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1)

连城璧 李渔.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的卧房与蒋家书房隔壁,日间的话无论有心无心,到底不是一件好事,不如我和你搬到后面去,教媳妇搬到前面来,使他朝夕不闻书声,就不动怜才之念了。”玉吾道:“也说得是。”拣了一日,就把两个房换转来。

不想又有凑巧的事,换不上三日,那蒋瑜又移到何氏隔壁咿咿唔唔读起书来。

这是甚么原故?只因蒋瑜是个至诚君子,一向书房做在后面的,此时闻得何氏在他隔壁做房,瓜李之嫌,不得不避,所以移到前面来。赵家搬房之事,又不曾知会他,他那里晓得?

本意要避嫌,谁想反惹出嫌来。

何氏是个聪明的人,明知公婆疑他有邪念,此时听见书声,愈加没趣,只说蒋瑜有意随着他,又愧又恨。

玉吾夫妻正在惊疑之际,又见媳妇面带惭色,一发疑上加疑。玉吾道:“看这样光景,难道做出来了不成?”其妻道:“虽有形迹,没有凭据,不好说破他,且再留心察访。”看官,你道蒋瑜、何氏两个搬来搬去弄在一处,无心做出有心的事来,可谓极奇极怪了;谁想还有怪事在后,比这桩事更奇十倍,真令人解说不来。

一日蒋瑜在架上取书来读,忽然书面上有一件东西,像个石子一般。取来细看,只见:形如鸡蛋而略匾,润似密蜡而不黄。手摸似无痕,眼看始知纹路密;远观疑有玷,近觇才识土斑生。做手堪夸,雕斫浑如生就巧;玉情可爱,温柔却似美人肤。历时何止数千年,阅人不知几百辈。

原来是个旧玉的扇坠。蒋瑜大骇道:“我家向无此物,是从那里来的?我闻得本境五圣极灵,难道是他摄来富我的不成?

既然神道会摄东西,为甚么不摄些银子与我?这些玩器寒不可衣,饥不可食,要他怎的?”又想一想道:“玩器也卖得银子出来。不要管他,将来吊在扇上,有人看见要买,就卖与他。

但不知价值几何,遇到识货的人,先央他估一估。”就将线穿好了,吊在扇上,走进走出,再不见有人问起。

这一日合该有事,许多邻舍坐在树下乘凉,蒋瑜偶然经过。

邻舍道:“蒋大官读书忒煞用心,这样热天,便在这边凉凉了去。”蒋瑜只得坐下。口里与人闲谈,手中倒拿着扇子,将玉坠掉来掉去,好启众人的向端。

就有个邻舍道:“蒋大官,好个玉坠,是那里来的?”蒋瑜道:“是个朋友送的,我如今要卖,不知价值几何?列位替我估一估。”众人接过去一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则声。蒋瑜道:“何如?可有个定价?”众人道:“玩器我们不识,不好乱估,改日寻个识货的来替你看。”蒋瑜坐了一会,先回去了。众人中有几个道:“这个扇坠明明是赵玉吾的,他说把与媳妇了,为甚么到他手里来?莫非小蒋与他媳妇有些勾而搭之,送与他做表记的么?”有几个道:“他方才说是人送的。这个穷鬼,那有人把这样好东西送他?不消说是赵家媳妇嫌太夫丑陋,爱他标致,两个弄上手,送他的了,还有甚么疑得?”有一个尖酸的道:“可恨那老亡八平日轻嘴薄舌,惯要说人家隐情,我们偏要把这桩事塞他的口。”又有几个老成的道:“天下的物件相同的多,知是不是?明日只说蒋家有个玉坠,央我们估价,我们不识货,教他来估,看他认不认,就知道了。若果然是他的,我们就刻薄他几句,燥燥脾胃,也不为过。”算计定了。

到第二日,等玉吾走出来,众人招揽他在店中,坐了一会,就把昨日看扇坠估不出价来的话说了一遍,玉吾道:“这等何不待我去看看?”有几个后生的,竟要同他去,又有几个老成的,朝后生摇摇头道:“教他拿来就是了,何须去得?”看官,你道他为甚么不教玉吾去?他只怕蒋瑜见了对头,不肯拿出扇坠来,没有凭据,不好取笑他,故此只教一两个去,好骗他的出来。这也是虑得到的去处。谁知蒋瑜心无愧怍,见说有人要看,就交与他,自己也跟出来。见玉吾高声问道:“老伯,这样东西是你用惯的,自然瞒你不得,你道价值多少?”玉吾把坠子捏了,仔细一看,登时失了形,脸上胀得通红,眼里急得火出。众人的眼睛相在他脸上,他的眼睛相在蒋瑜脸上。

蒋瑜的眼睛没处相得,只得笑起来道:“老伯莫非疑我寒儒家里,不该有这件玩器么?老实对你说,是人送与我的。”

玉吾听见这两句话,一发火上添油,只说蒋瑜睡了他的媳妇,还当面讥诮他,竟要咆哮起来。仔细想一想道:“众人在面前,我若动了声色,就不好开交,这样丑事扬开来,不成体面。”

只得收了怒色,换做笑容,朝蒋瑜道:“府上是旧家,玩器尽有,何必定要人送?只因舍下也有一个,式样与此相同,心上踌躇,要买去凑成一对,恐足下要索高价,故此察言观色,才敢启口。”蒋瑜道:“若是老伯要,但凭见赐就是,怎敢论价?”

众人看见玉吾的光景,都晓得是了,到背后商量道:“他若拚几两银子,依旧买回去灭了迹,我们把甚私塞他的嘴?”就生个计较,走过来道:“你两个不好论价,待我们替你们作中。

赵老爹家那一个,与迦楠坠子共是五十两银子买的,除去一半,该二十五两。如今这个待我们拿了,赵老爹去取出那一个来比一比好歹。若是那个好似这个,就要减几两;若是这个好似那个,就要增几两;若是两个一样,就照当初的价钱,再没得说。”

玉吾道:“那一个是妇人家拿去了,那里还讨得出来?”众人道:“岂有此理,公公问媳妇要,怕他不肯?你只进去讨,只除非不在家里就罢了,若是在家里,自然一讨就拿出来的。”

一面说,一面把玉坠取来藏在袖中了。玉吾被众人逼不过,只得假应道:“这等且别,待我去讨;肯不肯明日回话。”众人做眼做势的作别。蒋瑜把扇坠放在众人身边,也回去了。

却说玉吾怒气冲冲的回到家中,对妻子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说完,摩胸拍桌,气个不了。

妻子道:“物件相同的尽多,或者别是一个也不可知。待我去讨讨看。”就往媳妇房中,说:“公公要讨玉坠做样,好去另买,快拿出来。”何氏把纸匣揭开一看,莫说玉坠,连迦楠看的都不见了,只得把各箱各笼倒翻了寻。

还不曾寻得完,玉吾之妻就骂起来道:“那**,我一向如何待你?你做了这样丑事来!扇坠送与野老公去了,还故意东寻西寻,何不寻到隔壁人家去!”何氏道:“婆婆说差了,媳妇又不曾到隔壁人家去,隔壁的人又不曾到我家来,有甚么丑事做得?”玉吾之妻道:“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