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那种看到冰山一角对不可名状未知的恐惧,甚至感觉墨教有那么一丝可悲可怜……
这是战略上的藐视。
张执象将午马令还给了王源之,问道:“王叔,同舟会现在是由墨教控制?”
“不。”
王源之摇头,说道:“墨教不对同舟会有什么实际控制,它只是提供一个平台,在同舟会内部有一些可供阅览的资料,看到那些资料,每个成员都会对世界局势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这是最重要的,做生意,能够看清局势,才能赚大钱。”
“所以。”
“拥有生肖令的十二家,都有着比别人更宏观的视野和格局,自然也与其他商人不同。”
“而墨教,仅仅是每五年召开一次聚会。”
“让我们十二家一起碰面,由墨教分享一些最新的信息和技术,而我们自己,作为同舟会内部的成员,自己交流合作,就可以有很大的获益。”
“然后,我们十二家,每家都要上交一份详细的财务报表,然后以利润的5%作为会费上缴。”
“至于南京为何不插手许王之争,根源还在安平你这里。”
张执象疑惑了:“我?”
王源之笑问道:“可还记得绛儿给你的那些信?”
张执象明白了,南京不插手许王之争,是因为墨教打了招呼,在两家的争端上,墨教是偏袒于王家的。
因为王绛阙在青羊山义军当中所做的那些事。
他提前将马先生的知识带到了这个世界当中,无疑正中了墨教的下怀,这种有纲领的起义,与先前任何一次起义都是不同的。
不论王绛阙现在的事业如何,墨教都想要看到一个结果。
在那之前,墨教肯定是支持王家的。
现在这个时间段,墨教对于同舟会还有足够的影响力,等到未来真正开始新文明的篇章后,墨教就无法控制同舟会了……
昔日用来聚集力量的组织,将会变成墨教最大的敌人。
“王叔,王家是如何加入同舟会的?”
王源之摩挲着午马令,神情有些缅怀。
“前一任生肖令的主人败亡,生肖令就会被墨教收回,他们将挑选几家候选人,然后通过一系列任务的完成得分,来竞争出胜者,作为生肖令的继承人。”
“王家拿到生肖令,是在正德十六年。”
“而上一任午马令的主人,正是宁王朱宸濠。”
“午马令自第一代宁王朱权而得,跟从宁王一系传了下来,以至于到朱宸濠时,朱宸濠家资巨万,足以贿赂半个朝廷的官员,收买无数人支持他造反。”
“是的。”
“宁王造反并不是作为傀儡,他自己才是主使者,南京那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真要是南京来谋划,不可能败得如此荒唐。”
“按理说,宁王应该直奔京师而去,那南京是支持的。”
“结果宁王起兵后,居然去攻打南京。想要在南京称帝,裹挟江南士绅,那南京就不同意了,这是宁王迅速败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只能说,朱宸濠志大才疏,断送五代家业。”
宁王叛乱失败,除了王阳明用兵如神外,还有就是宁王与南京闹掰了,也不知道是宁王心太大,还是畏惧正德,叛乱这种事情,自然要一路往京师打才行。
学学朱棣嘛,直接往南京打,别人才会帮他啊。
如果朱棣不打南京,跑去打长安,没想着直捣黄龙,却想着割据中原,这谁会帮你一个藩王?大家要做的是从龙功臣,又不是跟你创业。
只能说,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
都是同舟会的成员,朱宸濠看了那么多资料还是对大局产生了误判,起兵造反最初的方向就错了,因而落得身死。
而王家看似疯了一样,先跟张执象护送登闻鼓进京,得罪南京,与汪家成为死敌。
而后又直接跟许家开战。
看似多线开战,其实稳如泰山,许家花了整整十年都没有把王家赶出海洋,反而让王家立住了脚,可见许家那边其实也很有压力的。
这十年,王家不论是财富还是武力,都在飞速提升。
隐隐有了鲸吞之势。
倘若许王之争,王家获得胜利,掌控制海权,那王家就会成为一个让人窒息的庞然大物,到时候南京恐怕也只能仰其鼻息……
“王叔。”
“这次来歙县,除了同舟会的事情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王叔,王叔,王家的未来,究竟是打算怎么走?”
张执象不得不问。
因为嘉靖将永淳公主的庚帖送到他家,这是有联姻的意思,嘉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王家这些年的发展情况,也不可能没有注意王绛阙与他一路同行。
但嘉靖还是这么做了。
而且。
历史上的嘉靖倭乱,倭寇首领汪直,其本名,就是王直……
王桂之有四个儿子,分别以“是非曲直”为名,王家老四,就叫王直,现在,正在主导与许家的战争。
对于嘉靖倭乱,史书讳莫如深。
张执象虽然对这个“倭寇头领”存疑,但王家事实上正在做类似的事情。
143、舟山问事王家传承
这个问题,十年前的时候,张执象就问过王源之。
王源之当时的回答是卖一个盛世给嘉靖,但王家现在所做的事情,特别是王直在做的事情,当他们真正强大之后,还会保持初心吗?
亦或者说,王家下一代,真的还会走这条路吗?
王源之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叹了口气,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我也老咯,不中用咯~”
“绛儿只是个姑娘家,王家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我嘛,这几年基本都在湖广,经营下家中的土地,做做后勤工作,就连天问也交给了绛儿,不怎么管事了。”
“喏,你来歙县,就能看到我在老家休息。”
“我大哥主要负责桂源商行的经营,平时也要走南闯北,我那四个侄子,各个都是人才,大侄子王是,如今在给我大哥当副手,以后是要接手桂源商行的。”
“二侄子王非,如今坐镇淮安,王家的盐业如今是他在负责,与汪家的斗争也是。”
“三侄子王曲,负责海外贸易,经营北商洲。”
“四侄子王直,如今就在舟山,独自与许家交锋。”
“你看。”
“四个哥哥都这么能干,王家也轮不到绛儿来做主嘛,我说话也就没那么管用了,但,你要是和绛儿完婚了,王叔相信,凭你的能力,我那四个侄子只能心服口服。”
“王家也不介意让姑爷来当家。”
“这样岂不最好?”
王源之笑眯眯的,他的意思很简单,你不是担心王家走偏吗?那你跟绛儿完婚,王家由你来掌舵,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嘛。
这一下把张执象给将军了。
不得不说王源之很会说话,张执象也感受到了那股诚意,消除了内心的那份担忧,至于王源之是否真的说话不管用,那可不是。
午马令才是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