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的允诺,可以使用北斗七星旗帜。
在宣德年间,宣德帝对商洲的几个大的国家和部族都进行了册封,给了金牌和文书,成了大明的臣子……
按理说,他应该算大明子民。
但自从英宗之后,大明官方的舰队已经不再往返商洲、昆仑洲、西罗洲了,只有民间的商队来往,太过遥远的地方小国也无力前往大明朝贡,如今朝贡的主体就只剩下扶桑、朝鲜、琉球等离大明较近的国家了。
不同于朝廷舰队的亲善和援助,民间商队一切以利润为主。
经常有商队和西罗人一样干起了人口贸易的勾当,他们部落当初热情招待了一支商队,结果当天夜晚便被商队突袭,火枪和炸药的战斗,让他们部落一败涂地。
作为部落的第一勇士,大防风被一发炮弹炸晕,醒来后就已经成为了俘虏……
辗转来到大明,被天师府救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报仇。
但老天师说想报仇也得先学好本事,他便留在了天师府,这十年间,他学会了汉话,认了汉字,更学了一身高强武艺。
最近几年数次下山,可知道的越多,对于报仇就越是觉得渺茫。
仇家太厉害了……
当然,大防风不会跟张家说这些,他只是不愿与野人女真相比而已。
他虽然行事上有些不拘小节,但也并非野人,哪怕大明的舰队没到达商洲之前,他们也不是野人,这点很重要。
“自然有区别。”
“若是茹毛饮血的野人,雨水岂敢靠近你?是吧,雨水?”
张百川回头笑问,小丫鬟俏脸通红,抗议道:“我,我胆子很大的……”
“哈哈哈……”
众人顿时大笑,因为第一次见到大防风的时候,雨水直接吓哭了,囔囔着我不好吃之类的话,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张百川笑过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喊道:“安平!安平!快过来。”
张执象跑出屋,问道:“怎么了?爹。”
“你上次不是好奇他们殷地安人吗?为父最近看了诗经,明白了他们与我们的渊源,快让你娘温几壶酒,搬火锅出来,我们边吃边聊。”
“真的?”
张执象愣了下,但还是去喊母亲准备火锅了。
真是怪哉,《诗经》里能有什么证据?殷地安人不是音译么?就像是后世的“印第安人”一样,至于商洲,那应该是根据殷地安人这一词来的吧?
难不成,还真是殷商遗民?
5、鹤鸣九皋声闻于天
火锅架好,羊肉下锅,花雕酒烫上。
雪日饮宴,别有风趣。
张百川喝了杯酒,畅快的舒了口气,举着筷子问道:“安平,考你一个问题,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这玄鸟……是何物?”
张执象皱眉苦思,最终犹疑道:“《说文解字》言:燕,玄鸟也。”
“哈哈哈……”
见儿子果然上当,张百川开怀大笑,他这儿子素来记忆超凡,一律典籍过目不忘,但也就是这样,才容易落入陷阱。
尽信书,不如无书。
儿子,你还是太嫩了啊。
“那你说说,商人与燕子是如何搭上渊源的?”张百川含笑抚须,继续挖坑,张执象明悟过来,也不再说上古图腾之类的事情,这种胡乱猜测,做不得依据。
只好乖乖说道:“爹爹教我。”
“呵呵……”
张百川笑着再饮了一杯酒,说道:“玄鸟者,鹤也!”
“鹤?”
“没错,你可知《别鹤操》?”
“商陵牧子?”
“然也!商陵牧子娶妻五年无子,父兄逼迫改娶,牧子援琴鼓之,叹别鹤以舒其愤懑,故曰别鹤操。其歌曰:将乘比翼隔天端,山川悠远路漫漫。”
“鹤?比翼?”
张百川见儿子第一时间领悟到了关键,十分满意,笑道:“《山海经·海外南经》有言:比翼鸟在其东,其为鸟青赤,两鸟比翼。”
“《西山经》又言: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见则天下大水。”
“鹤见于画,岂非一翼一目?”
“其鸟青赤,丹顶鹤的头颈,便是青黑,顶上有赤色,这不就符合了吗?丹顶鹤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这不是美好的爱情象征?”
“比翼双飞,两鸟平行的时候,中间的翅膀,便很难看见,这不是又符合了吗?”
“《说文解字》言:幽远也,黑而有赤色者为玄。”
“玄鸟,这不就来了嘛?”
逻辑是这个逻辑,但是,这也太勉强了些吧?张执象问道:“那商人与鹤又怎么联系上的?”
张百川:“我说了呀,《诗经》有记载。”
张执象喃喃道:“《诗经·小雅·鹤鸣》?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它山之石,可以为错。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张百川笑呵呵:“鹤为什么鸣于九皋?”
张执象眼睛一亮,道:“见则天下大水!不是比翼鸟会招来大水,而是比翼鸟见到了大水,在向人们示警!鹤鸣之声幽远,宛如九霄之外而来,符合玄字之意!”
“商人不是好迁徙,而是鹤鸣提醒洪水来了,他们不得不迁徙到其他地方,躲避灾难。”
“所以用玄鸟为图腾!”
“玄鸟当是丹顶鹤无疑,可是,这又与他们殷地安人有何关联呢?”
“难道仅因为商人好迁徙,商洲之民,就是殷商遗民吗?”
“箕子东渡,也仅仅是去了朝鲜吧。”
张执象想知道答案,张百川则不急,先给儿子夹了块羊肉,沾了腐乳酱,转头向大防风问道:“你们的部族的文明是如何来的?”
大防风答道:“似乎是源于奥尔梅克,他们在两千多年前就存在了。”
张百川拿筷子一敲碗,笑道:“这就对了,我查了当年郑和船队的风物志,说是最先抵达商洲中部的奥尔梅克地区,在他们的太阳神庙遗址中找到了许多翡翠和方型高冠雕像,还有青铜器,以及许多玉圭。”
“重点来了,在玉圭上刻有殷商时期的文字,对比后发现正是十天干,其供奉的排列顺序正好是殷商历代先王的名号!”
“十天干的来源是什么?太阳!”
“殷商信仰太阳神,殷地安人也信仰太阳神!”
“在商洲,殷地安人认为羽蛇神的太阳神的化身,对吧?”
“把龙和鹤,合起来,是什么?”
“没错!”
“就是有洁白羽翅的蛇!羽蛇神!这是殷商的‘玄鸟’信仰与华夏的‘龙’信仰的结合。”
“怎么样?信服否?”
张执象知道科学论证当然不是这样的,但自己父亲作为一名秀才,能够有这样的逻辑链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也是一个耳目一新的说法。
“彩!”
张执象给父亲捧场拍掌,大防风则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看来是深信不疑了,他是殷商遗民,也是华夏人!
这一刻,那种流落异乡的情绪一下子就扫空了。
大防风激动而尊敬的向张百川敬酒。
张百川怡然自得,并给张执象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怎么样?老爹我厉害吧?”
张执象咳了咳。
说道:“那个,有个喜事要跟爹您汇报下,昨天山上来了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