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认清心意(1 / 1)

穿回古代搞刑侦 历青染 4816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12章 认清心意

  “王爷,王爷——”

  门外侍卫的喊声越来越急。

  伯景郁蹲在地上脑子发懵,他怎么就掐住了庭渊的脖子。

  他为什么会掐住庭渊的脖子。

  庭渊。

  庭渊被摸上腰的时候,脑袋“嗡”了一下,整个人呆滞了一秒。

  他惯是有洁癖的,更别说还是腰这种敏感位置,只是平时鲜有人敢这么直直地冒犯他,因此大脑宕机了一瞬。下一刻,他的两腮忽然被掐住,嘴巴被强迫张开,浓烈呛鼻的酒顺着他的喉管被灌下去,烧起来一般地灼痛。

  “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透明的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流下,他用力一把推开:“什么人……!”

  醉汉被他一把推开,往后跌了几步,那醉汉面红耳赤,望着他,嘿嘿笑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这么漂亮,怎么来到这种地方了?”

  庭渊不知道,自他从小巷中走出过,注视他的视线就没少过。

  他年龄小,身体还未长开,长相却精致漂亮,皮肤白皙莹润,眼尾带点嫣红,乍一眼望过去,还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女孩。

  偏偏他穿着一身艳丽红衣,张扬至极,宛如一只嚣张娇柔的小凤凰,还一个人站在这幽深小巷的街口。

  要知道,这小巷深处,可并非什么正经之地,因此不免令人想入非非,以为这是从哪个勾栏倌馆跑出来的娈||童。

  庭渊不懂这些,但是男人的目光如某种阴冷的毒蛇,黏腻而湿滑,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刚不小心吞入喉中的酒在腹部滚烫地灼烧着,他被酒气熏得两颊通红,晶莹剔透的耳垂上沾着粉。

  他本就因为下山那少年的事被气得不轻,此时这醉汉正好撞在他枪口上,他火“腾”地一下冒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道:“谁允许你碰我的!”

  醉汉脸上挂着令人反胃的笑容,他还想要伸出手去,少年生起气来眼睛晶莹得发亮,眼尾被气得嫣红,像是一只伸出利爪的小奶猫,让人忍不住想要再逗逗他。

  他回味着刚刚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然而一转眼,这漂亮得宛若女孩的少年便眼神阴冷,抽出背上的木剑,利落而不客气地砸在他的手腕上。

  “啊!!!”

  男人惨叫一声,他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本就不好看的一张丑脸更加狰狞,他惊愕不已,屈辱涌上心头,淹没了他的理智,他向少年咆哮着扑过来:“你个贱人怎么敢……!”

  少年猛地一闪一退,男人扑了个空,眼神一呆,接着,庭渊抬起手,用手肘狠狠地砸进男人的后背,男人惨叫一声,被他直接硬生生地砸进泥土里,扣都扣不出来。

  庭渊一脚用力踩在他背上,他的靴子是由上好的织锦缎制作,精致的银饰挂在靴上叮当作响。

  他碾了碾醉汉几乎断裂的脊椎,眯起眼睛,狠狠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液,嗤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狗吠?”

  无论他如何娇生惯养地长大,他毕竟也是修仙之人,这醉汉一看便是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垃圾败类,根本还没入道,何况他看着庭渊年纪小,又以为他是勾栏之地出身,自然没把他放在心上,谁知阴沟里翻船。

  男人被踩得痛苦至极,撕心裂肺的疼痛由脊椎和手腕传递到他的大脑,他惨叫着求饶:

  “痛痛痛!好痛!大人您饶过我吧!是小人一时糊涂!”他痛得涕泗横流,酒清醒了大半,“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刚刚是哪只手摸的我?”庭渊喘了口气,他一运动,酒在他体内就流动得更快,那口酒又热又劲,他觉得视野有些模糊,浑身发热,却依然提着剑,剑尖在男人的手背上缓慢游走着,他慢条斯理地碾着醉汉的尾椎,不紧不慢地又重复一次:“刚刚是哪只手碰的我?”

  “我不记得……啊!别踩了,求您别踩了,是右手,右手……”

  庭渊点了点头,接着,木剑一转,把男人的右手刺穿掌心,钉在了地上。

  醉汉的惨叫几乎要把苍穹都掀翻了,庭渊恹恹地捂住耳朵,嫌弃道:“吵死了,你再继续叫,我就把你手给砍下来。”

  他自言自语道:“要不还是砍下来吧,留着也没什么用。”

  醉汉瞬间噤声,默默地流泪。这是招惹了哪尊瘟神啊。

  庭渊觉得头有些晕,他把木剑抽出来,醉汉立即对他跪下叩了几个头,然后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

  他冷冷地扫了伯围或明或暗的视线一眼,“还看?想我把你们的眼珠挖下来吗?”

  那些视线一僵,慌忙地收回。

  庭渊拧着眉,他被强迫灌了一口酒,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只想找个地方歇一歇。他撑着墙,抬眼望向前方的巷子深处。

  他想起自己的书童们私下里有讨论过,山下有一条巷子,里面都是好吃的和好玩的,而其中有一家店,门口是两颗花树,食材和装饰都是最上乘,除此以外,还会有人“照顾服侍”你,那是他这辈子睡过最好的“觉”。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品尝一下里面的“雏儿”。

  庭渊刚好路过,好奇心大起,刚探过头去问“雏儿”是什么,结果书童们看到他来了立刻噤声。他有些不太开心,逼问其中一名书童说的是什么,结果书童后面都被他问哭了:“公子,您就别问了,夫人要是知道我说这些被您听到了,非要把我扒了一层皮不可。”

  他只能作罢,然而眼下他困得眼皮都要打架了,看着这条巷子,忽然意识到,这不会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巷子吧?

  他像只幼猫一样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正好他眼下需要一个休憩的地方,于是,他真的走了进去。

  他不知道,梦境外,祝茫此时脸色惨白,他怔怔地看着那条熟得不能再熟悉的巷子,嘴唇不断地翕动着。

  “别进去。”

  他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低声重复道

  “别进去,求你。”

  那巷子像是一张深渊巨口,曲折,幽深,他知道再走几步,就会听到数不清的欢笑,铃铛挂在窗沿上,在空中被风吹得打转,叮当作响,巷子里满是浓妆艳抹的香气,像是深山里吸人精气的鬼怪。每间客栈都是表面光鲜亮丽,内里肮脏不堪。

  对他来说,这是流淌在他回忆中的泔水,是埋葬在过去的一道伤疤,是仿佛永远不会迎来黎明的黑夜。

  因为沈乘舟,那本该暗无天日的岁月才迎来了一线光明。

  所以,

  他眼珠紧紧跟随着庭渊,下意识地祈祷着庭渊快离开。

  求你,别进去。

  不要再往前走,不能再往前走……

  你如果真的进去,

  我就要万劫不复了。

  断头台的铡刀悬挂在他的头顶,他浑身发冷,像是被人浸在了冰水,手指痉挛着。

  【庭渊这是不是有点狠了?那个醉汉被他打断手,脊椎应该也受了伤吧?】

  【惨什么惨,如果我被一个男的摸了,我没当场捅死他不错了。

  【何况庭渊当时才八岁,这醉汉怕是恋|童癖,死有余辜。】

  弟子们讨论的声音在他耳畔层层叠叠,像是从深水地下传来,隐隐绰绰,模糊不清。他死死地咬着下唇,不知不觉已经把嘴唇咬出血来。

  一旁的沈乘舟蹙起了眉,他正要伸出手去,“阿茫,你怎么……”

  “别碰我!”

  “啪!”

  尖锐的声音响起,祝茫猛地挥开他的手,可他刚挥开,整个人就如遭雷击,怔在原地,过了好几秒,回过神来般抓住沈乘舟被他打得有些通红的手,语无伦次:“对不起大师兄,我刚刚走神了,你没事吧?”

  “没事。”火辣辣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沈乘舟缓和语气,“你的嘴唇出血了,我想帮你擦擦。”

  祝茫愣了愣,慌忙地用衣袖擦了擦,“啊,抱歉。”

  “是我要抱歉才对,我太冒犯了。”沈乘舟摇了摇头。

  “不会,我……”

  祝茫闭了闭眼睛,他扭过头去,心里还藏着一点微小的侥幸,像是一个故意装睡怎么也叫不醒的人。

  不会的,不会是庭渊……他浑身发冷。即使庭渊曾经来过那个地方也说明不了什么。

  毕竟就在昆仑山下,距离很近,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巧合。

  庭渊那么轻浮,那么恶毒的人,怎么可能是当年那个喊他“小哥哥”的少年。

  可……如果他真的认错了人呢?

  一个微小的可能性在问他,如果当年那个孩子,不是沈乘舟,而是庭渊呢?

  他的大脑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瞳孔一缩,十指紧握,那枚扣在手心的玉佩红得几乎要滴血。

  怎么可能。

  真的不可能吗?

  仿佛有人在一句一句地质问他。

  祝茫,你仔细想想,你们当年第一次相遇时,他……是不是喝醉了?

  我记不清了。

  那他的脾气……是不是其实也很不好?只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不是……

  最重要的是,是不是你不敢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被你害得无家可归,被你夺走一切?

  “不是!!!!”

  祝茫蓦然睁开双眼,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青筋暴跳,他浑身冷汗,怒吼着反驳那道声音。

  众人一惊,他们扭过头,脸上千百种神色闪过,有弟子犹豫地问道:“阿茫,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吗?”

  他需要休息什么?

  那个声音宛如阴魂不散的魔鬼,不屑地嗤笑一声。

  祝茫眼里爬满了狰狞的红血丝,这一刻,他那总是温柔如青竹的面具终于破裂了一瞬间,他的声音里包含怒气,低喝道:“给我闭嘴!!!”

  被吼的弟子脸上一僵,他有些不知所措,委屈地看着祝茫。祝茫回过神来,抬起头,急促地辩解:“不是,对不起,我不是想吼你,我……”

  那阴冷的声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恍然道。

  喔,不对,不对。

  那声音慢条斯理,轻声细语,在他耳畔恶意地低语,像是一只吐着蛇信的阴冷毒蛇,嘶嘶笑道。

  你最不敢面对的是,他已经死了吧。

  祝茫像是忽然被人狠狠闪了一巴掌,他偏过头去,冻在了原地。

  一切声音仿佛被拉长远去,他像是被扔进了数九寒天中,冷得他呼吸都困难,喉咙里都是铁锈的味道。

  模模糊糊中,他好像听见了谁在说话。

  那是刚刚被他吼了的弟子,他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身边的弟子也震惊不已,他们一同向着梦境中望去,好似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那弟子疑声道:“等等……”

  “那不是……那不是……祝师兄吗?”

  梦境中,庭渊跌跌撞撞地来到一间客栈,敲响了门,一个少年推开门,他脸上似乎还有淤青未散,隐约有些不耐烦。

  即使尚且年幼,依然能看出,那是年少的祝茫。

  祝茫抬起头,与年少时的自己四目相对。  祝茫依然记得,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下午。

  日落西山,春风将屋檐上老旧的风铃吹得叮当作响,很远的地方依稀还能听到卖麦芽糖的小贩传来的吆喝声,候鸟滑过傍晚的天空。

  这里是小镇最混乱的区域,他推开门,逆着光,眼角还带着被老鸨打过的伤痕,视线有点模糊。

  木门吱呀响了一声,他眯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一个清瘦柔软的身体就跌入他的怀中。那人的额头磕在他的下巴处,有些迷糊般问道:“这里就是水云间?”

  那声音柔软而稚嫩,还带着点黏糊糊的鼻音,像是喝醉了,唇齿间都飘着酒的香气。

  祝茫被撞得后退了几步,下巴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眉宇间一片阴沉,他皱着眉低头,隐约似乎看到了一抹水红,可下一秒,他就被“哎呦哎呦”叫唤的老鸨猛地一下撞开。

  “这是哪里来的小少爷!快快来休息!”

  他还没看清,怀里便骤然一空。老鸨笑容满面地把那人搀扶起来,廉价的胭脂味差点没把祝茫熏得一个跟头。老鸨对着那“小少爷”笑容满面,却忽然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别冲撞了客户!”

  祝茫喉结滚动一下,阴沉地看向老鸨,转过身离开了。

  许多年后,祝茫回想这个瞬间,会后悔得恨不得用钉子穿透脚掌,把当时的自己钉在原地,让他即使眼睛被落日焚烧殆尽,也要好好看清那个少年的脸。

  或者把那惯会看人下菜、势力至极的老鸨撞开,把她怀中的少年抢回来,细细地端详他的眉眼。

  才……不至于多年后犯下令他百死难赎的错。

  可彼时的他尚且年幼,死要面子,顾忌自己脸上的淤青和自己低人一等的身份,因此错过了这唯一一次,看清那个人真实面孔的机会。

  祝茫出身于勾栏之地,母亲就是这里的人,他小时候还远没有现在这般温和与心机深沉,反而因为从小就在畸形的环境中长大,阴沉扭曲,说话直来直去,眼神恶狠狠地看人,不讨人喜欢。

  那双眼睛满是尖锐的戾气,眉头总是紧缩着,每逢有客人来,都会因为祝茫的好身材欣喜地点了他,可人到怀里,刚心神荡漾起来,对上祝茫一双抬起来的眼睛时,都纷纷被吓萎,骂骂咧咧地提裤子走人。因此老鸨也骂他是“卖不出去的赔钱货”。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客的时候,才十二岁,是被排挤着推出来,去侍奉那个与他撞了满怀的“小少爷”。

  小少爷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年龄不大,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居然跑到这个地方要来玩,还点名要“雏儿”,并且要求侍奉的人必须遮住双目。

  祝茫一开始极其厌恶这个小少爷,年纪轻轻,居然就已经跑来这烟柳之地,尤其是听见他那句“雏儿”,只觉得恶心至极,几欲作呕。

  被排挤出来时,他便听说了这位小少爷脾气蛮横,任性又挑剔,似乎是喝了酒,醉眼朦胧地趴在酒桌上。一会是嫌弃歌唱得太难听,一会又罚冒犯他的仆从跪下,吃点心时不小心被烫到了手,还大发雷霆直接把木桌掀翻了,是万万分的不好伺候,所以这等“好事”才轮到了他。

  他当然有试图反抗,然后被揍了好几拳,等他奄奄一息地回过神来时,双眼已经被蒙上黑布,被推到了桌前。

  他牙齿几乎都咬出了血,眼神阴沉得宛如潜藏在草丛中狩猎的毒蛇,恨不得把眼前的所有人都活生生咬下一块肉,可他刚好这次眼睛被蒙上,因此光从外貌上来看,他鼻梁高挺,一双薄唇抿得紧紧的,一袭青衣,少年劲瘦的身体宛如一株苍翠的青竹,令人惊艳不已。

  “叫人。”老鸨暗暗打了他一下。

  祝茫沉默了片刻,咬着牙,浑身紧绷道:“少爷。”

  “今天由我来……服侍您。”他几乎快把嘴唇的肉咬下来了,心中恨海滔天。

  青衣少年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心里却想的是,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人都杀了。

  “……嗯?”

  耳边似乎有衣料摩擦的声音,那小少爷似乎是从桌上坐直了身体。

  一个黏糊糊的声音响起,透过模糊的黑布,他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正趴在酒桌上,小小的一团。

  不会是刚刚那人吧?

  他有些疑惑,然后道:“我带您……去休息。”

  “唔。”少年歪着头,似乎醉得不清,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会。

  他看不见,却依稀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上下扫视一番,像是在端详一件商品。他有些不适,便听见少年吃吃地笑起来:“终于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了。”

  祝茫一皱眉,他不喜欢别人评价他的外貌。可没等他有所反应,少年忽然醉乎乎地伸出两只纤细的胳膊,说:“抱。”

  祝茫一怔,有些茫然,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少年的声音太过年轻,他不知为何,居然有些紧张起来。

  这……这小少爷不会比他年纪还小吧?

  “愣着干嘛?”小少爷语气不开心了,似乎是因为喝了酒,说话带着黏腻的鼻音,黏糊糊的。

  他像是在撒娇一般,伸着双臂,说:“快来抱我呀。”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暂停了。

  伯景郁手疾眼快地将庭渊接住护在怀里。

  哥舒琎尧问他:“庭渊干了什么,你要掐死他!”

  庭渊也想知道原因,后仰去看伯景郁的脸。

  这一眼,把他吓到了。

  哥舒琎尧看清伯景郁的脸时也愣住了。

  伯景郁满目都是红血丝,胡茬也长出来了,一整个颓废得看不出人样。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