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计较妥当不妥当?”穆子大听了这些话,欢喜不过,不觉手舞足蹈起来,说了许多赞服的话。又对他道:“既然如此求老师及早央人过去说合,不要去迟了,等他又分付别人。”
费隐公道:“学生娶过数十房姬妾,那一个媒婆不是相熟的?
等他央了那一个,我然后呼唤他来,于中取事,方才万妥;若还叫人去说,就有三分不妙了。穆子大道:“也说得是。”只见过了几时,那两个姬妾一齐肚大起来,原来是成亲那两夜所受的胎,起先不觉如今看出来的,等到十月将满,一先一后生将下来,不想两个妇人竟生出三个儿子,有一个双胞的在里面。穆子大跳跃不过,思想不是老师的妙法弄出人来,岂但那两个姬妾死于妒妇之手,连这三个儿子都不能够出世了。那里感激得过?竟刻了长生牌位,供养他起来。
却说淳于氏守到半年之后,渐渐立脚不住,要想出门。一来怕家人耻笑,不好去唤媒婆,替自己说亲;二来要把丫鬟使婢逐渐卖去,把银子鳖在身边,才好出嫁。就以卖婢为名,唤了媒人,不时计议。
计议定了,就把以前出力的丫鬟,今日一个,明日一个,不上几月,都被他卖完。然后卖到自己身上。媒婆就替他寻下主子,把家中的物件逐渐运了出去。
正要打点嫁人,不想有个得力的家人,听了外面的话,进来报信道:“外面人言藉藉,都说大娘谋杀了丈夫;并不使一人知道,又把丫鬟使婢都出脱尽了,思想去嫁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断断容不得。要等大娘出嫁之日,从轿子里曳出来,活活打死,一来替自己出气,二来替相公伸冤。这些话说虽然未必真假,只怕也不可不防。”淳于氏听了,就慌做一团,与媒婆商议道:“还是嫁的好,还是不嫁的好?”媒婆道:“这等看起来,有些嫁不得了;不如将计就计,倒做个贞节之人,守了这一世罢。”淳于氏道:“成不得!一来没有儿子,倚靠何人?二来丫鬟使婢都已卖去,把甚么人做伴?三来运出的东西,也不好再运进来;就运了进来,也要被人识破,说我这个节妇,是他们逼出来的。中止之事,万万做不得。只好想个法子,不要有家里上轿,另寻一个去处,走到那里起身。等众人知道的时节,已赶我不着了,难道好寻到那边来与我吵闹不成?”媒婆道:“也说得是。”就替他拣了日子,寻个地方,竟像做贼的一般,等到黑夜之中,魆魆的逃走出去。
只见走到一处,有个绝美的妇人出来迎接他,媒婆道:“这是我的亲眷,你同他坐一会,我去领了轿子来。”媒婆去后,那个妇人就与他各叙寒暄,问他年纪多少,前面的丈夫作何营业,如今没了几年?成亲以后,可曾生养几个?淳于氏就说年过四旬,前夫是读书人,也曾中过乡榜,客死未及一年,从来不曾生育。那妇人道:“这等说起来,是好人家的宅眷了,为甚么不坐轿子,竟走了出来?”淳于氏见是媒婆的亲眷,料想不笑他,就把丈夫未死之先,众人与他吵闹,如今见他出嫁,要伺候轿子与他为难的话,细细说了一遍。
那妇人道:“这等尊夫之死,由于何病,果然是大娘气杀的么?”淳于氏道:“不瞒大娘说,他出门的时节,原有些病症,是我吵闹出来的。想是出门之后,又记挂两个姬妾,恐怕被我磨死,所以越愁越重,把这性命送了。”那妇人道:“这等说起来,‘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既然结发一场,又害了他的性命,大娘心上也该过意不去,替他守守才是。为甚么就嫁起来?”淳于氏道:“一来没有儿子,二来没有家业,叫我靠那一个?难道呷西风过日子不成?”那妇人道:“我闻得做媒的说,大娘卖丫鬟的银了也有许多,生息起来,尽勾过日子了。就是要嫁,也还该略守几年,等孝服满了,再嫁也未迟,不该这这等性急。”淳于氏道:“不瞒大娘说,我做亲二十多年了,不曾离过男子,倒不为别样,总是怕冷静不过,所以有心要嫁,不论迟早。”那妇人道:“这等说起来,是我的知己了。我当初也曾死过丈夫,也等不得服满就要出嫁,竟有不相谅的妇人骂起我来。我是个腼腆的人,不曾回骂得几句,至今恨他不过。如今遇了大娘,只当有个帮手了,几时约你同去见他,等说起来的时节,大家骂他一顿,替我们醮之人争些饿气也好。”淳于氏道:“那个不难,我这张嘴是骂得人惯的,还你相见的时节决不折气就是。”两个说了一更天,再不见媒婆走到。淳于氏心焦不过,自己哝聒道:“这早晚不见轿子,几时才得过去,难道拣了好时好日不抬过门,要到第二日成事不成?”那人道:“这也不论。我当初改嫁的时节,当晚有事,不得成亲,也是到了第二日,才做好事的。”淳于氏道:“那是尊夫的不是,婚姻大事,岂是耽搁得的?大娘是有修养的人,容得他如此;若把我们,就是当晚不好说,到第二三日,也要奉阴他几句。”两个谈谈说说,又过了一更多天。那妇人道:“这时候不来,定是有事耽搁了,不如脱了衣服,同我睡罢。”淳于氏道:‘大娘若坐不过,请预先安置。我这一晚料想睡不着。不如坐坐的好。”那妇人陪他不过,竟自睡了。
淳于氏在他卧榻之前走来走去,再没有一刻消停,听见那里响一下,就说是轿子到了,伸起头,东张西望,及至晓得不是,定要哝哝聒聒,把媒婆骂上几句。守到天明,不知看上几十次,骂上几百声。
直到第二日早饭之后,那个媒婆才领一乘轿子走进门来,说:“咋晚过去,原说就来的,不想巷头巷脑都关了栅门,轿子抬不过,所以耽搁了一夜,今日才来。”淳于氏不及怪他,竟别了妇人上轿。那妇人到临别之际,还说几时约个日子,要请他同去骂人。
淳于氏坐了轿了抬到那分人家。只见出轿的时候,并没有一个迎接,竟是自己一个走入中堂。那中堂之上,并没有一个伺候,连香花灯烛都是没有的。淳于氏
不好,就要转去。
及至回头一看,又不见了媒婆和几个抬轿的人都转去了,淳于氏十分疑惑,又只得自己一个捱进中门,走到内室里去。
只卧房里面,摆设得齐齐整整,都是自己的物件,叫媒婆运过来的,只是不见一个人影。淳于氏不明不白,竟像做梦一般,心上思量道:“莫非遇了鬼怪,被他摄到这里不成?就是鬼怪,也该有些鬼形怪影出现,为甚么绝无影响?”只听见卧房后面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