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天上掉老婆
昨儿洗脸的盆买了, 却忘记盆架子。
除此之外还要洗澡的大盆,其余还有厨房要用的东西,昨晚上做饭才发现, 料包只有油盐。
一家子也不能一直吃食堂, 所以还要多准备点。
谁能想到会遇见这种事情。
辛甜伸手指了指爸爸背后的车,“不知道上什么货, 要看看。”
辛继荣瞬间没脾气了,当场找供销社的负责人把三箱子水果罐头给卖掉。
原本看热闹的人一瞧见有这个, 纷纷挤到前面去抢了, 还熟手把不买的父女俩给推开。
“不买就往外站站!”
“……”
辛甜瞧见爸爸婶子们推搡得衣服都皱巴, 噗嗤一下笑出声。
察觉到爸爸扫过来的眼神, 立马站直闭紧嘴巴。
过一会,又壮着胆子提议, “爸爸,人好多,不然我们先回家吧。”
辛继荣轻哼, 接过她手里拎着的东西, “你带路,还不知道你哥住在哪。”
辛甜兴奋地如黄鹂般叽叽喳喳,“爸爸, 哥哥分的房子好大哦。”
她有幸去过建方县微电机厂的家属院看过,一家子十几口人挤在二三十平的房子里, 也不是没有过。
“有点像翟爷爷家的二层楼, 没拉边的那种。”
翟爷爷家, 是三面房子拉成了院子, 哥哥那, 就是后头小二层, 前面拉个院子。
“哥哥一点都不会装,客厅就摆了两把椅子看起来好可怜。”???
辛继荣动了动耳朵,“这些都不着急,后面可以慢慢装。”
“也对。”
“邻居好相处吗?”辛继荣觉得部队给儿子分了这房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不打算放人了,这样的情况下,邻居就很重要。
“认识了对门,哥哥家左边延路,就右边挨着一户,到现在还没见到过人,可能忙吧。”
哥哥说,前后都是医研室的那些老学究们。
辛甜也是到了才知道,哥哥分房是特殊的,部队一般没成家的情况下,很少单独分出来,都是住集体宿舍的。
“对了,爸爸,我们带的粮票可能不太够哦,这里没有兑换粮票的地方,南婶说我们不算是哥哥意义上的军属,没有办理安置落户,海岛上领不到粮食,买的话就要粮票。”
辛继荣恩两声,下巴比了比她怀里揣着的包。
“我昨儿在市里头兑了点,不够我再去换。”
辛甜打开,看到爸爸从他这淘去的小皮筋扎着一打全国粮票,这才嘻嘻地笑出声,“没收啦。”
辛继荣轻笑,念她一句操心。
辛甜听之任之,后上不小心带出来两张文件,歪头看了眼,一堆数字。
打眼一扫,脑子跟上就算出来不对劲。
“爸爸,这是你之前说过的水果罐头厂压价去走关系的数据吗?”
不然价格为什么这么低,半点利润都不见。
辛继荣瞧见,知道小闺女一般提到水果罐头都是在说廖厂长负责的那个。
“不是,是厂里头的。”
自家的?
辛甜瞪圆眼睛,“方叔叔被人下降头啦!”
“去。”辛继荣嗤她一声,“现在在岛上,这话以后可别说。”
辛甜顾不上,“爸爸,其他的我能看吗?”
辛继荣点头,“看吧,顺便帮爸爸想想办法,你要是能帮爸爸解决问题,爸爸发你工资。”
“真哒。”
辛甜来精神了。
身为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怎么能看他发愁呢。
才不是为了赚工资。
……
辛继荣回到儿子分配的院子前,上下打量觉得还不错。
这会邻居都在供销社,石子路上倒是空旷几分。
他推开院门,林雪柔就迎过来,看她羸弱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怎么一天没见气色差这么多。”
林雪柔摸了摸脸,“没有那么夸张,就是恢复慢了点,看着吓人。”
辛继荣不信,上前又是摸手,又是贴额头,还伸手抱了下,睁眼说瞎话,“至少得轻两斤。”
林雪柔横她一眼,当着女儿的面推开他。
辛甜老早就没眼看,抱着爸爸的包回了房间去算账去。
踩着楼梯小跑上去,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除去木床,靠墙还摆放了桌椅,坐下还能闻到原木的味道。
掏出那一摞文件,辛甜三两下分了位置。
单据登记都很简陋,也很凌乱,像是厂子刚开一切都还在摸索中,上面除去应有的名字,最明显的就是数量和批发价。
批发价是统一的,偶尔其中夹杂着一点点的零售价,价格低廉估摸是内部员工走的货。
厂办的工作人员是有一定的购买金额的。
小笔金额的只数一数,就能跟人数大差不大的对上,倒是大的。
顶上最大的有三笔,皆是供应海军的肉罐头、鱼罐头、水果罐头。
这里出现的说过罐头,也是目前厂子唯一的产出,除去面对海军,还没面向市场。
这三笔的批发价,都是海军和厂子合资后,就定下的成本价。
再下面,是一些其他合作方,量少但只要是按箱算,就按批发价,偶尔有些浮动,大单更是贴着底线来。
辛甜又想到了爸爸带回来的水果罐头。
想到什么,低头去找,瞧见一条标出来,接二连三整理完,再看就发现不对劲。
她起身,拿着文件下去找人。
“爸爸,水果罐头……”
客厅里头,辛甜眨眨眼,瞧见爸爸捧着妈妈的脸在亲,尴尬地往后倒。
“啊,我还没算完呢,我算盘呢!”
仰头装傻,转过身后立马就跑掉。
辛继荣被抓包有点脸热,连带着一双手都滚烫滚烫的,掌心贴在脸颊上,林雪柔的感受是最直接的。
抬手摘下来,正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女儿好像找你有事要说,你去看看吧。”
辛继荣哼哼唧唧,他难得抓住个嘘寒问暖的机会,前段日子一直在宁市跑,都没找到时间培养感情。
林雪柔不管他,“快去,我去厨房收拾食材,该准备晚饭了。”
“我来我来。”
辛继荣狠心推开人,只说:“你看看有什么,想吃什么,一会我下来收拾。”
说罢才上楼去,还不知道哪个屋是小闺女住的,索性两个都敲了门。
辛甜最先开,是靠在楼梯口的那间房。
一颗脑袋从门缝中露出来,眼底还藏着害羞,“爸爸,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辛继荣揉了把她头发,辛蜜那边也开门了。
“有事?”
辛甜现在可不敢跟爸爸单独在一块,连忙冲着姐姐招手,“有事有事,有大事!”
……
“还这是大事。”
辛继荣盯着小闺女手指的数据,脸色差得难看。
辛蜜关心妹妹的事,也了解过罐头厂的进度,这会一听,再三和爸爸确认。
“水果罐头没上市?”
“目前只供应海军。”
辛继荣又顺带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别的地方不知道,海城这里已经低价抛货。
辛甜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厂分办有人打着海军的旗号下单,至少水果罐头都只能从这出,肉罐头就不一定,爸爸有看吗?”
“肉罐头目前没发现什么。”
不过辛继荣也说不好,是不是自己心思全部都在水果罐头上,没关注肉罐头那些。
辛甜就继续说,点着圈出来的,“这几笔,用在肉罐头上看来是压着成本进来的货,单看价格想到的肯定是供给海军。”
“是,我也是觉得价钱太低,才要了文件打算细看。”
辛蜜顺着妹妹手看去,“我没记错,这是水果罐头的批发价。”
辛继荣一愣,因为没正式面市,他对水果罐头的批发价还真没那么敏感,毕竟每种水果不同,批发价也是不同的。
“等等。”
他就怕脑子记不好,身上专门带了报价表。
打开一对比,好几出。
“不对,要真是要的水果罐头,厂里头你方叔叔那第一个就能发现不对劲。”
“那要是打着海军补给的名义要的肉罐头呢。”辛甜大胆猜测,“爸爸,其实要验证很简单的,问海军要分采购单数量就好。”
辛继荣脸色铁黑。???
要真是这样,水果罐头哪来的?
后知后觉,辛继荣想起唯二两笔大单出给海军的水果罐头。
“有人扣数!”
肉罐头和鱼仔罐头的价钱,无论是批发价还是成本价,都要比水果罐头高。
压着水果罐头的货,拿着海军成本价采购肉罐头的量,散向市场得是正常批发价的水果罐头,却不管控,随意乱定价,那低价的肉罐头呢?
“这是打从一开始就算计了,部队的人和厂办的人勾结?”
不然如何压下最先的水果罐头。
而这批水果罐头换掉的成本价肉罐头,足以牟利,比厂里还赚。
辛继荣觉得,未曾谋面的廖厂长手段倒是狠。
“我现在就去找部队的对接人,确认一下数量。”
“爸爸,换个人吧,对接人是和厂分办接触最多的,而且在那之前,你最好和方叔叔要一份海城的出货单,再对比一下。”
辛继荣拍了拍小闺女的肩膀,见她脸色这么严肃,逗了句。
“看来爸爸这工资,是必须发了。”
……
辛继荣一向是行动派。
厂子生产线成立后,至今才销售两个月,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他借到电话,最先打去宁市厂里头,正巧赶上方志远在,一听这话,气的都等不把数据寄送过来。
辛继荣找了纸笔,方志远那边调来数据,两人直接煲着电话,方志远抱一笔,辛继荣记一笔。
结束了方志远才提,“一会我去邮局在把底单给你送过去,包括其他所有城市的。”
辛继荣应了。
宁苏两市市场是他亲自跑的,自然不担心,主要是看看临边其他的。
拿到了数据,部队那倒是不着急去问候。
带着纸笔回了家,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
自家门口围着一群人,听着里头低俗怒骂的声音,拨开人就看到供销社前跑掉的老婆子,拉着穿工作服的人骂骂咧咧。
“就是他们,这一家子根本不符合安置的条件,刚搬来就偷我老婆子的东西,下一回没准就敢偷军事机密,这种人就该赶出去。”
安置办的人一脸木然,“手续合法,人搬来就不归我们管,你要真看不惯,就去纪检举报。”
“我听不懂你说的啥,之前我们来都归你们管,为啥他们不归!你是不是收了这家的好处,被资本腐蚀了骨头!”
这话越扯越离谱,工作人员恨不能甩开这婆子,正恼着。
自家房门紧闭,显然是不想和他们扯皮。
辛继荣皱眉,上前说:“这位同志……”
话没说完,赖婆子看到他立马像只得意的公鸡,斗志昂扬道,“就他就他,手贱的那小崽子爹,偷我东西……”
“你确定是我女儿偷你东西?证据。”
“供销社好多人都看见了。”
“你要拿出证明那块玉属于你的证据。”辛继荣声音冰冷,“你拿不出来,就是见财起意,故意污蔑我小闺女,不管你是谁的家属,我都要告到部队,你这样母亲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也不怎么样。”
“我是我,我儿子是我儿子,你不要扯在一起!”赖婆子护着儿子,眼珠子一转,“你让我拿出证据,你就能证明那玉是你的!”
“当然能,但是我要领导做主。”???
“我来做主够格吗?”
不知何时出现的辛海晏,扶着妻子站在人群外面,浑厚的声音落在众人耳内。
“这谁?”
“不认识。”
“不是咱么团的?”J?G
正巧回家吃晚饭的人团营们,瞧见站在外头的那身影,眼睛直了。
“将……”
“我是他们领导,够格做主吗?”
辛继荣瞧见老爹,不太想让他做主,这人向来偏心他的兵,而不是自己儿子……
不对哦,他儿子现在是老爹的病,他不是老爹儿子。
辛继荣回过神,笑了。
“勉勉强强够格,我只要一句话,我如果证明了那块玉是我的,你可不能因为她是老人家就按头硬逼着我说和。”
辛海晏皱眉,他总觉得这人对他有偏见。
“我不屑做这种事,可你想清楚,你要自己证明。”
辛海晏也猜测到,争执的玉可能是自家爱人的那块,如果辛继荣打着让他或者爱人出面的主意,坚决不可能。
温玉皱起眉头,“你这是为难人,你明明知道真相。”
这一刻,她就清楚老伴那自认为公平公正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玉……”
“好。”
辛继荣得了这话,将已经开门站在门口的小闺女给招呼过来,“玉在吗?”
“在。”
她从口袋掏出个荷包,以前戴着的那块玉就安安静静躺在荷包里头。
后头的挂绳被隔断,新的还没盘出来,暂时没办法戴。
有家属好奇,这到底怎么弄?
辛继荣又说:“你去我包里,把眼镜拿出来。”
辛甜问,“组装的那个工作镜?”
“对。”
辛甜疑惑,还是回去拿了,很快交给爸爸。
辛继荣一手握着玉佩,一手拿着眼镜。
“我想再请几个人帮忙。”
家属都爱凑热闹,有个和赖婆子不对付的人站出来,“我我我,我想知道你咋证明。”
赖婆子不乐意,“你不行,你一向看我不顺眼!”
辛继荣没理会她,只是除了这一位不对付的,又找了三个人,连带辛海晏,一共五个人。
他第一个没给辛海晏,给了个不认识的。
“戴上眼镜,从玉佩底下往里看。”
“?”???
辛继荣见她准备好,嘴上不忘继续说:“角落那是不是有个字。”
“哎!有有有,可是……可是我不认字。”
“……”
辛继荣郁闷一下,环顾其他人,“你们呢?”
最后除了辛海晏,就一个认识字的,戴上一看,“真的有,是……”
“先不说,还有谁认字也可以一起看看,最后看我说的对不对。”
来了好奇,家里不少人让学了字的孩子去看,当趣事似的。
“真的有!”
“好小的字,用这个眼镜看得清清楚楚。”
赖婆子意识到不对劲,张牙舞爪地掩藏内心心虚,试图把玉给抢过来。
辛继荣拦住推开她,“是温字,我说的对不对。”
看过的人纷纷异口同声,“对!”
辛海晏皱眉,接过玉没看,反倒是看向身边生活了多年的妻子,面带疑惑。
只可惜温玉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询问,她就站在那,笑容温柔的解释。
“这玉是我爷爷留的小物件,因为有瑕疵,找了微雕师傅落了姓,第一次见甜甜有缘,就送给了她,就是不知道这位老姐姐怎么说是你的。”
人证物证,看得围观群众一片欢呼。
张嘴就冲着赖婆子去指责,可见平时没少受气。
“你这样的我们家属院才不愿意收!没得影响祸害孩子!”
“这次肯定不能善了。”
“上报!”
辛海晏收敛情绪,垂眸瞧见眼前站个小姑娘,之前见过的。
辛甜仰起头,“爷爷,我来拿玉佩。”
辛海晏手指在玉上摩挲两下,没等说还,妻子就从手里头给掏出去,热情地放回荷包里,递出去。
“拿着,这是你的。”
一句话温温柔柔,却掷地有声。
讨伐赖婆子的声音拔高,一时之间场面有些不受控,直到指导员、赖婆子儿子,还有其他一些领导到来,各个瞧见冷脸站在那的辛海晏都头皮发麻。
辛海晏不想暴露身份,吓到在场这么多家属们,挥手一招呼领着赖婆子走掉。
他以为够低调,却忽略了家属的八卦。
“乖乖,这好大一个领导哦,看俺男人顶头的团长都得听他的。”
“就该来人治治那孬人。”
……
辛继荣趁乱带着温玉进了院子,反手将门关上,彻底隔绝外面的喧嚣。
辛甜好奇,“爸爸,你怎么知道玉佩上有字的?”
辛继荣身子麻木,目光落在前方母亲身上,有些紧张身份被看破。
只是对方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听完解释才说:“幸好我随身的东西都有印记,好认。”错开了让辛继荣回答怎么知道的机会。
辛继荣的心更不安了。
只是来不及继续去想,温玉要留下吃晚饭,他收拾收拾就被媳妇拉去准备,留俩女儿陪客人。
半路辛立烨回来,脸色难看,一起带回来的还有对赖婆子的处罚。
“老婆子遣返了,他儿子也受到牵连降级。”
辛甜咋舌,“我听南婶说她经常偷东西,以前闹的时候儿子没管吗?”
辛立烨打听过,“管,只是管不住,那老婆子一心认为,闹事的是她,跟儿子没关系,罚她儿子就是是非不分,加上一直抓不到证据,曾经有一个家属跟她死磕,最后被她成天骚扰,举报,恶心得那男人带着老婆转业回家了。”
这是尝到了甜头,也让其他人看到赖婆子没底线。
辛甜有些厌弃,“好在被遣返了。”
辛立烨说:“家属不少人合力发声,就是……这事怪我。”
家里人大老远来,就闹这事。
他进院子前,可还听对门南婶说,昨儿就有人在小妹面前胡言乱语,让他小心点看着人别着了道。
辛立烨头低的有写厉害。
辛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后头,将肩膀往椅背上按去,人整个不由自主的抬起头,他余光看到身后人。
“哥哥!”
“恩?”
“南婶说赶海特别好玩!我能去吗?”
“要早起过去,沙滩离这边有点距离。”
“想去~”
“那明天就去,还能看看日出,就当是赔偿……”
“哥哥好没道理。”辛甜控诉她,“我的哥哥为什么要为别人犯的错来赔偿我呀!”
辛立烨思索片刻,倏然露出笑容,“小妹说得对!”
一直吭声没被理会的老钱酸了,“我老人家安慰你一路没有用,就要妹妹哄是吧,二皮脸。”
辛立烨轻哼,“你没妹妹,懂个屁。”
老钱怒而摔书,“明天医研不干了!”
他要罢工。
辛甜洗了个苹果递给哥哥,“给哥哥带路的报酬。”
熟悉的灵气从老钱面前飘过,砸吧着嘴反悔,“我想了想,工作可贵,我要珍惜机会我。”我
辛立烨:虚伪。
……
清早。
翻着鱼肚白的天边接引着海域边际,晨曦下太阳一点点破除迷惘露出脑袋,一寸寸爬上天空。
咸咸的海风吹在脸上,带着湿润凉爽,惹得早起有些困倦的辛甜缩了缩脖子,她踩着长筒胶鞋,带着手套,一手拎桶,一手拿着工具,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小冷。
没忍住,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辛立烨扭头看过来,“冷?外套套上,等退潮后再去赶海,一路过来累了吧,先坐石头上歇歇。”
身旁,一同休息跟来的狗娃满脸复杂。
甜甜妹妹一路坐自行车被队长送来,累哪了?
一起来的老二立马点头附和,“就是就是,队长你骑车技术忒差,肯定颠着妹妹了。”
同队中,今天放假的有三个人,三个光棍汉一听队长俩妹妹都没结婚,激动得跟猴似的非要跟来。
至于狗娃,一个村的怎么能结亲,自动剔除!
老二同老四大献殷勤,看得辛立烨心情烦躁,一人揣了一脚,打开他们递过来的外套。
“都老实点,敢打我妹妹主意,腿给你们敲断。”
老二不甘心,“队长,小妹不行,那大妹妹呢?我记得就小你三岁,今年也快二十了吧。”
辛蜜听见,自主回答,“大妹妹也不行。”
老二搭上话,红着猴屁股脸壮胆凑上去,走两步就别辛立烨拽着领子给揪回来。
他警告,“晚上还想去我家吃饭,就别打歪点子,我还只敲断你的腿,我爸要是知道你打我妹妹主意,惹恼了让你断子绝孙。”
老二夹起腿,“惹不起惹不起。”
可心思浮动哪那么容易按下去,只是老实不少,却还是草坡上摘了鲜花送过来,沙滩上捡了漂亮贝壳献殷勤。
有一阵避开了辛立烨,老四问到辛甜面前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辛甜也不知道。
不过她看着眼前肤色晒得黑黑的,说话紧张的少年,可以很肯定,她不喜欢黑的,看着害怕。
最明显的看哥哥就知道。
以前多斯文秀气的男青年,现在都快野成山匪了。
辛甜笑笑还给这个哥哥一朵花,“我喜欢和我一样大的。”
老四胸口插了一把刀,还想挣扎,“你多大?我其实也就比你哥哥大一岁。”
辛甜说:“我十七。”
老四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亲妹妹,我畜生了。”
这还没成年呢,怪不得队长严防死守。
改了心态,老四纯带妹妹放得更开,消磨了一段时间,眼睁睁瞧见海水退潮,留下湿漉漉的沙面,带着自己这么一段时间琢磨出来的技巧,全部教给了辛甜。
“你看这种窟窿,撒点盐有东西冒出来,手上要快,不然要缩回去的,你看好哦。”
老四比划着,瞧见有东西冒出来,伸出手,一晃眼东西没了。
“?”
辛甜笑容灿烂,“四哥,你的办法好好哦!我抓到了!”
老四扭头,就听到咚地一声响,有东西掉进桶里。
“……”
接下来,老四身上仅存的那点子小技巧被榨干了。
就看着辛甜撒野般在涂摊上挪动,丁零当啷地声音此起彼伏。???
告辞,他丢人了!
老四郁闷,凑到队长身边,“队长你咋没说,妹妹是会点身手的呢。”
辛立烨:“我妹妹,别套近乎,防狼。”说罢还看他一眼。
老四:“……哦。”
顿了顿。???
“挺好。”
……
疯了一早上,眼瞅着太阳要高升,七月的日头可晒得慌。
辛立烨回程路上直接给妹妹带上草帽,将水桶挂在把头上,他带着辛甜,狗娃带着辛密,另外两个相依为命。
因为距离远,赶海的人不是特别多,一路上顺顺利利的赶在大日头前回到家。
辛甜跳下自行车,就冲屋里喊,“爸爸!”
林雪柔应声打开门,“他出去忙了,你们捡什么了?”
因为晕船,她现在是不太想看见大海,所以早上没跟着一起去,闲着又简答收拾了下家里,还接待了几个客人呢。
说到这,看了眼辛立烨。
确实不小了。
视线扫到后头的战友,“我凉了开水,快进来坐。”
面对长辈,狗娃连带老二老四都拘束起来,不是那种见到长辈自觉害怕的拘束,是看到队长妈妈长得这么温柔漂亮,生怕说话大声点吓到人家的拘束。
几个人海边混到现在,辛甜和辛蜜是直奔着洗澡换衣服。
辛立烨他们没讲究,院子里水龙头冲了冲水,太阳底下站站单衣就能晒干。
趁这会,老二老四相互打眼色,被辛立烨看见。
“有话就说,憋什么坏屁呢。”
老二摸了摸自己国字脸,“队长,以前你说全家你最丑,我还觉得你气人。”
老四拧着上衣的水点头,“没错,现在见到人,发现队长你真没说谎。”
一家五口,队长最丑。
辛立烨:“……”
他以前只是对自己女气的长相不满意好么。
到底没反驳,一段日子没见,家里头生活好起来后,气色也养上去,他确实比不得。
不对。
“我不比我爸帅?”
父亲都是个中年男人了。
“叔叔看着挺年轻的。”老二实话实说。
老四直白点,“队长你这是盲目自信,就凭叔叔我娶到阿姨这一点,不靠脸加分我是不信的。”
“……”
狗娃点头,“还别说,我听我爸妈说,叔叔婶婶当初第一眼就相互相中。”
“滚蛋,闲着没事去帮忙刷螃蟹去。”
还挖上瘾了。
……
当天中午,辛甜下厨做了顿全海宴。
有海胆炖蛋、海参炖五花肉、干锅海葵、香辣蟹、蒜蓉清蒸生蚝、牡蛎白菜汤……收拾的过程中留下的边角料没丢,配着从食堂那打来的几盒米饭,做了锅海鲜炒饭当主食。
原本想给玉奶奶那边送生海鲜,还是姐姐提议不好收拾,做好后,数了十来个生蚝,又分装了其他菜让哥哥给送过去。
再留下爸爸的午饭,菜盆都没见下去多少。
狗娃一入口,双眼亮得惊人,“妹妹手艺比辛叔都要好了。”
老二老四更是恨不能多长一张嘴,同样是经常吃的,怎么这味道就不太一样。
四个男的抡圆膀子吃个痛快,结束后都无比理解队长的心情了,这么好的妹妹,怎么可能便宜人家。
因为是赶海直接回来的,吃完饭告辞的狗娃三个不太好意思。
虽然中午吃的是赶海弄来的海鲜,但是那五花肉、鸡蛋、粮食都矜贵,他们胃口都大,就想着回点什么。
贵的肯定会被退回来,花钱也要被说,最后想了想,去爬了椰子树,砍了十来个椰子,怀里抱着送过去,东西放下就跑了。
说什么晚上也不留饭。
辛继荣回来时,就看到院子阴凉地里一排坐有四个人,一人抱着一个开口椰子,不知道哪弄来的麦秆吸管,喝得不亦乐乎。
“哪来的椰子?”
“狗娃下午爬树砍的。”
“那么高,下次还是别冒险了。”辛继荣一瞧,“嚯!还不少。”
辛甜跳起来,抽了个新的吸管放在自己椰子里头,“爸爸你尝尝,好甜的,我下午跟哥哥学了开椰子,你的这个让我来!”
辛继荣挑眉,“行呀,看我小闺女表现。”
于是,他抱着椰子,见她小闺女数着口诀找眼,然后下手利索,三两下就敲出个口子来。???
他将自己的吸管换过去,“嗯~ 美得很。”
再往媳妇那板凳上一坐,林雪柔推搡,“太挤了。”
辛继荣仗着坐在角落里,外头路过也看不见,掐着媳妇腰给按怀里,屁股占了整个板凳,“这样就不挤了。”
余光瞧旁边,三孩子自己享受呢,都没往着看,心满意足地靠着墙。
林雪柔瞅她一眼,索性把自己怀里的椰子也给他抱,自己就着省力。
三十五度的高温,蒸得人昏昏欲睡。
林雪柔坐那么一会就出一身汗,可又不想动,人体椅子确实比小板凳坐着要舒服。
她没忘记问,“你午饭吃了没?”
“部队食堂蹭了一顿,没吃饱。”
“厨屋给你留了饭,估计不能再放。”
辛继荣没动,“早上赶海捡什么了?”
林雪柔懒洋洋地不想细说,“你现在去吃饭就能瞧见。”
辛继荣笑,胸腔震动带着林雪柔也一起动,手肘忍不住撞他一下,“吃不吃。”
“吃。”
辛继荣依依不舍,到底还是抱着媳妇放回板凳上,自己去吃放李找吃的。
饭菜坐在冷水盆里,阴凉地放着,勉强降温。
打开纱笼,再放放就能闻到酸味,抽出筷子饭菜和炒饭一锅热了,端着碗坐在院子里的小桌上吃。
辛甜眯着眼,看爸爸吃饭,很好奇,“爸爸,哥哥们都夸我手艺见长呢。”
辛继荣挑眉,看了眼辛立烨,“们?可别听他们的,就忽悠你继续做饭呢。”
辛立烨无妄之灾,“又不是我说的。”
辛继荣说:“你会做饭?”
辛立烨:“……”
还真不会。
辛立烨想了想,“我会制药。”
其他人:“?”
辛立烨:“说我做饭不好吃,直接下药毒哑巴了。”
“……”
辛甜嘲笑哥哥,“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哥哥小心讨不到老婆。”
林雪柔想到上午来的访客,“今天不少人来给立烨说亲,组织上都派人来过问了。”
辛继荣扒拉着饭,“我也遇见了,后勤部部长就有个女儿,话里话外都是那个意思。”
辛立烨摆明立场,“我现在不想结婚,你们别忙。”
他这话对两人说,眼神却看着父亲。???
别以为他不知道,罐头厂出事,今天父亲去找后勤部就是说这事的。
因为海军吃食类的采购,都是后勤负责。
辛继荣襒他,“出息,为了单生意我还能给你卖了,这要是我自己的厂子我就这么干了。”
可惜不是。
辛立烨不说话,继续喝椰汁。
父亲想一出是一出,谁知道呢,反正除了小妹都能坑。
提到这事,辛继荣想起来把包递给小闺女,“快帮爸看看,我这几天瞅的数字眼睛疼。”???
还都是价格类似的数字,看多了真的连那字都快不认识了。
辛甜接过来,很快将三方的数据对比出结果来。
“厂分办和厂里的对接单据一样,海军这采购只有两笔。”就是那两大笔。
辛继荣点头,“中午吃饭我问过后勤部的负责人,还跟我抱怨呢,当初说好的罐头数量,最后因为原材料没够少了,说我们新厂办事不牢靠。”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凡不是合资,就换人了。
直到如今,都摸清楚了。
“就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辛甜好奇。
辛蜜突然出声,“要是连后勤也一起忽悠了呢,爸当初不就是靠着一张嘴骗了罐头密封技术。”
罐头厂说是合资,其实不准确的。
部队技术占股只分红,地方出资建厂负责经营,这样的模式想糊弄还是挺容易的。
“什么叫骗。”辛继荣反驳,“这叫共赢,不然你把你哥放在哪。”
儿子立功才拿到的机会。
辛甜将文件装好,“爸爸想怎么办?”
“那就将计就计呗。”
恶心人?
他打小就没少见四九城里的地痞无赖。
“总归原定的罐头上新日期,不会改变。”
辛继荣打算走歪门了。
最先干的一件事,让辛立烨傻眼了。
趁着二次休息,父亲把他带到了码头,直奔对面的小餐馆,他眼睁睁看着父亲跟对方老板称兄道弟,被邀请参加第二天的婚礼。
而父亲,再吃饭阶段提起了他的‘目的’。
“儿子对象总算满意,父母双方定了八月八的好日子,我来跟老板取取经,看怎么办酒划算,你也知道部队战友多,想热闹又不寒酸,就得多方精打细算喽。”
老板大喜,“要嘞要嘞,等明天过后我介绍当地人认识认识,价钱都便宜的。”
辛继荣开心,扯着儿子说:“赶紧谢谢老板,人家可是为你婚宴的事帮了老大忙哦。”
有了对象,还即将结婚办酒的辛立烨:“?”
所以对象在哪?
从天而降嘛。
下一秒,阴影落在面前,辛立烨察觉不对劲,抬头瞧见落下的白影,皱着眉伸出手接住,快速坠落导致他双臂砸在桌子上,小臂青筋毕露。
怀中,飘飘白衣被鲜红色浸染,滴答滴答滴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