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和平小日常(1 / 1)

年代文里的反派小媳妇 北港初晴 8911 汉字|2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26章 和平小日常

  招摇的小车开进和平大队, 一露面就被小孩子给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想上前,倒是司机寸步难行。

  辛继荣无奈, 下窗跟路边人打量车的人喊一声, “二叔,晒太阳呢。”

  “这谁?”被喊二叔的男人眯着眼, 认出来那以前在生产队招猫逗狗的祸害脸,震惊不已, “辛赖?你们回来过年啊。”

  “对, 小孩都让让, 别被撞到。”

  二叔才回神, 驱赶着小孩让车能顺利前进。

  小孩子们换了个方向,追在了车屁股后面, 欢呼雀跃地盯着车,十分新奇。

  车最后停下辛家老宅门前,一窝蜂围上去。

  一年多没人住, 房子从里到外都透这陈旧破败, 死气沉沉的。

  不像别的人家里,各家各户屋檐下挂晒着辣椒,干菇, 条件好些的更是吊这搓盐五花肉,劈开两半的咸鸡咸鸭。

  都是为过年准备的。

  “继荣回来了呀。”

  “回家过年。”

  “在外面赚大钱, 车都买了!”

  “车借的, 家里俩孩子上学, 哪有钱买车。”

  “家里没收拾, 来远离坐坐……”

  邻居围上来, 热情地拉着爸爸妈妈, 连跟妈妈不对付的隔壁凤姨都眉开眼笑地问好。

  辛甜躲开,推开吱吱呀呀木门,锁锈得不像样子,伸手一拉就被打开,已经成了摆设。

  院子里到处都是枯黄的野草,还有一些瓦片碎砾,辛甜抬头看,正屋房顶缺了几片瓦,估摸是刮风吹下来的,担心屋子里漏雨,推门去看,潮湿生霉的一股味道铺面而来。

  瓦片缺口,屋里漏水了。

  好消息是漏水的位置正巧是芦苇墙并墙根那块,被雨水淋透的芦苇墙发霉,阴坏了半边墙,还有辛甜靠窗的那一个小床。

  辛甜眨眨眼,看向姐姐,“芦苇墙要拆了,继续放下去要生虫了。”

  辛蜜大胆点,“拆吧,反正辛立烨不在家,西间也不用再隔成两间。”拆了还能宽敞点,顺便,“让爸爸给咱们换张大床。”

  那些小床全都拆了当柴火烧。

  当然房子还是要稍微修整一下,辛继荣检查一遍,就去了赵家找生产队长,问问现在买瓦怎么算?

  赵新民说:“砖窑瓦窑都快封了,现在去也是要排队,不然先油纸布遮着,等年后重新开窑。”

  辛继荣:“年后待不了几天。”

  赵新民:“没事,就补几块瓦,到时候我找人帮你收拾了。”

  辛继荣看天挺好,南方少雪,下雨提前注意着也能挨过去,告别生产队长回到家,没想到叔公家里来人了。

  叔公是爷爷的弟弟,已经去世了。

  来的叔公大儿子的小孙子,和辛立烨同属立字辈,大一岁,叫辛立本。

  辛继荣看他拎着的篮筐,上头盖了层布,“这是?”

  辛继荣以前名声不好,爸妈没了后家里有亲戚也都不愿意沾。

  辛立本对这堂叔也陌生,扯出个笑容有点憨。

  “叔,我爸听说你们房子漏水缺瓦,正好家里今年修整房子换下来的旧瓦还留了几十片,让我给送过来帮忙换上。”

  辛继荣挑眉,看辛立荣掀开蓝布,是以前的泥瓦,旧的,但是各个都是完整的。

  辛立本得了吩咐,来这堂叔家里主动点,过了辛继荣的面拎进院子里,回头把靠墙放着的梯子给扛进去。

  辛继荣看着,没拂小年轻的好意。

  他扶着椅子,让辛立本上房揭瓦。

  辛甜这会,跟着妈妈去隔壁生产队找木匠呢,几十年的老手艺,想打张新的双人床。

  也巧,过年期间木匠家里单人双人的木板床各寸了一张。

  没得挑,就定下了一米五的那张双人床,林雪柔除了双人床,还选了个大衣柜,薄板带格子的那种,上面挂衣服,下面连着抽屉也能装。

  反正西间隔墙要拆,以后只放一张床有足够的位置塞衣柜,现场又要了一张书桌,这个要木匠现做。

  木匠乐呵呵地说:“着急要一晚上就能做好,跟着床和衣柜明天一起送过去?”

  林雪柔想到家里还要修理房顶,明天也行。

  就是晚上女儿睡哪?

  付完钱回家把这事跟辛继荣说了,还没离开的辛立本听见,笑着邀请人。

  “婶,要不然让俩妹妹去我家,春雨元旦才出嫁,房间正好空着。”

  家里爷爷原本打算匀给二哥家的俩孙子住,他妈不乐意,觉得那房子被二叔孙子占了,以后就要不回来,想要来给大哥家的孩子占着。

  反倒是现在还空着。

  辛继荣看小闺女,西间今天晚上是肯定没办法住人的,小床在收拾房顶的时候,搬出去才发现,木头都被虫蛀空了。

  这时,方娇娇的声音老远传来。

  “辛甜!晚上跟我睡呀!”

  穿着小夹袄的方娇娇出现在门口,小脸红扑扑的,显然听见了刚刚的话。

  辛继荣不插手,看辛甜。

  辛甜觉得不好意思,“大队长家住不下吧。”

  队长今年又添了孙子呢,能给赵姨和方娇娇留一间房不错了。

  方娇娇挽着她,“就一晚,那就不住队里,去县城,让我妈妈留在生产队。”

  辛甜这才想起来,方叔叔在县城是有房子的。

  辛甜望向爸爸,对比一个陌生的,已经快出五服的堂哥,自然是睡过的方娇娇更亲。

  ……

  没了爸妈在身边,三姑娘回县里撒欢了。

  辛继荣开车把人送去,路上只花了半小时,三人一人给了十块钱,让他们吃饭买东西,说好时间,明天十一点来接他们回家吃中午饭。

  方娇娇不好意思拿这钱,要还时,辛继荣已经摆摆手开车回程。

  辛甜说:“就当是提前给的压岁钱,别客气,到时候你爸妈肯定也会给我。”

  这倒是。

  方娇娇安定下来,三人没回家,去街上疯了。

  晚饭也没正经吃,路过的小摊小贩塞一肚子,经过红心公园是发现里头挂上了红灯笼,敲敲打打还能听到声响。

  疑问,才知道公园里头今天有人搭台子唱戏表演。

  买了票挤进去,才发现以前的通道都被搭上架子,顶上挂满了红灯笼,走走停停才知道,原来今年元旦和除夕就隔二十多天,园里决定热闹热闹,办了个会。

  还有灯笼下面挂谜面的,可惜猜对没奖品。

  折腾到九点多,看着公园里人开始少起来,三人才慢吞吞地往家里走,小巷子里没路灯,辛甜远远看到方娇娇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身影,把姐姐和方娇娇护在身后。

  “别是过年闯空门的。”

  停下脚步,对方注意到她们,方娇娇眯起眼睛猜到什么,“好像是我奶奶。”

  辛甜:“?”

  靠近,借着隔壁窗户泄露出来的灯光,瞧清楚了来人,花白头发下是满脸的褶子,堆起挤出的笑。

  “娇娇你总算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晚饭我来看家里就没人,是不是没吃,我留了包子。”手巍颤颤地伸出来。

  这才瞧见她手里拎着东西。

  辛甜看向方娇娇。

  方娇娇表情有些不耐烦,“我们在外面吃过了,包子你自己留着吃吧,太晚了我们回去睡觉了。”

  她拽着辛甜和辛蜜就往家里跑,反手将院门关死。

  门外头,隔一会才响起窸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辛蜜拉着妹妹,“走吧,洗洗睡觉。”

  ……

  辛家。

  生产队还没扯电线,用回煤油灯的夫妻俩都不太习惯,看哪都黑黑的。

  以至于铺个床的功夫,辛继荣没注意就按媳妇手背上去了。

  滑溜溜的,让人摸上就不想再放。

  辛继荣直接抓住,看着床上最后一步,铺着还没扯开的床单,觉得乱点也没关系,使点劲把人给拉怀里坐着,低头就能闻到淡淡的香。

  是媳妇爱用的洗发水味道。

  “小崽子今天都不在家。”他吸了下,忍不住凑近。???

  冬天林雪柔穿得厚,被他两条胳膊困怀里,不太舒服,挣扎着要起来,“不在家也别想,这破床能禁得住你晃。”

  “那就不在床上。”辛继荣觉得燥,低头就看到一节白到晃眼的皮肤,要是夏天,这个位置低头还能瞧见沟壑深幽,若隐若现。

  他想到那画面喉咙便止不住发痒,忍不住低头咬了口媳妇耳垂,圆润可爱,每次在床上碰,怀里人就能软成一滩水。???

  这会也是。

  林雪柔被咬得腿软,还没控诉出声,人就被扣着腰按在怀里,抱着她的那人站了起来,带着她站在木箱子前头。

  “扶着。”

  “你干嘛。”

  衣摆被掀开时,冬夜的凉激得皮肤一连片战栗。

  “冷,明天还要早起,你别折腾。”

  “明儿你睡你的。”辛继荣得寸进尺。

  林雪柔倒吸一口凉气,隔着衣服把手按在胸口,另一只拦着她腰的手就把她往后带,背后撞在结实的胸膛上,不留缝隙。

  她咬牙轻喘着回头,“就不怕家里来人,有人送床。”

  辛继荣顺势亲一口,“定了几张?不然把咱们这张也换掉。”

  带着坏心,把人扣怀里坐在床头,解了腰带,对准位置把媳妇按住,动了两下就听到床嘎吱嘎吱响起来,明显感觉到怀里人浑身僵硬,夹得他疼。

  “还真响,那三崽子什么生出来的。”

  俩人心知肚明说的是原身,林雪柔嫌弃他扫兴,“你还动不动……”

  话没说完人就被捏着胸口抱起来,双脚离地,下一秒被按在原本选的木箱子上,木料冰冰凉。

  “辛继荣,你大爷!”

  一句话被撞碎,凌乱到不成句。

  辛继荣俯身坏笑着堵住她嘴,边亲边说:“小点声,再被隔壁听见。”

  “你……”

  “媳妇,你冷不冷,我给你暖暖。”说着使了下劲。

  林雪柔热得出了一身汗,秋衣整个黏在身上不舒服却没精神去管,声音被辛继荣吞下腹,恍惚中听见他夸木箱子。

  “等回小院,咱们试试木沙发,那个不得响。”

  林雪柔找回精神,在昏暗中瞪他,“要不要脸。”

  木沙发是摆客厅的!

  “也是,闺女还在家。”辛继荣亲亲她,没走,保持着这个姿势,找话题打岔,“今天同门来了不少兄弟看我,估计过年这几天还有人找上你这边,跟闺女那边。”

  林雪柔软着胳膊去解外衣扣子,“知道了,想打好关系,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他想推开身后的人,“你起开,我换衣服。”

  辛继荣不干,“天冷,别浪费套。”

  林雪柔忍不住气恼,抬手掐他胳膊上,怪不得不出去。

  “你要真想爽,也去医院结扎,还省钱。”

  “我不要。”辛继荣没说,海岛上他去凑热闹,去计生办看过。

  医生都更建议让女人上环,男人最好别结扎,虽然结扎更简单,但是那不是面子上不好看。

  辛继荣想到就说出来,“万一做手术的医生手艺不好,给我弄坏了你咋办。”

  林雪柔听着觉得都是歪理,“呵。”

  煤油灯摇摇晃晃,照在她清冷的脸上,眼角眉梢还残留着风情,惹得他又一阵迷乱,把媳妇给转过来,单手抱起她卡着的那只腿,正面压下去。

  “你上环我就更舍不得,赚钱不容易,所以能省一点是一点。”说话间不忘跶伐起伏,把流氓的话语说得正义凌然。

  感觉来得凶猛,林雪柔勾着他后颈,不想理他。

  太累了。

  不是后腰木箱撑着,人都站不住。

  迷迷糊糊,最后被抱上床,温热的帕子擦了擦,被窝里被换了身秋衣,凉凉的贴在身上忍不住缩起来,直到感知到热源,收敛地把人塞过去。

  辛继荣抱着媳妇,理着她头发说:“一年就回来一次,林家那要不要去一趟。”

  没人回答。

  辛继荣低头,煤油灯已经灭了,什么也看不清,大手摸着脸,眼睛是闭着的,手指下滑,指腹反复摩挲耳垂上。

  忍不住笑她,“看你天天练,怎么比我还弱。”

  笑着搂紧点,就动那么一下,老床就嘎吱嘎吱地响。

  辛继荣:……

  迟早把你换掉。

  ……

  这个年,方叔叔没回来。

  赵姨依旧打算带着方娇娇在生产队过。

  爸爸很首约,隔天临近十一点就来了,说是家里西间都收拾好,一大早妈妈就把木箱子里的被褥拿出来晒了。

  辛甜主动坐上副驾驶,问爸爸昨天休息的这么样。

  辛继荣砸吧砸吧嘴,心里觉得家里没孩子是真好,能疯。

  面上不显,“没睡多久。”

  辛甜心疼,“今天要不然把床搬出来好好晒晒,家里太久没住人,肯定阴。”

  “算了,开窗透透气就好,被子昨天晒过还好。”

  只要,他来之前媳妇还在睡,晒什么床。?S?

  这么想着,“县里还要不要再逛逛,中午吃完饭咱们再回去?”

  辛甜问,“那妈妈怎么办?”

  辛继荣说:“给她带回去,家里厨房也没粮食,顺便买点年获。”

  提到年货,都来了精神。

  如今农副产品允许买卖,建方县就自由形成了一条农贸街,自留地里的新鲜菜,农家养殖的鸡鸭鱼蛋,手巧的人做的零嘴干货,还夹杂着歪头倒卖来的一些其他东西。

  辛继荣许久没逛过市场,一时之间有点手痒,侧头问最近的小闺女。

  “晚上有没有想吃的,爸给你做。”

  “咕咾肉!但是现在没菠萝卖。”

  “那就换成苹果。”同样爽口解腻,不过酸甜酱的配比要改改。

  “你们呢?”

  辛蜜没什么特备想吃的,只说了句要热的,方娇娇没吭声,她把自己排除在外了的,直到辛继荣又问了一遍,最后选择了个羊汤。

  因为她看到前头肉摊上有卖羊羔肉的。

  辛继荣要了羊蝎子,打算晚上煮锅吃,小闺女点的咕咾肉,当零嘴吧。

  同摊子上,又要了五斤五花、十斤肋排,炖了好吃的羊胸肉也要了十斤,七七八八被草绳拴着,底下垫着油纸。

  南方冬天小青菜也不间断,除去常见的白菜萝卜,绿油油的韭菜苗要了两扎,两指宽的细胡萝卜也捡了一兜,说是回去烧粥炖肉都好吃。

  除此之外,还买了些能放的酸菜,干货,配菜调味的大头蒜苗也拎了一大把。

  等朝杀鸡的摊子去时,方娇娇给拦住了。

  “辛叔,生产队里现在不少人家都养鸡,可肥了,你要是想吃可以在队里买。”正宗散养的走地鸡,“鸡蛋也是,家家户户攒得都有。”

  辛继荣明了,先将买好的放车上,怕弄脏接的车,专门扑了曾油纸,放下后再往市场跑。

  菜买好,再看都是看零嘴,手工做的糕点麻花,挂霜的花生,咸炒的瓜子,还有专门卖副食品的,摊主说得花里胡哨。

  大白兔奶糖是招牌,麦乳精更是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还有铁盒子装的曲奇饼干,直言要比桃酥想百倍。

  辛甜都不感兴趣,经常能尝到,她视线落在了红色长条包的圆豆豆上,拿了几包,又捡了一些其他小零嘴,都是没见过的模样,最后零零散散装一大包,摊主开心,送她一个方形的盒子装上,活像个零食大礼包。

  这东西最后由辛甜一路抱回家,回到家才想起来忘记给妈妈带午饭,得知她中午没吃,心疼坏了。

  再一看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隔断被撤掉,房间一下子通透起来,没了三张床和那些杂七杂八的板凳木箱。

  双人床是靠里摆放的,依旧安置在床头旁,原先的木箱子贴着衣柜摞起来,只放过继的东西,盖上黑布,看起来像是个高点的桌案。

  窗户斜扣着窗帘,小床改成了书桌,红木打磨得光滑,还能闻到淡淡的木料香。

  打进门再到床边,中间的位置整个就全部空了下来,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都能踢毽子了。

  辛甜挽着妈妈,“妈妈辛苦了!”

  辛继荣张张嘴,想说这都是他收拾的!一大早就起来忙活,还专门找队里人借了驱虫药撒在房间呢。

  再一看媳妇看过来的眼神,摸了摸鼻子。

  算了,他干的就是媳妇干的。

  想到她中午就没吃,晚饭做得早些。

  因为天早,索性架起以前辛甜熬药的那个铁皮炉子,坐上新买的锅,熬起羊蝎子汤。

  辛甜拉着妈妈坐在屋里头去尝零食,各色各样的像是在开盲盒。

  辛蜜嫌冷,晒透的被褥放上床,她就脱掉外衣躺床上去了。

  这天下午,院门没关。

  来来往往总有上门说话的人,问问在外头的情况,打探一下今年挣多少,再探究一下俩大学生的成绩。

  有人夸,也有人酸。

  村头的马家媳妇就是那个忍不住念叨的,“你们两口子也是傻,竟然让闺女去考大学,考上了又如何,再过两年不还是要嫁人,白瞎功夫浪费钱。”

  刚开始没人理她,是不想扫辛家夫妻来的兴致。

  有眼色的人可是都看出来,这俩是疼女儿的。

  谁知道马家媳妇不甘心,“就因为你们做的好榜样,现在闹得生产队里不少女孩也想上学,一个个心都野了。”

  高考恢复后,重视教育的人就多起来,都愿意让孩子去上学。

  为这个,生产队还和隔壁生产队联合,在双方地界中心起了个小学校,打算为孩子上学减轻点负担,如今盖一半了,年后开春放工,能赶在九月新学期前开学呢。

  有学校自然要招生,生产队里男孩子上学顺理成章,女孩子就要费劲一点。

  去年一年家家户户情况好过点,却供养不起太多孩子。

  马家媳妇就是供不起的那个,她结婚十年连串的生,肚子里出了七个娃,六个是女的,大的三个,十、八、七岁,都符合学校招生的年龄。

  她不愿意送,大女儿就扯着辛家俩女儿当榜样,还嫌弃她不如林雪柔。

  呸,骚.娘们有什么好。

  她看林雪柔一把年纪穿那么亮,自嫁过来娇娇嫩嫩的样一直到现在都没怎么改变的,和俩闺女站一起像是姐妹,再想到自己脸上晒出来的黄斑,上次赶集还被人当成小儿子奶奶,想想就生气。

  也不管别人理不理,顾着自己心情说:“也不知道你这上了大学的女儿嫁出去,能比生产队里那些没上学的彩礼贵多少。”

  林雪柔抬头,“你这思想觉悟不行,我女儿上大学是为了建设祖国,不是为了嫁人,新社会都来了,你怎么还能装着以前的旧思想,当女儿是白菜呢,称斤按量的算彩礼,这么会算计怎么不去养猪,卖那个比较值钱。”

  噗嗤——

  有人没忍住笑出声,引发了连锁反应,大家都低声笑着。

  更有直接的点着马家媳妇的鼻子说:“她这是酸呢,生产队都知道她拦着不让女儿上学,说是攒着钱给儿子准备。”

  林雪柔抬头,认真说:“攒能攒几个钱,我女儿现在已经赢的奖学金已经能自己负担学费了。”

  马家媳妇诧异,“上学没毕业也能赚钱。”

  林雪柔:“你现在是不是又计算着让女儿上学赚钱,我估计够呛。”

  马家媳妇气炸了,“你这人狗眼看人低。”说罢甩头走了。

  走了好不算,脑海中林雪柔的话还是印在了脑海里,颠颠地去找生产队长问。

  队里生产队长懂的最多了。

  去的时候队里正在统计养猪的事情,生产队统计,上头发猪苗,年底来收,除去固定给食品公司的重量,多的都算钱。

  马家媳妇问上学期间能赚钱吗?

  赵新民说:“小学没有,初中去县里上,初升高的成绩好有奖励,高考考得好也有。”

  马家媳妇云里雾里,只抓住了三个字:有奖励!

  又惦记起生产队登记养猪给发猪苗,想了个绝美的法子。

  她要了三头猪苗,打算给女儿一人一头,自己挣上学的钱去,喂瘦了没赚到钱就不准去。

  基本上年初那到的猪苗,到九月左右已经能看出来长势了。

  回家把这事一说,老大护着俩妹妹满口答应。

  出去再打听,知道了下午和辛家的口角,老大知道后,把当天上山捡的野栗子倒在辛家门口就跑,背着半框树枝回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

  腊月二十五。

  胖婶挎着个篮子来家门口,说是公社攒了个集,让她们无聊可以去看看,请了耍猴戏的人来呢。

  辛甜去看了,长尾巴大眼睛的小猴子穿着喜庆的唐装,带着圆盖帽,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灵性,剥香蕉,跳圆圈,机灵的不像是个动物。

  辛甜捏着跟糖画,那天逛了好久。

  腊月二十六。

  家家户户都要开始大扫除。

  这天,陆让带着陆爷爷回来生产队,住进了知青点。

  自打高考恢复后,知青点里的人就越来越少。

  考出去了一些,家里找关系运作出去一些,剩下还有部分没希望选择和当地人成了家也搬了出去,如今只剩下两个人还在坚持。

  偶尔备考的方娇娇也会来找他们一起复习。

  牛棚那不能住人,爷孙俩去了知青点。

  辛甜知道后,来知青点找人,得知陆爷爷说陆让去收拾老牛棚了。

  “我和生产队长商量过,打算来年开春在老牛棚那起座房子,以后逢年过节就把那当成个家。”

  其实,他原本打算今年就在学校过年的。

  孙子说什么非要回来,不想在冷冷清清的学校住。

  辛甜诧异,因为陆爷爷这情况,起房子完全是给生产队盖的,写不到他名下。

  陆景贤懂他诧异什么,温和地笑了笑,只说她要是找陆让,就去老牛棚看看。

  辛甜去了。

  站在下头,抬头就能看到个忙碌的身影,辛甜有一瞬间恍惚。

  “陆让。”

  陆让直起腰来,瞧见是她才露出两分笑意,“来找我的?”

  辛甜点头,“陆爷爷说你来这收拾。”

  老牛棚入夏就没人住了。

  最后那个命不好,没抗住等到平凡的机会,病死在了这老牛棚里,是生产队发现人两天没上工,来寻才知道没了。

  队里出钱把人葬在了山坡上,算是入土为安。

  陆让知道后,再看辛甜又想说谢谢。

  也说了。

  辛甜反应过来,看陆让十分认真,“陆爷爷吉人有天象。”

  陆让知道,没吉人,从头到尾都只有她。

  “冷不冷,老牛棚这赶上是风口,不然还能让你留下坐坐。”

  辛甜扭头,才发现树墩变样了。

  她惊喜道,“你收拾的?”

  陆让奇怪,“不是,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出过事?”

  辛甜眨眨眼,盯着满是童趣的树墩,笑出声,“没事,挺好的。”

  被破坏过的树桩抽出了新苗,即便是冬天也嫩嫩的,不同于斑驳的桩面,新苗被保护的很好,像是怕它冻死,还专门绑了一层干草,连累新苗都弯了腰。

  辛甜说:“走吧,今天要大扫除,你是不是要帮知青点干?”

  辛甜说:“陆爷爷说你要在这盖房子呢,到时候找谁监工?”

  辛甜说:“陆让,以后我们就是老乡啦。”

  ……

  时隔许久,辛甜又做了个梦。

  梦到了当年的老牛棚,陆爷爷面如菜色地躺在铺地上的草席上,进气少出气多。

  陆让鼻青脸肿,根本看不清模样,拉着陆爷爷的手跪在地上。

  辛甜想凑近看看,下一秒距离缩短,她发现陆爷爷不是进气少,是已经没气了。

  哥哥呢?

  辛甜刚疑惑地想自己为什么要想哥哥时,画面变了。

  刚刚将陆爷爷下葬的陆让,抱着一团棉被,缩在草席上。

  恍惚中,耳边像是有人在说:“唯一疼爱的爷爷去世,伤痛一寸寸蚕食着他的生机,直到入夜,牛棚外繁星闪烁,气温寒冷,棚内棚外其实没多少区别,直到指间触碰到怀中抱着的东西,想起出事到现在,那个唯一对他伸出手的姑娘。”

  “?”

  辛甜揉了揉耳朵,还想再听,眼前的画面像是快放电影一样闪烁起来。

  大多都是在和平大队的场景。

  上午太阳高升时,荒地间劳作的身影有男有女。

  午间休息吃饭时,大食堂拥挤的队伍中,总是会出点乱子。

  夜晚安静无人时,黑暗包裹着行夜路的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回。

  直到骤然亮起的火光,生产队民小队拥簇着人前往知青点去,杂乱的声音中,有人大声喊着抓奸。

  辛甜抱着八卦的好奇心,一凑近,画面又变,变成了批判的那一幕,爸爸衣衫凌乱地被人扔着臭鸡蛋,不解恨地人还拿起了大石头投来……

  “!!!”

  “不要!”

  辛甜直接被吓醒,睁开眼看着老旧的房梁,耳边传来姐姐迷糊的询问声。J??

  “怎么了?”

  辛蜜撑着半边身子,眯着眼睛查看妹妹。

  她虽然爱睡,可觉轻,所以妹妹一直动时就醒了,原以为只是睡不习惯新床,现在看是做噩梦了?

  辛甜眨眨眼,抱住了姐姐轻嗯。

  “没事,梦都是相反的。”

  “那要是梦到过去的人和事呢,很经历的不一样。”

  辛蜜张口就来,“你是不是经常觉得做过的梦就像是经历过一样,那都是错觉,只是因为你刚刚做完梦会残留这种感觉,至于你说梦到过去的人和事,悄悄说,这种梦境代表了你最近要发财。”

  “?”

  辛甜不信。

  辛蜜安慰,“总归梦是相反的。”

  辛甜内心平静一点,回想一下,可不咋地。

  梦里竟然说爸爸是流氓!

  净胡想。

  爸爸最爱妈妈的。

  重新躺下,意外听到了隔壁吱呀吱呀的声音,抱紧姐姐。

  过一会。

  “姐姐,明天让爸爸多买点耗子药吧,家里好像有好多老鼠,一直在叫。”

  辛蜜:“……好。”

  ……

  腊月二十七。

  爸爸跟生产队里买回来的鸡鸭都要准备处理。

  铁皮炉子上烧了一锅滚烫的热水,抹了脖子放血后,扔到院墙后头让它自己扑腾完,才褪毛剖腹。

  处理好,细绳拴着脚丫巴,同咸肉咸鱼一起挂在屋檐下控水。

  因为年后待不了多久,腌的东西都没准备多少,意思意思是那么回事。

  中午将冻的鸡血煮了粉丝,吃饭是辛蜜说要养猫。

  辛继荣觉得她一会一个点子,“现在想养猫,你难不成还要带到学校去?你有时间照顾。”

  辛蜜说:“不养猫怎么抓耗子,昨晚上一窝耗子直叫,吵得我们睡不着。”

  辛继荣筷子停顿,林雪柔也坐在原地不动。

  辛甜没发现不对劲,为附和姐姐的话,不停点头确认。

  “耗子真得多。”

  林雪柔瞪了一眼辛继荣。

  辛继荣明白事实真相,“猫就算了,我去找耗子药,保准今天晚上没耗子吵你。”

  于是,当天晚上辛继荣把媳妇按在墙上撞了半宿,怕弄出声响,两人都憋着劲,莫名找到点偷.情的刺激感。

  一夜无声。???

  辛甜睡醒没再做梦,也没再听到耗子叫的声音,精神奕奕地主动请缨,陪着爸爸炸东西。

  爸爸那发要蒸馒头的面,她则用油发起炸小麻花的面。

  那之前,处理干净的小黄鱼下油锅炸个酥透,再撒上爸爸配得辣椒面,馋哭了堵在家门的好多孩子。

  鱼分不起,一人一个就见底了,辛继荣熬了熬,炸的第一锅小麻花散了出去,裹了芝麻的麻花又香又脆,得到手的孩子立马掉转方向,换个人家的门口去顿好吃的。

  光炸东西就忙活了大半天,中午饭就是糖饼、焦圈配着炸小黄鱼下的肚,辛甜找个干净的笑簸箕放上笼布,每样都装一点意思一下,多得还是松软糕点,才去找林奶奶串门啦。

  一年不见,林奶奶看起来头发又白了几分,行动看起来也没之前利落,一老一少也就坐在门廊下,林奶奶又做了地瓜条。

  听着林奶奶不断夸她,红着脸最后又兜满地瓜条回了家。

  这次路上没遇见方娇娇呛她地瓜条不好,倒是遇见了风娟姐。

  在育幼院待了两年,凤娟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柔,她没带安安来。

  “甜甜,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什么?”辛甜将红薯条递出去,“林奶奶做的,风娟姐你尝尝。”

  凤娟摇头,“不了。”

  辛甜收回手,等待她开口。

  凤娟沉默两秒,才直视她道,“钱知青来信,让我不要相信你说的话,你见过他是不是?”

  辛甜都快要把这事给忘掉了。

  钱知青?那个人渣。

  她点点头,“我还什么都没说,他倒是提前铺垫起来,风娟姐,我现在要是说他坏话,你信不信我?”

  凤娟轻笑,“肯定是信你,不然我不会来问。”

  辛甜笑容灿烂,“那风娟姐现在还喜欢钱知青吗?”

  凤娟挑眉,“他再婚了。”

  辛甜:“咳咳。”

  凤娟保持笑容,“看来是了,如果单纯是再婚,没必要和我这个前妻在扯上关系,能让他瞒着我,那就是在我之前,他已经结婚?不对,结婚的人不会安排在下乡知青里才对,那就是有相好的,再续前缘。”

  辛甜抱着红薯条,觉得她现在开口说什么都不对。

  陆让这个时候出现,代替辛甜说了钱知青有个儿子,过完年九岁。

  凤娟恍惚,明白了什么脸色白了一下,却还是保持着笑容冲两人道了谢,离开前,有些为难地回头。

  陆让说:“我们会保密。”

  “谢谢。”凤娟转身走了,脚步快一些。

  辛甜从他身后站出来,“你不是说着事不能说。”

  “恩,是不能从那琴房老板娘的口中知道,那样会闹大,她还是有权知道真相的。”

  辛甜惋惜,又骂了钱知青几句,塞给陆让几根红薯条。

  她以为,事到此结束。

  谁知道隔天看到妇女主任从家门口过,听到她说,老支书的女儿愿意再嫁呢,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带安安。

  辛甜傻眼了,跟方娇娇到老支书家时,就看到风娟姐特意打扮过,牵着安安小声说话时,跟在妇女主任的后头走了。

  相看像是给这个年渡上一层喜色。

  年三十的忙碌迎来大年初一的空闲,辛甜跟着爸爸去拜年,顺便收红包,难得的是叔公那一支的几个爷爷叔伯都给了,一个不拉。

  辛甜光红封就踹了一口袋,厚厚实实的,连带着好话不要钱地往外送,且词汇量一点也不重复,听得人给红包都给得心甘情愿。

  初二,辛甜在胖婶家见到了孟红英。

  她抱着孩子,正在哄着吃奶,没说两句话小孩子就嗷嗷起来,辛甜见此也没多待,出门时在院子里见到了当年相看时见过的小眼睛对象,如今眼睛依旧小,身上穿着粗布衫,同生产队里的庄稼汉没什么二样,只是在听到屋里孟红英喊他时有点不耐烦,且和老丈人商量着,等年底再怀一个,生个儿子,到时候查计划生育的人到他们生产队时,就让孟红英来娘家躲躲。

  旁边老丈人抽烟点头,胖婶送她到门口就说没问题。

  辛甜离开要经过西厢房的窗户,屋里只看到孟红英的背影,小孩子还在哭,胖婶掀开门帘进去帮忙,教了她两句。

  新一年,辛甜心里多了一个想法。

  她觉得,爸爸以前说给她找个入赘的对象,还挺不错的。

  入赘的人要听话。

  至少,她说生一个,对方不许硬交罚款说要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