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对于那些经历过轰轰烈烈的人来说, 这种平淡反而是最难能可贵的。
风枕眠看着赫尔斯,认认真真和这只血族分析起了利弊,“就算你现在把弗伊莱掳过来, 用你血族亲王的实力和地位成功和他结婚……”
“可现在是弗伊莱最爱贝利特的时候。”
“我可以杀了他。”赫尔斯语气平静,“只要贝利特死了, 我和弗伊莱之间就不会有阻碍了!”
风枕眠嘴角一抽, 有被刑到。
他继续贯彻着自己文明人的身份,同赫尔斯讲道理, “可是赫尔斯,你知道死亡带来的是什么吗?是贝利特会在弗伊莱的记忆中被不断美化,是每一天的弗伊莱都会因为愧疚更爱他……”
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
“就算你让弗伊莱想起了前世的记忆也改变不了什么。”风枕眠继续说:“你知道的, 斯狄安是个很负责任的人。”
这一世他和贝利特已经订婚了, 甚至还发生了关系。
风枕眠不觉得,恢复了记忆的斯狄安会抛下贝利特,相反, 他可能会因此陷入深深的自责。
作为最了解斯狄安的人,赫尔斯自然是也想到了这些。
他的脸色依旧难看, 盯着面前的那副画看了许久才低声道:“所以呢?所以最后,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 和别人结婚吗?”
上一世他们就没能拥有一个好的结果,这一世又要他为之牺牲吗?
为什么失去的,永远都是他呢?
“赫尔斯,冷静些。”风枕眠拍了拍赫尔斯的肩膀,犹豫着,从虚空戒中掏出一壶酒, “来一口?”
赫尔斯对这酒并不陌生,他“哼”了一声, 抢过酒猛灌了一大口,“我要怎么冷静?换做是你,你要怎么冷静?”
风枕眠并没有谈过恋爱,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些超纲。
他只能代入一下晏清,如果上辈子没能好好把他的精灵崽崽养大,好不容易等到这辈子,却发现他的精灵崽崽有了新的监护人……
风枕眠忽然想砍点什么。
可站在精灵崽崽的角度,崽崽又有什么错呢?
他什么都不记得,也只不过是选择了当下最适合自己的人罢了。
最终风枕眠还是什么都没说,拍了拍赫尔斯的肩膀,“你再好好想想吧……”
想想,赫尔斯究竟忍不忍心打碎弗伊莱幸福平淡的今生。
从画室出来以后,风枕眠才想起自己还没看见晏清到底怎么样了。
之前晏清替他挡了一击,还耗费大量灵力替他疗伤,最后脱力晕了过去。
那惨白的小脸看得风枕眠格外心疼。
“小阿晏?”风枕眠看着呆愣愣坐在自己掌心的晏清,松了口气。
只是也不知道晏清在想什么,听到风枕眠声音时忽然浑身一僵,而后整只精灵像烤熟了一样,脸涨得通红。
风枕眠有点懵,抬手摸了摸晏清的额头,“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晏清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抬起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风枕眠。
风枕眠被他看得很是茫然,刚想说些什么,晏清却是忽然扑腾着小翅膀朝他飞了过来。
然后飞速在他脸上“吧唧”一下,又躲回了虚空戒里。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风枕眠呆愣愣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吞吞抬起手,摸了摸刚刚被亲过的脸,无奈笑了一声。
“小阿晏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啊。”
–
东方的灵酒很是醉人。
赫尔斯也不是什么酒量好的血族,闷头喝了小半壶,脑子就不怎么清醒了。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是和斯狄安的曾经。
他梦见自己和斯狄安手牵手走过无人的街道,梦见他们在隐秘的角落接吻,梦见……
可画面一转,做这些事的人又变成了贝利特和弗伊莱。
赫尔斯从噩梦中惊醒,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大口大口喘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静下来,望向窗外,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还有不少酒精残留在他的大脑里,赫尔斯盯着窗外坐了一会,忽然离了开。
察觉到那股能量波动时,风枕眠正和灵坐在赫尔斯的城堡里喝茶,他朝窗外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做。
“我以为,你会跟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赫尔斯挑破了他们之间的身份,灵现在没有了那种老师对学生的压迫感。
这对被压迫惯了的风枕眠来说,很不自在。
“那是他的心结。”风枕眠低声开口,“解铃还须系铃人,除了弗伊莱,没人能救他。”
说完,他看向了灵,终究还是没能压住好奇,“老师,我真的是风不渡吗?”
其实到现在他依旧不认为自己是风不渡,可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似乎又和那位半步成神的前辈有渊源。
灵低低应了声,“嗯。”
不等风枕眠开口,她又说:“当年你不告而别,只留下了一张字条,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但我们会在几百年后再次重逢。”
灵也不知道风不渡到底要去做什么,她只知道学长救过自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恩人让她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风枕眠嘴角抽了抽,继续问:“所以,老师你是和风不渡有仇吗?”
他想起灵一次又一次逼自己拿第一的画面,有些时候真不是他想卷,他也是被迫内卷的。
“怎么这么说?”灵疑惑。
“咳。”风枕眠摸摸鼻子,“赫尔斯说,您有TOP癌,尤其是对风不渡。”
灵:……
灵一向平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依稀间,风枕眠好像听见了骨头被捏得咔咔作响的声音。
“他有病。”灵没好气道:“我是个老师,对学生严格要求也是对你们负责。你本身就有这个实力做到最好,为什么不去做呢?”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修士。
修士与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不好好学习,最坏也就是碌碌无为过完一生。
而他们是与天争,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要是不好好学,离开了学院无人庇护,连死了都没人收尸。
其实灵对每个学生都很严格。
只是对风枕眠格外严厉。
“还有一点,是因为你离开时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再次遇见时,一定要让你好好修炼,尽快提升修为。”几百年前的回忆过于久远,灵将那些画面扒拉出来时,已经是很模糊的记忆了,“你说,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这次必须规避掉所有错误选项。”
–
赫尔斯趁着夜色,来到了塔亚城。
在他掳走弗伊莱之前,也做过不少心理斗争,最终还是被对斯狄安的爱意打败。
弗伊莱和贝利特的住处他来过很多次,现在也算是轻车熟路。
夜色渐浓,两人早就睡下了。
赫尔斯站在窗边盯着他们看了一会,说不出自己是怎么心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这干什么。
沉默着看了一会,赫尔斯准备离开。
可也在这时,一直沉寂的灵魂烙印突然亮了起来,弗伊莱和赫尔斯的灵魂同时被灼伤。
醒来时,弗伊莱被窗边的赫尔斯吓了一跳。
他眸子里的惊恐并没有因黑暗被掩藏,赫尔斯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很不舒服。
“别做出那副表情。”他低声开口,“我只是,想找你聊聊。”
赫尔斯的神情太过平静,弗伊莱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他其实对赫尔斯并没有恨意,但到底种族不同,弗伊莱很担心赫尔斯会伤害贝利特。
弗伊莱看了一眼熟睡的爱人,蹑手蹑脚下了床,又指了指外面,“我们出去聊吧。”
之前因为赫尔斯将他掳走的事,贝利特担惊受怕了很久。
他不想让爱人再处在这种情绪中了。
赫尔斯只觉得扎在心里的刺更深了几分,他呼吸微滞,跟着弗伊莱一同离开。
塔亚城比索托城繁华得多,不过弗伊莱的别墅外是一个风景挺不错的小花园,里面种满了他喜欢的郁金香。
“你想说什么?”/“你不怕我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而后,还是弗伊莱笑着打破了沉默,“我一直都不怕你。”
“虽然你囚禁了我,但我不觉得你会伤害我。”
赫尔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赫尔斯想聊什么呢?”弗伊莱的语气很温柔,这一瞬间,他和斯狄安的影子似乎重合在了一起。
赫尔斯垂眸,“我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见到弗伊莱之前他有很多话想说,可见到弗伊莱以后,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没有了囚禁,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
弗伊莱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同赫尔斯讲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你说,我是你爱人的转世。”弗伊莱抬头看天,今晚的星星很亮,一闪一闪的,像谁在夜幕点了把碎钻,“我相信你没有说谎。”
从那几天的相处中可以看出来,赫尔斯的确很在乎他。
“可赫尔斯,前世与今生,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弗伊莱偏头,轻声问道:“虽然我们是同一个灵魂,但在不同生长环境,生长经历下,也形成了不同的性格。”
他始终认为,记忆与经历是很重要的。
“你说的有道理。”赫尔斯没否认,“所以我找了风不渡——就是你未婚夫找的那个修士,想让你想起前世。”
弗伊莱愣了一下,眉头紧锁。
“但他拒绝了我。”赫尔斯苦笑,“他说的也有道理,依我对你的了解,就算你想起了前世,想起了我们的曾经……也不会就这么抛下贝利特。”
斯狄安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但凡他自私一点,上一世他们也不会以悲剧收尾。
“如果我强行让你恢复记忆,只会让你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这世上,没有谁比赫尔斯更爱斯狄安。
这种伤害他的事,赫尔斯做不出来,也不可能做。
“可是弗伊莱……”赫尔斯声音哽咽,“为什么被丢下的那个人,是我呢?”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被丢下,所有人都在离开他,好不容易抓住一束光,所有人都逼他松手。
“抱歉……”站在赫尔斯的角度,他的确很可怜。
可站在弗伊莱的角度,他的选择也没有错,至于贝利特就更是无辜。
有些时候,命运就是如此爱开玩笑。
夜间的风很凉,吹得两人格外清醒。
赫尔斯就像忽然打开了话匣子,一直断断续续的同弗伊莱说着他们的曾经。
当然,他只说了他们恋爱的那一段,说他也曾带着他去森林看萤火虫,带着他去……
说到最后,赫尔斯泣不成声。
弗伊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一个灵魂的缘故。
他的心脏有些疼。
灵魂印记,又一次生效了。
“抱歉。”赫尔斯哽咽了一会,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抹了抹眼泪,又恢复往日冷硬的表情,“我刚刚,没控制住。”
“没事。”弗伊莱抿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像是没话找话一样,“其实,活着也不一定非要执着于爱情,我回来的路上听到那个小镇的居民说,你是个很好的血族。”
其实他还听到了很多夸奖赫尔斯的话,只是没有立场说出来。
“我不是。”赫尔斯摇头,“我做这些,是因为斯狄安的心愿。”
那人希望战争结束,他就给人类一个太平盛世。
他从来都不是英雄,只不过有个英雄,是他的爱人。
“时间不早了。”赫尔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站起身,把弗伊莱拉了起来,“你该回去了。”
弗伊莱点了点头,慢吞吞朝前走。
一米,两米,三米……
赫尔斯看着弗伊莱越走越远,到底是没忍住,叫了他一声,“弗伊莱。”
弗伊莱回头,静静看着他。
“你……幸福吗?”赫尔斯问。
弗伊莱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了,“幸福,当然幸福。”
家庭美满,事业顺利,爱人在侧。
如果这都不幸福,那这世上大概也没人幸福了。
“……那我祝你,以后也一直幸福。”
这一刻,赫尔斯终于意识到,那个爱他的斯狄安永远也回不来了。
指尖一道华光闪过,星星点点的光涌入弗伊莱身体。
“它可以在危机时刻救你一次。”赫尔斯说:“就当,是我给你的新婚贺礼吧。”
说完,赫尔斯头也不回地离了开。
而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斯狄安曾留下的灵魂印记。
赫尔斯看了眼自己手心的印记,转身隐入黑暗中。
–
和灵聊完以后,风枕眠根本睡不着。
好在他也不需要睡,坐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星星。
“你说,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这次必须规避掉所有错误选项。”
风枕眠想着这句话,脑子里满是疑惑,什么叫“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些错误选项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风不渡,留下这些信息的时候,肯定代表自己已经知道了什么。”风枕眠摸着下巴沉思,“至少,已经知道了未来。”
或者说,风不渡肯定是知道了风枕眠的存在。
还没等风枕眠想出答案,赫尔斯就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暗红色的眸子里,各种复杂纷乱的情绪流转而过。
风枕眠正想着自己要不要避一避,结果赫尔斯直直朝着他飞来。
而后朝人伸出手,“给我。”
风枕眠一头雾水,“啊?”
给什么?他没拿赫尔斯东西啊。
“酒。”赫尔斯心情不好,说话也夹枪带棒的,“转个世而已,脑子转没了?”
风枕眠嘴角一抽,选择不和他计较。
主要是他是热爱和平的东方人,绝不是因为他打不过赫尔斯。
那坛酒交给赫尔斯时风枕眠还有些肉痛,他想说些什么,可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赫尔斯打断了,“陪我喝。”
风枕眠:???
风枕眠皱眉,“你这使唤的也太顺口了吧?”
“风不渡还留了句话给你。”赫尔斯忽然开口,“想知道是什么吗?”
风枕眠很想说不想,可又压不住旺盛的好奇心,沉默两秒,他默默给自己倒了满杯,“话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我突然想喝酒了。”
赫尔斯嗤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两人一杯又一杯,没一会就将那坛酒喝到了底,而太阳也从云层中缓缓升了起来。
如火的云霞铺满了大半个天空,风枕眠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新生的小精灵还没见过,于是把睡得正香的晏清戳醒。
也亏得晏清没什么起床气,不然肯定给他劈头盖脸一顿藤蔓。
小精灵打了个哈欠,窝在风枕眠颈间,看着璀璨的日出,睡意渐渐褪去。
“我昨晚,去找了弗伊莱。”赫尔斯忽然开口,日光落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低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拓出一片阴翳,“和他聊了很多。”
他聊了和斯狄安的曾经,弗伊莱也聊了和贝利特的过往。
没有了爱恨情仇,前世今生,他们就像两个相识已久老朋友,各自述说着自己的爱人。
“你说的对。”赫尔斯苦笑了一声,“我做不到,我狠不下心打破他现在的幸福,也舍不得让他想起过往,陷入两难。”
即使弗伊莱不爱他,也抹除不了他的灵魂是斯狄安的事实。
“所以,我决定放弃了。”
赫尔斯说得很平静,仿佛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决定。
可看过他记忆的风枕眠却知道,说出这几个字对赫尔斯来说究竟有多难。
一个害怕被丢下的人,却一次又一次被丢下。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开口安慰道:“或许,你可以再等一世。下一世,早些出现在他身边……”
赫尔斯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其实弗伊莱说得没错,在上一世斯狄安死在我怀里的那一刻,我和他的缘分就结束了。”
什么灵魂印记,来世相爱,不过是斯狄安哄他的把戏。
“转世的他,还是他吗?”
以前赫尔斯给不出答案,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结果。
“转世以后,就不是他了。”赫尔斯说:“灵魂印记已经解除了,属于我的斯狄安,早就不在了。”
“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风枕眠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偏头,再次和赫尔斯的目光交接。
这一次,他从那双血色的眸子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像一汪,风吹过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死水。
“其实我之前是骗你的,你没有欠我什么人情。”赫尔斯低笑一声,想起了曾经,“虽然咱们认识的过程不算愉快,但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大概算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朋友了。”
他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眼睛被灼得生疼,“或许,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这话说得有点像遗言,但血族亲王的许诺可不多得。
于是风枕眠非常诚恳且腼腆道:“尊敬的亲王殿下,在下目前……经济比较困难。”
赫尔斯:……
不知道是不是风枕眠的错觉,他感觉这人好像嘴角抽了抽。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赫尔斯冷笑了一声,抬手在风枕眠掌心留下一道印记,“等我沉睡以后,除了和斯狄安有关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
城堡中值钱的东西可不少。
只要风枕眠不是把金币当石子扔,应该能够这败家玩意衣食无忧。
风枕眠的眼睛都亮了,正准备开开心心道谢,忽然又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叫等他沉睡以后?
这人不是才刚结束沉睡没多久吗?
赫尔斯自是听出了风枕眠的疑惑,他也没打算在最后的时间同风枕眠隐瞒,“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还是那句话,赫尔斯是个靠吸血为食的血族。
而除了斯狄安的血,谁得他也不喝。
反噬再加上受伤,赫尔斯是迫不得已沉睡的。
他的沉睡并没有结束,这次醒来,是受到了灵魂印记的召唤。
没有人知道,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血族亲王,有一副破败的身躯。
毕竟,只要吸一口血,这一切都会被抚平。
“你……”风枕眠犹豫了好一阵,不情不愿伸出手,“要不我勉为其难让你喝一口?”
咬确实太暧昧了,他可以割条口子让赫尔斯喝一口。
“你是怕我死的不够快?”赫尔斯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几百年前就说过的话,几百年后居然还说了一次。”
“行行行,知道你转世失忆了。”
赫尔斯在风枕眠开口前打断了他,语气严肃,“你留下的那句话是西北海外,大荒之隅。”
说完,他站起身,“我该沉睡了。”
这幅破败的身躯,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你……”风枕眠皱眉,“你这次,会沉睡多久啊?”
“谁知道呢?”赫尔斯扯出抹笑,“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个误入圣修利亚的熟悉灵魂将我唤醒。”
“那时,就是我和这个世界的重逢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