重,逐渐急促。

  他?的吻辗转在她?颈后。

  热意席卷,她?掀开?被角,翻身按住他?的伤处:“我先看看。”

  谢玄英撩开?衣袍,十分配合检查。

  “疼吗?”她?一寸寸摸过去,“骨头?愈合至少要两到三个月。”

  谢玄英道:“我已?经好了。”

  程丹若不是很信,思忖片时,不敢乱来:“再养养吧。”

  “若若。”他?叫她?。

  “叫世妹也不行。”她?收手?,翻身不认人。

  谢玄英思考了会儿,少时,慢慢道:“程大?夫?”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