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果断献身(1 / 1)

穿回古代搞刑侦 历青染 276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24章 果断献身

  “我得将今日的事情写一封奏疏给荣灏,让他做好应对的准备。”

  总不能他在这里大刀阔斧地干了,京城那边还不清楚他在干什么。

  为人臣子,得要有为人臣子的本分。

  庭渊嗯了一声,他没兴趣去看伯景郁写给君上的奏疏,“你去吧,我躺会,今天身上怪没劲的。”

  “好,我让杏儿过来陪你。”

  堕仙台上风声凛冽,向下望去,只见云雾渺茫。

  庭渊停下脚步,脚腕上的沉重镣铐拖曳过地面,发出沉闷声响。一身素白裙裳已为鲜血浸成赤红,高空呼啸的风声中,衣袂猎猎作响,他回头,那张脸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

  庭渊望向前方,诸天仙神浩浩荡荡自远处而来,其中许多,是他昔日殊为熟悉的面孔。

  虽经三百年,故人容颜却是依旧。

  这也不奇怪,对于寿命漫长的仙神而言,三百年不过弹指一瞬,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于庭渊而言,这三百年,已经是他的半生。

  而在庭渊被囚镇魔塔后的第三百年,仍忠于九幽氏的魔族残部终于设法破开镇魔塔禁制,救出了这位继承了先魔君血脉的帝君。

  可惜就在镇魔塔禁制被破的瞬间,神族便已察觉,纵然魔族残部竭力阻拦,也不过拖延片刻。

  庭渊很清楚,他逃不了。

  千年前那场大战后,魔君九幽氏一脉除庭渊外尽皆陨落,魔族就此一蹶不振,只能向九霄神族俯首,任其驱使。

  就算庭渊逃去九幽魔域,所面临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天上地下,再无他容身之处。

  所以庭渊不曾逃往九幽魔域的方向,而是径直向三重天而来。

  驻足于三重天堕仙台上,他回身,白裙染血,形影茕茕。

  “庭渊,擅出镇魔塔当受天诛,此时随我回返九霄请罪,方有一线生机。”诸天仙神之中,青年上前一步,相貌雍容,神情只见一片沉凝。

  在他开口的瞬间,周围低低的议论声骤然停了下来。

  虽然诸多仙神都认为,比起将其押回镇魔塔,不如将这不安分的魔族帝君枭首于此,岂不一劳永逸,但却并未有谁贸然开口提出反对之语。

  神族少帝的话,自然不是谁都有资格驳斥的。

  这九幽氏余孽私逃镇魔塔,便是当场诛杀也不为过,没想到少帝还愿留他一命。在诸多仙神看来,青年之举实在是莫大的恩德。

  可惜庭渊并不感激这位少帝的施恩。他不曾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张开掌心,一缕天光就此落入他手中,带来些微暖意。

  镇魔塔三百年,他目之所及,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原来才过了三百年么?

  他怎么觉得那么长,长得好像那已经是他的余生。

  庭渊缓缓笑了起来。

  天下生灵皆向往九霄神域,他却再也不想回到那里。

  青年心中陡然升起不妙的预感,他袖中右手下意识收紧:“庭渊——”

  不等他将话说完,庭渊已经张开双手,袍袖霎时被风灌满。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身躯向后倒下。

  目睹这一幕,在场仙神无不现出惊愕之色。

  堕仙台是三重天惩戒罪仙之处,自此黜落者,向来是十死无生,最好的结局也不过躯壳湮灭,剩一寸微弱神魂苟延残喘。

  庭渊这么做,无疑是取死之道。

  他疯了么?!

  庭渊没有疯,他如今再清醒不过,这是他为自己选的路。

  从破出镇魔塔的那一刻,他便已经为自己选好了结局。

  在一众或惊或怒的目光下,庭渊的身体如飞鸟入渊,落入茫茫云雾。

  也就是在刹那之间,灵力凝就的羽箭破空而过,发出尖锐啸响,刺耳异常。利箭没入庭渊心口,剧痛袭来,他体内仙骨应声寸寸断裂。

  “庭重明?!”神族少帝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动手的青年。

  庭重明神色间不见波澜,他缓缓收回手,神色如霜雪,双目只见一片冷然。

  钧天庭氏的少主,从来杀伐果决,就算从前庭渊曾在他身边跟随多年,也未曾让他在动手时有分毫动摇。

  庭渊而今姓氏,便来源于庭重明一族。

  他长在庭氏,数百年间,常跟随庭重明左右。

  但他最后送他的,是诛他性命的一箭。

  这也是应当,天下间最不希望他逃离镇魔塔,最想要他性命的,便是庭氏。

  庭渊觉得好笑,其实他这一生,大约也只有可笑二字能形容。

  “阿渊——”

  在庭渊中箭之时,语气各异的呼喊响起,云雾模糊了上方面孔,让人什么也看不分明。

  分明已至濒死之境,庭渊中神色却未曾显露惧意。

  他甚至还是笑着的。

  镇魔塔三百年,于无尽黑暗中,他曾以术法窥见所谓天命。

  属于庭渊的天命,本该是作为九幽氏帝君被禁于镇魔塔,直至千年之后——

  混乱灵气化作利刃在庭渊身上留下无数伤口,即便是仙人之躯,也无法抵御此处猛烈罡风。

  分明是痛极,他脸上笑意却始终未改。

  去他的天命!

  鲜血从庭渊口中涌出,鸦青长发散乱,他笑得放肆,去他的紫微宫门徒,去他的魔族帝君——

  天命要他永囚镇魔塔,他偏偏不要所谓的天命如愿!

  剧痛之中,庭渊的意识渐渐模糊,他阖上眼,身躯不断坠落。

  往后,他不是什么紫微宫门徒,也不做什么魔族帝君。

  血如雨下,周遭只剩下凛冽风声。

  *

  三重天下,东陆。

  杏花里是上虞国樵县所属的一处村落,依山傍水,里中八十户以耕织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向来太平安宁。

  春日阳光正好,杏花里外,石桥横亘在两丈宽的水面,水声潺潺,澄明得可以看清河底被冲刷得圆润的鹅卵石。

  河边不远处的草叶染上了血迹,循着血迹向前,只见少君倒在地面,裙裳已经被血染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身上更是有不计其数的伤口,处处深可见骨。

  苍白面容为血污掩盖,他紧阖着双眼,日光下,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

  “哥哥,这儿有个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自远处行来,少君声音软糯,着一身鹅黄衣裙,正是豆蔻年纪。

  “他好像快死了。”那双杏眼眨了眨,圆脸少君又道。

  被他唤作哥哥的少年也不过十六七年纪,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月白布衣,腰间佩玉色泽黯淡,看起来并不值什么钱。

  听了圆脸少君的话,景弈瞥了一眼远处生死不知的人,随即冷淡地收回目光:“这世上快死的人,太多了。”

  语气毫无起伏。

  说话间,他踏过草地,无名野花被踩在脚下,转瞬凋零,没有再看那濒死的少君一眼。

  闻言,圆脸少君脸上现出两个小小梨涡,神态无邪:“兄长说得是呢。”

  他跟在少年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入杏花里。

  这世上快死的人那么多,也不少这一个,何况还是个对他们没什么用的人。

  脚步声远去,周遭重归平静,只听得流水淙淙,许久都未见再有人来往。

  日头渐渐偏斜,金乌西沉,黄昏时分,杏花里上方升起缕缕炊烟。

  陈云起背着一捆柴自山上走下,少年肤色黝黑,嘴唇紧紧抿着,看上去木讷又寡言。

  重伤的少君正好倒在他归家的必经之路上,少年在三丈外停住脚步,唇角抿得更紧。

  杏花里少有外人前来,这少君身负重伤,又突兀出现在此,谁知背后牵扯了什么麻烦,若不想卷入麻烦之中,最好的做法就是视而不见。

  只是……

  陈云起在原地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上前,蹲身探了探少君鼻息。

  虽然微弱,但的确还有呼吸在。

  伤得这样重,竟然还留了一口气?陈云起迟疑地看着少君,他还活着。

  此时,少君紧闭着双眼,鲜血污了大半张脸,让人一时分辨不清他的长相,不过年纪看上去约摸只在十四五间。

  即便还有一口气在,这样重的伤,要治起来也不易。他又不识得他,大可不必管他的死活。

  但……

  陈云起低头看着少君,忍不住想,如果吱吱还活着,现在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他的弟弟,病亡在两年前的那个冬日。

  于是在犹豫之后,陈云起还是选择抬手将满身血污的少君抱起,常年砍柴,他不缺力气,但怀中少君似乎异乎寻常地轻。

  背着柴火的山野少年向前行去,鲜血滴落,少君指尖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纤长睫羽微颤,夕阳的余晖落入眼眸,他想,自己原来还没死啊。

  哪怕为庭重明一箭毁去仙骨,堕仙台的罡风还是未能湮灭他的神魂。

  只是这具躯壳已近强弩之末,为存得一息,不得不恢复少时模样,看上去很是羸弱可欺。

  但不论如何,他还是活了下来。

  混沌中,少君缓缓勾起了一抹笑,他阖上眼,意识再度归于黑暗。

  “我吃不了这么多。”庭渊看着碗里的菜知道,伯景郁的心里还是乱的。

  这算他出京以来,做错的第一件事。

  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

  庭渊夹了一块酥肉喂给伯景郁,“你也快吃,吃饱了他们就该来了。”

  伯景郁嗯了一声。

  等到衙门的人过来通报,说李家和洛家的人都来了,他们已经将桌上的东西都吃光了。

  庭渊和伯景郁站起身,他与来报信的人说,“你去回话,就说我们立刻就来。我们去洗漱一下,再去前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