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何启光因为录制道歉视频, 发了好大一通火，将公关经理骂得狗血淋头。
公关经理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谁能想到对方手上竟有如此石锤的照片和录音呢。
转眼录制道歉视频的镜头一开，怒不可遏的何启光立刻换上了沉重的表情, 看上去真挚又诚恳，向大众表达歉意。
但他要面对的，远不止这些。
三天后，在何嘉集团的股东大会上，股东们对何启光表示了强烈不满。
这样的丑闻, 不仅让集团股价大跌, 而且连最卖座的手链单品也因为设计版权问题，不得不全球下架。
“集团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丢脸的事！”
“别人问起来, 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
“股价几天之内蒸发了几十个亿, 何启光你说说该怎么办！”
“你这个总裁究竟是怎么当的。”
……
股东们怨声载道, 何启光只能尽力安抚：“各位叔叔的心情我理解, 这件事我会尽力处理的。”
“你怎么处理？损失的股价你来赔？”
“午夜巴别塔一天卖出多少条？这一下架, 集团利润损失多少！”
“对不起老何啊，老何要是泉下有知……”
“当年要不是老何一意孤行, 一定要选你当集团接班人，如今也不会……”
……
股东们唉声叹气，各个气得不行。
最后，还是年长的程总出来主持大局，平息纷争：“启光，你尽快找何劲曦解决手链的设计版权问题, 让午夜巴别塔重新上架。”
毕竟, 这是集团最卖座的单品, 占据了集团利润的10%。程总虽然私下和何劲曦已经达成协议, 但是绝不想看到集团蒙受损失。
其他股东纷纷响应，勒令何启光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何启光回到办公室，操起桌上的茶壶扔到墙上。茶壶中还有剩余茶水，落在白墙上，留下一滩茶渍。
因为这件事，他在董事会的信任度直线下降。苦心经营这么久，却因为一个破手链毁于一旦。
全助劝他：“何总，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找何劲曦商量版权的事情。”
何启光怒喝道：“要我去求他拿版权，不如要我去死。”
全助：“何总，小不忍则乱大谋。”
*
何劲曦是在当天下午听说这件事的。何启光在董事会不受待见，早已在意料之中。
高峻有些担忧：“如今何嘉全面下架午夜巴别塔，不知道何启光会不会来找您谈版权的事情。”
何劲曦目光悠远：“他一定会来。”
他的预判没有错，隔天何启光便亲自上门。
何启光先是用兄弟之情来压何劲曦，然后又搬出了父亲、集团等等。说了一大圈，目的只有一个，让何劲曦免费把设计版权给他。最好能再出一份声明，澄清他们是一家人，和和睦睦，不存在偷盗设计的问题。
何劲曦：“大哥，我最近想开一所珠宝设计学校，正需要钱。”
他要的，是很大一笔钱。
何启光激动道：“我去哪里给你弄这么多钱！”
何劲曦不答，转而说：“大哥，我最近抑郁症好像又严重了。你要是想好了，就直接和高峻联系吧。”
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不再理会何启光。
高峻上前来，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何总，我送您出去吧。”
何启光：“……”
何启光*气得吹胡子瞪眼，抑郁症是万能的是吧？
还真是万能的。
何劲曦用这个理由，从此对何启光避而不见。
几天后，版权出售的合同送到了别墅。
何劲曦知道，这笔钱何启光必须出，不想出也得出。毕竟，这关系到他在集团的位置能不能坐稳。
区区一个设计所属权，何劲曦早已不在意。
而他有了这笔钱，却离他真正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
温氧三天后才想起来询问杨氢该怎么付水军的钱。倒不是她故意拖欠，而是三天后才发工资。
这回的工资比上个月多了整整一倍。
温氧去问高峻，高峻说：“何先生说你过去一个月表现很好，特意给你发了一笔奖金。”
“何先生真慷慨。”
温氧开开心心地拿了钱，准备付水军钱时，还疑惑对方怎么不着急催她付钱。
杨氢告诉她：“这钱已经付过了啊。”
“啊？谁付的？”
“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说是什么何先生，是何劲曦吧？诶，你别说，这何劲曦还挺有人情味……”
那头杨氢喋喋不休，温氧再没有听进去。
她只认识一个何先生，这必然是何劲曦帮她付的，总不可能是何启光吧。
何劲曦主动帮她付水军钱，那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了。难怪这个月给她发双倍工资。
算他有点良心。
她在微博上抒发这种心情：
@老板今天开心了吗：最近帮老板做成了一件大事，老板直接给我发了双倍工资。我决定连续三天不骂他。
【哇，慕了】
【给我双倍，我可以一个月不骂老板】
【这样的老板我怎么遇不到】
【我也想要双倍】
【老板终于做个人了】
……
温氧还记得事情解决的那天晚上，她问何劲曦，为什么这款手链叫午夜巴别塔。
何劲曦问：“你知道巴别塔的故事吗？”
温氧摇头。
“古时候，人们想要建一座通往天堂的高塔。上帝不愿人类建成，就分化人类的语言，形成多种不同的语言。人类因为语言不通无法交流，这座高塔便没有建成。”
温氧感叹：“上帝心思还挺多。”
何劲曦笑笑，转头看向苍茫的夜色，“所以我希望有这样一座通往天堂的高塔，那么我就可以去天堂看望母亲了。”
那夜，温氧头一回在何劲曦的脸上看到冰冷以外的柔情。
这手链，不仅是他对母亲的爱和思念，更是一种期许。
可惜，这样饱含思念和深意的手链，最后被何启光偷走，变成了宣传中情侣之间“爱的语言”，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这件事过后，温氧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在何劲曦身边的时间越久，她越觉得何劲曦不像是一名抑郁症患者。
他身上看不到半点抑郁，却满是对事情的坚持和热忱。温氧不止一次在想，他好像只是性格清冷一些罢了。
不过她到底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无法给人诊病，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无论何劲曦有没有抑郁症，她都会努力哄他开心的。
都说人要开心，首先从改变身边的环境开始。
于是温氧开始对何劲曦的工作环境进行大改造。
工作室里除了脏脏，全部都是大老爷们，糙得很。而脏脏亦是个男生性格，没有半分女孩子的细腻。
所以工作室里除了电脑就是手绘板，要不就是模型，冷冰冰的，一点人间气息都没有。
温氧购买了许多绿植和花卉，放在角落和桌面上，为工作室增色不少。
然后又采购了靠颈枕、腰枕，还弄上了加湿器，全方位地改善大家的工作环境。
大家对她的改造都都非常满意，就连何劲曦，嘴上不说，但还是用上了她买的腰枕。
接下来，温氧又琢磨如何让大家工作时更有幸福感。
晚上回到家后，她向刘师傅讨教如何做甜品。刘师傅夸她天赋高，果然不出几天便出师，给工作室带去了许多她亲手做的甜品。
奶油泡芙、蓝莓酸奶、蝴蝶酥，征服了众人的味蕾。
大家聚在一起，吃得热热闹闹，却没有给办公室的何劲曦分一块。
等到何劲曦从办公室出来，海哥见了，立刻招呼：“何老师，快来吃甜品。温温做的，特别好吃。”
早上出发时，他就看到温氧提了一个大袋子。当时还在想她带了什么宝贝，原来装的是甜品。
何劲曦走过去，海哥立刻递了一个蛋挞过去。
温氧见了，直接拦下说：“何先生不吃。”
海哥闻言，递过去的手一顿，又收了回来。
而何劲曦正要接下蛋挞的手，停在空中。
“……”
空气静止了片刻，何劲曦走到温氧身侧，抬手拿过她手中的奶油泡芙。
温氧讶异：“诶？”
何劲曦睨她：“用我的钱做甜品？还不给我吃？”
温氧想想也是，这些甜品的原材料都是用何劲曦的钱买的，不给他吃确实不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您不是不吃甜的吗？”
“嗯。”何劲曦认同，面无表情地说，“只是想看看你的手艺有多差。”
温氧：“……”
他说完，转身回了办公室。却不知身后的温氧，正冲他的背影拳打脚踢。
吃东西还这么挑剔，有本事别吃啊！
何劲曦回到办公室，才仔细瞧手中的奶油泡芙。
金黄色的外体，正散发着淡淡的奶香。
他轻轻咬了一口，柔软的奶油裹着起酥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不是很甜，味道刚刚好。
可心口却不知怎的，有种说不出的甜在蔓延。
刚吃完泡芙，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是上回他找的私家侦探，帮忙找寻温氧父亲的踪迹。
何劲曦立刻接起电话，那头说：“何先生，我们查过了，温权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镜头里，是他一人去了顾青山，后续便没有他从山上下来的影像。这一点，和警方多年前的调查结果一致。”
顾青山地处南夏西南方，连绵数百公里，山坡陡峭，地势复杂，有许多原始森林，鲜有人问津。
何劲曦问：“你的意思是……”
对方道：“我们怀疑他进了山，就没出来过。警方多年前也进行过搜山，但是顾青山太大太复杂，搜寻起来十分有难度。”
何劲曦：“我不管用什么方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白。”
*
办公室外，大家边吃边聊。
有人无意说起附近一家私房菜很不错，可惜不外送，只能到店自取。温氧立刻自告奋勇，要去帮大家买午饭。
她照着导航来到私房菜餐厅。刚点完菜付好钱，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老板，上回你要的瓷器给你送来了。”
温氧转头，就撞上了杨氢的目光。
“小姨妈！”
“孙子！”
两人异口同声。
温氧翻了个白眼，“小姨妈你个头，叫奶奶。”
杨氢：“哪有人上赶着给人当孙子的。”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忘和你说了，前阵子和朋友一起弄了个瓷器厂。这不给老板送点瓷器过来。你呢？”
“我来买饭。”
杨氢问：“给何劲曦画室那群人？”
温氧点头。
那头老板看了看杨氢送来的瓷器，很是满意，付了钱，又说想再预定一批。
杨氢忙完，温氧笑他：“几天不见成杨老板了。”
“总不能天天混日子。”杨氢顿了顿又说，“上回相亲那事，多谢了。”
温氧：“你妈那边交代了？”
“平白多个小姨妈，能不交代吗？”
温氧嗤一声，杨氢又说：“我看这个何劲曦对你倒是挺好的。那水军五万块，说付就付了。虽说他也不差这点钱，但主动帮你付是另一回事。”
“我也没想到。”
杨氢：“我看你不如拿下他算了。到时候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勉为其难接受他。”
温氧：“你在说什么屁话！我还指望着他给我发工资呢！”
等到饭菜做好已经是半小时后，温氧提着打包好的食物走出去。跨过门槛时，一不小心踩空，脚踝处顿时传来一阵疼痛。
靠，这是什么日子，衰神附体！
杨氢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没事吧？”
温氧：“好像崴到脚了。”
“得，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一瘸一拐地回到工作室，杨氢还在念叨：“你看看你，走路也不小心点。这幸好是碰到了我，你要是一个人，看你怎么回来。”
温氧骂他：“你能不能闭嘴？”
他扶温氧坐下，正打算看看她伤得严不严重，抬头，看见一个男人正冷冷看着他。
男人气场冰冷，眉眼间聚着不散的郁气，开口很不客气：“你就是那个不务正业的杨氢？”
杨氢听到这么一句损人的话，暴脾气顿时上来了，“你谁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啊，懂不懂尊重人。什么叫不务正业，爷爷我是有工作的！”
他气得转头又问：“温氧，这谁啊？你们画室的？这么没礼貌吗？”
温氧悠悠道：“他是我老板，何劲曦。”
“……”
杨氢顿时失声，目光上下打量何劲曦。
片刻后，他忽然上前，握住了何劲曦的手：“原来是小姨父啊，久仰了。”
温氧：“……”
何劲曦：“……”
作者有话说：
何劲曦：有点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