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齐天王夫(1 / 1)

穿回古代搞刑侦 历青染 334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37章 齐天王夫

  晚饭时惊风回来了,禀告伯景郁,根据他们的生辰八字所算,一共有四个日子。

  腊月二十六,正月初九,正月十八,二月初三。

  这四个日子适合他们两人举行婚礼。

  伯景郁询问庭渊的意见,“你觉得哪个时间比较合适?”

  出门时看着庭渊,陈云起将竹椅抱起,放在厅堂中。

  至少这样,他不至受风雨侵扰。

  陈云起带着所有钱去了杏花里唯一一家酒肆。

  他买了坛好酒,这才去了药铺,走进药铺时,双眼通红的吴郎中正翻着医书,犹自不肯放弃。

  陈云起将酒放在了桌上。

  吴郎中忽地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为了攒钱赎地,陈云起向来将一文钱掰做两半花。

  陈云起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将酒坛往前推了推。

  见此,吴郎中也不再客气,他取来两只碗,揭开酒封,各倒了一碗。

  陈云起端起碗,在有些浑浊的酒水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举起碗大口灌下,辛辣酒液自喉中滚落,像是要烧起来。

  陈云起不喜欢这味道,却还是一口又一口将酒喝尽,希望借此能给自己几分勇气。

  直到碗中的酒被喝尽,他才看向吴郎中,开口道:“吴叔,我走了。”

  吴郎中已经显出了醉态,他的酒量着实不济,此时抱着酒坛,应了一声,全然没留意陈云起从药柜中取出了什么。

  钩吻草是世间至毒,寻常难见,这几株还是吴郎中之前进山时无意发现的,对吴杏林再三叮嘱别乱碰,吴杏林顺口将这事告诉过陈云起。

  就算有许多神通,修士也是人,钩吻对他们应该也有些效用。

  陈云起将剩下的铜钱尽数放在了柜台上,这些钱,应该足够买两口棺木了——如果他还能留下尸首来。

  最后,他站在矮榻旁,看着吴杏林心口那道紫红的掌印,和他记忆中老者的手再次比对。

  没有错。

  陈云起腰间别着那把砍柴刀,抬步走出药铺,神情是异乎寻常的冷静。

  他想活着的,能活着,应该少有人会选择死。

  可有些事,现在不做,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再做了。

  吴杏林,鱼贩吴七,顾二嫂子,芳姑……很多张脸在陈云起眼前掠过,害死他们的人就在山中。

  陈云起不知道小小的杏花里为什么会突然涌入了这么多了不得的大人物,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他们什么也不是。

  他也不明白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活下去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依照市井流传的故事,这种时候该有个游侠出现,惩恶扬善。

  但故事终归只是故事,没人会在意杏花里这群微贱庶民的生死。

  陈云起想,没错,他的确只是个卑贱低微,不值一提的庶民,但匹夫尚有一怒。

  陈云起还有一把刀,一把原本用来砍柴的刀。

  日头偏斜,午后的阳光越发刺目,空荡的陈家小院内,少君睫羽颤动,终于睁开了双目。

  沉睡时发生的种种自眼前闪过,庭渊张开手,那枝碧玉桃花落入了他掌心。

  他眼中现出一点兴味。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花。

  也是因为这枝碧玉桃花,庭渊才会提早醒来。

  微垂下眸,桃花消失在掌心,他看向了院外。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脸上还残存着几分醉意的吴郎中急得满头大汗。喝完那坛酒,他醉得不轻,睡了一个多时辰才悠悠转醒。

  看见柜台上多出的铜钱后,他心中立刻升起不详预感,又发现药柜里藏的钩吻草不见了,越发觉得不妙。

  陈云起这臭小子要干什么?!

  吴郎中来不及多想,一路狂奔到了陈家小院,拼命叩门。

  还未站稳,院门突然打开,吴郎中身形向前扑了一扑,踉跄几步才站住。

  “云起?!”

  他以为是陈云起开的门,但四下望去,却没有看到有人在,向屋内走去,才看见了厅堂竹椅上的庭渊。

  “是你……”吴郎中认出了庭渊,身形顿时一滞,他喃喃道,“你还没死?”

  这怎么可能,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他承认自己医术不精,但不会连那么明显的伤势都诊错。

  不过现下不是探究此事的时候,如今更重要的是云起的下落。

  “云起呢?你可知道他往何处去了?”吴郎中没在屋中找到人,只能向庭渊发问。

  庭渊抬目望向远处山林,淡淡说了句:“去送死了。”

  吴郎中怔愣在原地。

  庭渊没有再说话,他沉睡这两日间,杏花里中却是生了不小变故。

  即便他如今仙骨俱碎,此间发生种种在他眼中仍是无所遁形。

  所以他也能看到,陈云起快死了。

  他将庭渊带回家中,让他得以避开日光,不至神魂寂灭,所以庭渊还他一命。

  因果本已两清,庭渊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但现在,陈云起还不能死。

  庭渊要做陈稚,陈云起便最好活着。因为他是陈稚的兄长,是庭渊维系陈稚这个身份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需要陈云起活着。

  庭渊缓缓从竹椅上站起身,他的动作很慢,僵硬得像是一具被人操控的木偶。

  他如今一举一动,都要与天道的意志对抗,在这样的压力下,无论想做什么,都殊为不易。

  被放置在一旁的油纸伞飞上前来,浮在庭渊身旁,想到前日出现在杏花里的那些大人物,吴郎中惊惧地退了一步。

  他也是……

  庭渊没有理会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下一瞬,他的身形便出现在日光之下,同一时间,油纸伞蓦地撑开,浮在半空,为他遮蔽住上方日光。

  玄黑披风下,庭渊脸上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也不见任何情绪,他再次抬步,身影已经消失在院中。

  吴郎中愣愣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咬牙追了上去。

  杏花里外,山林深处。

  老者盯着陈云起,阴冷目光让人有不寒而栗之感:“你回来得太慢。”

  陈云起低着头,像对他很是畏惧,低声回道:“我对山路不熟……”

  这句话当然是假的,他在这山里砍了快十年的柴,对这片山林的了解,绝不亚于杏花里中经年的猎户。

  不过这件事,梁叟当然不会知道。

  他冷冷地扫了陈云起一眼,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随后抬手一抓,陈云起手中盛满汤药的木碗便落入老叟手中。

  他仰头喝了下去。

  汤药中没有毒。

  若是陈云起在汤药中下毒,那他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以化神修士的感知,汤药中若有异常,如何瞒得过梁叟。

  一旁,陈云起缓缓抬起头,盯着眼前瘦弱阴沉的老者,那双眼中压抑着汹涌波涛,似乎随时要将人吞没。

  他只有一次机会,陈云起的手握住了别在腰间的砍柴刀。

  就算梁叟深受重伤,难以起身,也不是一个凡人轻易能斩杀的,陈云起从玉琢口中了解了几分化神修士的可怕。

  他清楚,自己将要做的事,或许和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没有分别,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凡人或许是蝼蚁,但蝼蚁,也有出刀的权利。

  陈云起的手握紧了刀。

  为了吴杏林,为了卖鱼的吴七,为了最是热心肠的顾二嫂子,为了还没来得及出嫁的芳姑……

  山风刮过林间,古树参天蔽日的枝叶中投下微末日光,周遭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就是这一刻,陈云起拔出了刀,少年的身体高高跃了起来,刀锋落下的方向正是闭目修行的老者。

  那是他出过最快的一刀,如白虹贯日,刀锋携雷霆之势,落在了修士最为重要的黄庭之处。

  鲜血自伤口涌出,梁叟猛地睁开眼,对上陈云起满是仇恨的双目。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凡人,竟有胆子向自己挥刀。

  这一刀出得太快,加之他本就在调息镇压水精,猝不及防间竟让陈云起得了手。

  干瘦如树皮的脸因为愤怒更显阴戾,梁叟含怒拂袖,落在山石上的陈云起便倒飞而出,身体撞上地面碎石,接连滚了几圈才止住去势。

  手中砍柴刀滑落,在方才梁叟随手一击下折断为几截,陈云起余光看见似乎并无大碍的梁叟,心中升起一股绝望。

  心血翻涌,他感受到五脏六腑都传来剧痛,口中因此呕出大量鲜血,连爬起身的力气也不剩。

  他没有机会了。

  陈云起的刀成功伤了梁叟,但也仅此而已。

  一把砍柴刀,又怎么可能真的杀得死五境修士?陈云起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选择在刀刃上涂上剧毒。

  可惜这也不能将梁叟如何,只带给了他些麻烦。

  钩吻的毒性,即便是修士,也不能完全免疫,何况梁叟体内本就有残毒未清,此时钩吻入体,又激起了余毒震荡。

  梁叟飞快封住自己周身几大穴窍,阻止毒素蔓延,低头看着腰间伤口,心中怒火越发高涨。

  他竟然为一个凡人所伤?!

  梁叟看向陈云起的眼神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他伸手再一抓,原本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少年落在他手中。

  梁叟掐住陈云起脖颈,看似枯瘦老朽的手轻易将他举起,陈云起像是一尾离了水的鱼,在窒息中徒劳地挣扎着。

  “既然侥幸化解了老夫在你丹田留下的灵力,便该感伯天道庇佑,是谁给你的胆子,还敢向老夫出刀报仇?!”梁叟以为,陈云起是在为自己报仇。

  他不记得自己在争夺杏果之时曾随手重伤一个凡人,也不会相信,有人会为了这个凡人,不惜自己的性命,向他挥刀。

  陈云起也是此时才知,原来他丹田险些被毁,也是眼前老者所为。

  他看着梁叟,被血脏污的脸上,那双眼黑得发沉,却不见多少畏惧。

  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梁叟鹰爪一般的五指缓缓收紧,他眼中闪着阴戾残忍的光:“看在你方才帮老夫取药,今日,我便留你一个全尸。”

  如果不是现下境况不佳,他不会让这凡人轻易死去,定要让他尝尽世间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要杀他?”

  少君空灵缥缈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梁叟瞳孔一缩,目光循声望去,只见树荫尽头,少君站在树下,一把纸伞浮在上方,隔绝了日光。

  梁叟并未因眼前只是个羸弱少君便放下心来,他心中惊疑不定,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甚至没有感知到任何他出现的迹象,难道他的修为,比自己还高?

  这怎么可能?!

  庭渊向前踏了一步,于是转瞬,他已经到了梁叟盘坐的那块嶙峋山石前,玄黑披风扬起一角,他神情漠然如初。

  梁叟心生不妙,擒住陈云起脖颈的手一松,将他向前一扔,随后纵身而起,尽全力向少君拍出一掌。

  纸伞飞旋着,伞下,庭渊抬眼,恍如深渊。

  接着周烬让人端来酒水,“请王爷王夫行合卺之礼。”

  装酒水的玉器是合卺杯,通体白玉,类似太极图,寓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杯壁衔接之处龙凤交错,首尾相望,可合二为一也可一分为二。

  庭渊与伯景郁挽手共饮合卺酒后,将合卺杯合二为一。

  接着两人携手,面向祭台之下诸位臣子。

  “臣等参见齐天王,齐天王夫,祝齐天王与王夫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庭渊与伯景郁同声道:“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