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三节 越人
反正都是死,一刀子下去也还痛快,死者没有太多痛苦,远远要比被活活烧死好受得多。
这已经是安州治下县城所有百姓的常识了。与其死在越人手中,不如自己动手在城破之前杀光家人。下不了手就交换着杀,你拿刀子捅我儿子的心脏,我抡斧头砍掉你闺女的脑壳。
越人每战必定屠城。其实,战死的百姓将士,很多都是在即将城破的时候,死于自己人之手,甚至根本就是绝望自杀。
罗方摸了摸别在后腰上的匕首。刀尖锋利,这让他很是安心,没来由的长长呼了口气。
这是罗方的最后手段。轻飘飘的匕首割破喉咙用不了多少力气。他听说青绥县令窦伟贤死状凄惨,罗方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到时候,只要对准喉咙来上那么一下一切都结束了。
当然,在这之前,老子还要多杀几个越族蛮夷垫垫底。
尼玛,早知道就不该来什么蔡县任职。
罗方原本是遂州治下的一个县丞。也是老天爷不长眼,在县衙后堂办事的时候,偏偏撞见了县令老爷的好事。那家伙六十多岁了,偏偏儿子是个断了腿的白痴。天热,大家穿的都少,罗方看见县令老头抱着他自己年轻的儿媳妇,按在墙上一顿乱啃。白花花的大腿和胳膊露在外面,那女人脸上全是老县令的口水。她左突右挡,很有些羽毛球运动员在比赛场上的风范。只是老县令的强悍程度实在令人瞠目结舌,都他妈土埋脖子的人了,居然还是威风凛凛,在年轻力壮的儿媳妇面前丝毫不落下风,把那女人左一棍子右一棍子打得连连呻吟,媚眼如丝。
其实也怪罗方。遇到这种事情赶紧转身溜走便是。偏偏罗方年轻,对这种事情很是好奇,于是站在那里,透过窗户缝隙观摩了很久。一来是因为那女人颇有几分姿色,罗方自己也很心动。二来就是老县令经验丰富,技巧十足。这种鲜活无比的现场表演平时难以看到。既然不小心碰上了,干脆看个够本。日后,也好在自家女人身上实验一番。
过瘾是绝对过瘾了,后果却很严重。
遂州官员都知道蔡县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从县丞到县令,当然是高升了一级。但这种事情必须用脑袋为代价。说难听点儿,就是跑到那里等死。
罗方对着老天赌咒发誓:若是自己还有机会活着回去,一定要把县令那个老混蛋揪到猪圈里,让他被无数母猪活活淹死,蹂躏死。
越人冲上来了。
这些蛮夷的战法粗鲁野蛮。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套。他们就是一群天生的猴子,不需要工具也能徒手爬上城墙。当然,前提是城墙不能太高,岩石也不能太过光滑。蛮夷毕竟是人类,不是蜘蛛,也不是壁虎。
罗方死死盯着那个被重型盾牌层层保护的萨满。
看不见身影,却可以感受到那股从黑暗深处即将冲出来的恐怖。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正前方的盾牌稍微掀开一道口子。炸毁城墙的力量也就从中轰然而出。越人保护的角度很是巧妙,塔楼上的弓箭手无法对其构成威胁。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罗方紧紧握住战刀,准备迎接最后的撕杀。他脸上流露出苦笑和无奈,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尼玛,老子还是处男。现在就死,实在太不划算了。
这一刻,罗方想起了老县令儿媳妇白花花的大腿。
“嗖”
空中划过一道带有刺耳呼啸的狂暴气流。迅猛急速,只是方向有些怪异,居然是从罗方身后发出,笔直袭向城外那十几面重型大盾层层围裹的核心。
剧烈无比的爆炸,一团巨大的火球从盾牌中央猛然升起。大块的岩石伴随着浓烟四散飞溅,手持重盾的越人蛮夷惨叫着被远远炸开。这股可怕的力量是如此狂暴,以至于罗方根本没有看见被严密保护的蛮族萨满,只看到空中飞散着大大小小无数人体残骸。有断开的手脚,还有一颗粘连着肌肉组织的圆形眼球。
四周响起了怒涛般的喊杀声。
这显然不是蔡县守卫者的声音。连续多日鏖战,包括罗方在内,所有人都变得身心俱疲。尽管城内储备食物足够,却没人会在这种事情上耗费力气。与其声音吼得震天,不如剩下精力多杀几个蛮夷脏鬼。
一道道身穿黑红色盔甲的身影从城墙下面飞掠而过,他们来的突然且又迅猛无比,顷刻之间,已经突破了毫无准备的越人阵地。惊呼和惨叫声随即从那个方向不断传来,手忙脚乱的越人头颅在空中飞舞,一具具失去脑袋的身体在原地打转。还有人从身体中间被剖成两段,当场横死。
罗方微微挺起上身,很是惊讶,凝望着远处陷入混乱的越人战阵。从刺鼻的血腥气味中,他感觉到了模糊的熟悉。
“是我们的人是援兵是援兵到了”
黑色与红色,是楚国战兵的制服颜色。
援兵,这个词曾经是那么的遥远,如今却变得如此真实,真实得令人不敢相信。
稀稀拉拉的喊叫声从城内各个角落里传来。很快,已经变成了充满亢奋和喜悦的欢呼,甚至哭泣。
是的,援兵到了。
罗方转过身,沿着那道狂暴能量的来源方向,看到了刚刚跃上城头,一个手持弓箭,顶盔贯甲的年轻男子。在他的身后,两名魁梧彪悍的军官手持一面大旗,迎风猎猎,上面一个醒目无比的“杨”字。
局势变化实在出人意料。阮陈春英原本认为今天就可以拿下蔡县,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强势反攻的楚队竟然杀到了自己的大帐面前。
身为统兵两万的越人将军,阮陈春英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对于地位高低,越族蛮夷仍然依靠自身实力才能获得。这一点,比起楚中要强硬得多。阮陈春英一直觉得自己属于强者。当然。萨满不属于这个范围,还有那些比自己强大的越族大将。
阮陈春英向来看不起楚人,却很是羡慕楚人富足的生活。
只要是上位者,身边都会有着专属于自己的亲卫。
阮陈春英很有眼光,十名亲卫都是越人中的好手。体格健壮,在山林之间健步如飞。即便是面对野猪和棕熊之类的猛兽。这些亲卫也完全可以对付。可是,在那个冲进大帐的楚国将军面前,自己信心满满的亲卫们,却在顷刻之间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杨天鸿手中握着沾满鲜血的刀,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与自己身高相仿的阮陈春英。
军情如火,玄火军在路上没有耽误半分。随行的孟家商行给予了大力援助,大型床弩在临战前就从马车上卸下组装,精钢铸成的弩箭迅速分发下去。轻装前进的士兵穿上防护力极强的护甲。短暂休息了半个时辰,全军上下立刻投入战斗。
这是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其来源,当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楚制很是死板僵化,士兵必须独自携带所有武器装备长途行军。从楚国京师走到安州,足以把人活活累死。杨天鸿把辎重交给孟家负责,所有人轻装前行。如此一来,行进速度自然成倍增加。
行军露宿必然要安营扎寨,这些工作全部由工兵负责。杨天鸿手上有的是锻体丹。这种丹药淡化之后,分给玄火军上下所有兵卒服用。体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战斗力也比普通人更加强悍。虽然不可能每个人都达到一阶炼气士的标准,却要比普通士卒更加强壮。
张焱等人制造的玄铁兵甲发挥了很大作用。这些盔甲防护力惊人,战刀和矛枪锋利无比。一品玄兵对上越人蛮夷手中的粗铁兵器,跟快刀斩豆腐没什么区别。就算蛮夷再是凶悍善战,面对一群刀子砍不动的铁甲人。仍然只能被杀得落花流水。
阮陈春英从来就没有安排过什么退路。蔡县必然要被攻破,即便要退,也要等到蔡县被掠夺一空。
大帐外面的喊杀声非常激烈,“叮叮当当”的武器互戗刺耳无比。杨天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铁塔。阮陈春英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一时间也没有动作。
他杀过很多楚国人,对于杀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年轻的楚人将军面前,阮陈春英感受到无比强烈的威压气场,压制着自己无法动弹,甚至连伸手拿刀的动作都尤为困难。
一道人影从大帐外横向飞过,带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那是一个越人蛮兵,被一枚床弩射中腹部。精钢弩箭足足有手臂粗细,巨大的冲击力把整个人当场射飞了十几米远。透过大帐布幔的缝隙,阮陈春英看见那名越人蛮兵被牢牢钉在大树上。他没有当场气绝,双手徒劳地用力抱住钉死身体的矛枪,嘴里不停地喊着救命,却无人理会。
这些楚人官兵与曾经见过的有所不同。
他们力气很大,战刀斧头轻而易举就能劈碎生牛皮重盾。射过来的弩箭又狠又准,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令人惊恐的滑响。他们从不单独作战,都是三、五个一群,构成战阵,几把兵器从不同方向招呼过来,再凶悍的越人勇士也难以抵挡。
之前死在自己面前的亲卫,就是被这种卑鄙的群战之法砍杀。尤其是阮陈春英最为信任,也是最为强悍的亲卫队长,肚子上挨了一刀,两边肩膀同时被长矛刺中。就连双腿中间男人最为重要的部件,也被一支恶毒的弩箭射中,以至于瞬间失去战斗力,被一拥而上的楚国官兵乱刀砍死。
很奇怪,这些楚人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他们丝毫没有疲惫之色,眼睛里充满杀意,凶悍狂暴程度毫不弱于越人勇士,甚至还要更强。
看着目光闪烁的阮陈春英,杨天鸿淡淡地笑了:“别指望有人会来救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阮陈春英眼睛里露出不屑的目光。
他麾下有两万越族勇士。不是两万头猪。
虽说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战败,可是阵地后方通往越族领地的山口,却有三千名越人勇士牢牢把持。那里地势险要,当初分派任务的时候,阮陈春英自己也觉得过于谨慎:安州城防空虚,各地州县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战。根本不可能派出什么援兵。今年的情况与往年没什么分别,只是蔡县城防坚固有些让人意外。本着避免消耗的想法,阮陈春英向阮陈熊狰派出使者,求来了一名随军萨满。本以为有了萨满的帮助,拿下蔡县轻而易举,却没想到,楚国援军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阮陈春英一直没有说话,他也很喜欢现在这种对峙局面持续下去。那位年轻楚将耽误的时间越多,从阵后赶来的己方增援部队就越强。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聚集士兵合力反击,把这些该死的楚人尽数斩杀。
“你的人不会来了。后面的山口已经被我控制住。”
杨天鸿的声音平淡无奇,只是在阮陈春英听来,如同当头重重一棒砸下来:“你应该听到阵后传来的动静。包括你在内,每个胆敢进入楚国烧杀掳掠的越人都要死。”
足足三百匹狂血青狼,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荒兽骑兵训练时间不长,可是作为战斗力量已经足够。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真灵异录上记载的驯兽之法。杨天鸿在黑森山得到这些荒兽的时候,就已经签下主从契约。玄火军中挑选的勇悍士卒服用过丹液。驾驭起来也是得心应手。速度,加上力量。轻而易举突破了越人防线,牢牢封住了山口的退路。
这是一场力量毫不对称的战斗。玄火军装备占优,体能占优,战斗技巧占优,还有荒兽骑兵助阵不要说是区区两万越族蛮兵,就算数字再翻一倍。仍然可以轻松获胜。
这就是来自修炼世界的恐怖力量。尽管玄火军士卒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修士,可他们与修士之间已经没什么区别。就像世界短跑冠军与亚军之间,差别往往只是零点几秒。
他们不是一阶炼气士,却随时有可能成为一阶炼气士。
从普通人到修士,炼气阶段是基础。也是成为人类当中顶级生物的第一级阶梯。
修炼真的很困难。否则,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修士,神仙强人满天飞。
修炼也很容易。俗世间关于仙人的传说数不胜数。某人下地干活挖到了一棵千年人参,煮汤喝了之后得道成仙。某人在河塘里摸鱼,不小心误食了一颗夜明珠,然后变成了仙人。还有人上山砍柴的时候失手从山崖上摔下来,却被树枝挂在山腰,就此得到了一株灵芝,然后也是吃了就永远摆脱凡夫俗子的命运。至少,他以后再也不用依靠砍柴过日子。
虽然只是传说,却可以看出凡人对于天空的向往,对于强大自己的无限憧憬。当然,传说也并非毫无依据,得道成仙的修炼者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其中关键,不外乎一个“缘”字。
什么是缘
没有缘分,下地干活的农夫永远不可能挖到千年人参,下河摸鱼的渔夫也是双手空空一无所获。至于那个幸运的樵夫,必定就是掉落悬崖活活摔死。
缘,就是运气。
如果抛开这中虚无缥缈的因素,进一步深挖凡人成仙的关键步骤,其实不外乎灵草妙实而已。
传说中的天材地宝,都富含着充裕的灵能。有资质的凡人其实不多,传说中运得到宝物的幸运儿,其实都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然而上天是如此垂青他们,所有传说主人公不是家徒四壁的超级穷鬼,就是父母双亡悲惨孤儿,地主老财达官显贵白白长了一双慧眼,却连张在脚跟子边上的千年仙草也看不到。最后,还是白白便宜了背着竹筐出来拾拣牛粪的泥腿子。
真正对人体产生改造作用,把普通人变成修士的关键,就是灵能。不要说是世俗凡人,就连很多修士也没有搞明白其中道理。即便是元婴老怪,往往也会故作高深说出“缘分不够”之类的话。其实说穿了,能否成为修士能否修为强大就看你能不能聚集更多的灵能,能否把这些灵能全部运用于自身。
丹药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它富含灵能。如果丹药能够像苹果香蕉雪梨西瓜一样在田地里生长,那么这个世界人人都会成为修士,也就再没有什么修炼世界和俗世之分。
像种田一样种植丹药,这是很多修士的甜美幻想。
然而,在杨天鸿看来,这种事情自己其实已经做到。玲珑宝锁里的珍灵药园,就是自己的专属药田。
这种无比强悍的资本,任何修士都无法比拟。不夸张地说,杨天鸿发现玲珑宝锁的时候,就已经具备了开创属于自己势力,成为天地间最强悍人物的资格。,,;手机阅读,
第一百****节 活人
至于天地规则说实话,杨天鸿之所以接受顺明帝的诏书领兵南征,也是存了想要在战争中实验一番的想法。
天地规则是修士最为忌惮的无形法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些俗世间已经成为固定概念的规则,其实就是上古时代天地规则的延续。越族蛮夷虽然凶残,却也只是普通人类。无论他们在楚国境内杀了多少人攻破多少城池抢走多少财物就根本而言,仍然只是越人和楚人之间的战争。
凡人的战争。
杨天鸿一直觉得不明白,以越族蛮夷的凶悍残忍,杀人如麻,为何天地规则不对他们进行惩罚难道,老天爷真的那么偏心,只会把所有好事都留给血腥残忍的蛮族而大楚百姓就必须永远承受亲人被杀,家园被毁的痛苦
修士可以惩恶扬善。
但修士绝对不能参与俗世间的战乱纠纷。
这是两条截然相反,也相互之间有所抵触的天地规则。
从卢家的事情上,杨天鸿已经多少领悟了部分天地规则。他发现,这种看似难以估摸的天威,其实仍有其规律可循。卢家就是最好的例子,自己不过是动手杀了几头荒兽,卢家就因为连带效果被满门抄斩。虽说卢家也是种恶因得恶果,可若是没有自己在后面推波助澜,早早定下计划按部就班实施下来,卢家也不会得到惩罚。
事实证明:投机取巧,是对付天地规则的好办法。只要使用得当。就可以巧妙规避天罚。
然而,天罚也分为很多种。若是一个修士触犯规则,天空中立刻会阴云密布。一个个炸雷打下来,把犯规修士轰得连渣都不剩。
杨天鸿相信,这条规则绝对不容违逆。即便犯规的修士拥有元婴、分神之能,数量多达整整一个门派,天地规则仍然会毫不留情的降下惩罚。
一个修炼门派的人员数量有多有少,从成千上万到寥寥数百不等。归元宗所藏的典籍里,就记录过一些类似的事情。上古时代的一些小型门派。就是因为触犯了天地规则,连同山门和所在地一起,全部被天雷炸成飞灰。
多读书。的确能够增长见识。
无论在归元宗还是国子监,杨天鸿都找到了关于“天罚”的记录。其中,有些涉及俗世凡人,有些则是针对修士。可是很奇怪。翻来覆去。其中没有任何一例关于太乙宫的天罚记录。
太乙宫真的很强大,门下修士多达数万。这绝对不是夸张的概念性词语,而是真正存在的事实。否则,太乙宫也就不会成为天下所有修士公认的领袖,更不会强横到连归元宗每年生产多少法器玄兵之类的事情都要纳入管理范围。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杨天鸿产生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想法。
人员数量,是不是与天地规则之间有着某种关联犯规的人数量少了,天罚自然是当场落下。可若是犯规的人多了。天地规则也要顾忌方方面面带来的影响。
这种事情并不奇怪。俗世间从来就有“法不责众”的说法。某人若是因为某种缘故犯了众怒,被多达数百人一拥而上活活打死。事后官衙捕快到场,也只能以“民众义愤填膺”之类的借口草草结案。当然,这种事情并非被打死的那个人犯下大错。有时候,死者也许只是采摘了某户人家地里的庄稼,偏偏那户人家丁口旺盛,是当地大族,随随便便就能召集起数百号人。人多便可势众,说起话做起事自然肆无忌惮,摆明了就是要欺负对方势单力孤,所以棍棒刀子一起招呼过去,当场把人活活打死,甚至剁成肉酱。
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对方赔钱即刻。纠纷关键,也就是区区几枚铜板。
人死了,也就死无对证。面对衙役捕快,数百个同族人异口同声,案子当然只能是草草了之,凶徒就此逍遥法外。
“杀人者偿命”这条天地规则,在这种情况下就彻底无用。
修士不能参与俗世战争。可若是参与俗世战争的修士数量众多,成千上万,天地规则又该如何自处难道,天空中真的会落下无数道雷电,把所有涉事修士全部轰得灰飞烟灭
杨天鸿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不管怎么样,南征越族是一个机会,既可强大自身,也可以验证一下内心想法。
一万名玄火军将士,加上孟家商行负责辎重的后勤人员,跟随杨天鸿出战的所有人,多达两万以上。
这些人当然不是修士。可若是要严格算起来,也可以算是迈入了修士行列。越族蛮夷凶横霸道,玄火军乃是奉了皇帝诏令征讨越人。即便手段凶残些,杀人数量众多,天地规则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情给予惩罚。否则,天威雷火,为什么不首先落到越族人头上
这是一次对于老天的试探。
杨天鸿打算有计划的把玄火军成员逐渐转化为修士。当然,是最初级的一阶炼气士。
若是事情真的如同自己所想,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也就少了很多顾虑和障碍。
阮陈春英彻底绝望了。
一个多时辰,足够后面山口的留守部队赶过来增援。除了铺天盖地的楚人喊杀声,他再也没有听到任何熟悉的声音。
越人和楚人的语音区别非常明显,很容易就能听得出来。
“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阮陈春英脸色一片赤红,他尖叫着,反手抓起摆在旁边的钢斧,朝着神情自若的杨天鸿猛扑过来。
阮陈春英已经相信了这个年轻楚人将军的话。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种事实。那可是足足两万名越人勇士啊阮陈熊狰大人乃是越王亲族,此次统帅十五万大军进攻楚国。就是为了一劳永逸,彻底夺取安州。若是运气不错,说不定还能占领磐石关。打通进攻楚国内地的交通要道。
楚人很强大。在山那边,除了楚国,还有秦国、魏国、齐国、燕国
阮陈春英算是越人当中数量稀少的受教育者。他读过书,知道山那边的土地很早以前叫做“汉”。天子这种称呼,就是上古时代专属于汉人皇帝的特殊称谓。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汉人自己乱了起来,你杀我。我杀你,好端端一大块土地变得四分五裂,各路诸侯纷纷称公称王。再后来。小诸侯纷纷被大诸侯并吞,天下间只剩下七个最强大的国家。为了彰显武功,七位国王都管自己叫做皇帝。
族群里的老萨满曾经用畏惧的语调说过,大山那边的汉人非常强悍。他们有着数量众多的修士。有着飞天遁地只能。只需要一个念头。或者一个眼神,就能操纵飞剑直接取下你的项上人头。那种神奇的法术很少有人见到。那些修士的地位,甚至远远超过汉人俗世的帝王。
对于这种说法,阮陈春英只认同一半。
他没见过修士。阮陈春英每年都要带兵入侵楚国,却从来没有一个强悍的人物出现。不可否认,安州地界上的守城官员很多都是好汉子,他们宁死不退,从不投降。也正因为如此。才一次次惹怒了越人,导致每次城破都要斩尽杀绝。把女人和青壮掳掠回去。
如果楚国真有那么强大的修士,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也不出现
越人有萨满。那些人能够与天地沟通,从而拥有无比神秘和强大的力量。阮陈春英对萨满历来都很尊敬。他亲眼见过萨满把一个勇猛的楚人用指头活活摁死。那一幕场景阮陈春英永远也不会忘记。萨满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就把那个楚人勇士活活摁成了肉饼。绝对不是硬力在对方头顶上按出个血洞那么简单,那根手指仿佛是一座山,把整个人碾压成很薄的血肉黏浆。
楚人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有萨满,还有勇猛无比的阮陈熊狰将军。
阮陈春英提着钢斧,咆哮着冲出。他的速度瞬间增加,提升到令人惊讶的程度,身上释放出强大的杀意,在临近杨天鸿十多米远的位置就高高跃起,整个人穿破了大帐顶棚,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然后再次落下帐内,手中巨斧朝着杨天鸿头顶狠狠劈下。
区区一个楚人而已。历年来,死在老子手上的楚人不知道有多少。带回去的楚人女子每年都要为老子生下几个娃。阮陈春英把这些女人当做母猪,白白嫩嫩的猪崽当然是杀了吃肉。他们洗剥干净,放上调料,在蒸笼里很快就会熟透,吃起来很是鲜美。
身上有着老子的血脉有能如何他们不是越人,只是混合了楚人和越人血脉的杂种。若是不能生养,那些楚人女子还不如一刀劈了,也省的浪费粮食。
距离太近了,阮陈春英看到了杨天鸿脸上的微笑。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阮陈春英本能产生了极其不妙的意识。他看到杨天鸿的笑意瞬间变得阴险,随即充满了狠辣和残忍。没有任何花俏的动作,伸出右手抓住朝着头顶落下的斧刃,阮陈春英立刻失去平衡,身体朝前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再凶狠野蛮的越人,也是普通体质。杨天鸿修为早已筑基,即便是徒手对付,也是重型压路机对付蚂蚁,轻而易举。
阮陈春英狠命使劲想要抽回斧头,却发现钢斧如同在杨天鸿手上生了根,纹丝不动。一种无比恐怖的想法瞬间贯穿了他的大脑,不等阮陈春英清醒过来,杨天鸿已经挥出拳头,砸中了他的胸膛。
这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也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冲击极限。阮陈春英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狂奔中的公牛高高顶起,身不由己向后飞出。胸前的坚硬盔甲被撞得凹陷进去,皮肤肌肉一片麻木。彻底失去了知觉。
几名玄火军士兵一拥而上,把倒在地上无法站起的阮陈春英捆了个结实。
杨天鸿看了一眼仍在挣扎扭动的阮陈春英,对站在旁边的杨通吩咐道:“把他拖下去。装在罐子里。记住,我要活的。”
这是一种非常残忍的刑罚。出征之前,杨天鸿就早早预备了几十个大号陶罐。五花大绑的阮陈春英被士兵们推攮着拖到阵后。路上,迎面遇到了领兵过来的罗方。
“蔡县县令罗方参见大将军。”
对于这个救了蔡县和自己的年轻将军,罗方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尊敬。他很想对杨天鸿说点儿什么感谢的话,只是实在疲惫,困顿的脑子里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好。
玄火军的战斗力极强。越人根本不是对手。荒兽骑兵的出现,彻底颠覆了越人蛮夷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们亲眼看到了强大的萨满被炸成血肉碎片,仅仅这一点。就对越人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心理压力。蛮夷也不愿意死,但根本不是结阵而战的玄火军对手。这些楚军身上的盔甲又厚又硬,根本砍不烂,捅不穿。这样的对手。这样的仗。根本就不公平。
根本,根本太多的根本,越人简单的头脑无法理解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凶悍残忍其实也有限度,那就是对手必须比自己更弱,而且胆怯懦弱。若是对方比自己更加强悍,唯一的生存之法,只能是老老实实低头,双手举起武器投降。
罗方觉得很是惊讶。在蔡县担任三年县令。听到过关于越人凶蛮的无数传说。
他们喜欢吃人。
他们杀起人来毫不眨眼。
他们喜欢把女人掳掠回去,生下娃娃继续吃。
可是。罗方还是头一次看到越人蛮夷跪在地上主动投降。
蔡县里,也有几位垂暮老人。即便是他们,也从未见过投降的越人。楚军年年与越人作战,从未得到过俘虏。而这一次
杨天鸿看出了罗方眼睛里的惊讶,淡淡地说:“用不着怕他们。越人也是人,只要把他们杀怕了,自然就会跪地求降。这世上没人不怕死,只要你够凶,够狠,让他们心生畏惧,即便是越人,也是一头任由宰割的猪。”
罗方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虽然主观意识上有些难以接受,可罗方觉得杨天鸿说的没错。若是安州兵力足以进攻越人领地,事情也绝对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罗县令,你做的很不错。本将会把蔡县发生的一切据实上奏朝廷。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封赏应该很快就能下来。”
杨天鸿这番话并非恭维。罗方算得上是安州官员当中较为独特的存在。若非他提前修整城防,花费力气储粮藏兵,蔡县也必定难逃被攻破的命运,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玄火军抵达。
他毕竟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书生。
“多谢大将军。”
罗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太累了,连续守城两个多月,即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最可怕的煎熬,还是思维神经必须随时紧绷。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也是所有蔡县人眼里的主心骨。若是自己这个县令带头开城逃跑,那么一切都完了。
“蔡县已经剩不下多少人。”
罗方的声音很是沙哑,眼眸深处晃动着无比凶狠的狰狞与痛苦。他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想要哭出声来的冲动,朝着杨天鸿拱手行了一礼,怀着无限期盼,认真地问:“下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不太妥当。敢问大将军,对于越人蛮夷,朝廷究竟是什么态度大将军麾下,能够在安州留上多久”
罗方原本想问玄火军能够一直留在蔡县。
这种念头很是奢侈,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这支军队实在太彪悍了。即便是在遂州,罗方也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军士,打起仗来不要命,敢于冲锋在前的将军。感觉就像是传说中的天兵天将,突如其来出现在面前。对于能够保护自己家园的强者,数量再多也觉得不够,也没人会觉得供养他们是一种负担。如果可能的话,罗方宁愿玄火军永远留在这里。
我们的愿望真的很简单,只是想要一个安全幸福的家。
我们很好客,愿意拿出最好的食物和酒给朋友。
罗方的眼睛有些模糊。他一直在使劲儿吸溜着鼻子。男人绝对不能哭,即便是蔡县城防最危急的时候,罗方也没有哭过。只是现在,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这片土地很是富饶,只要没有了那些该死的越人蛮夷,一切都会变得幸福美好。
看到玄火军,罗方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玄火军不会走。本将会在这里设置一个军堡。”
杨天鸿看出了罗方犹豫的根底,他抬起手,用力拍了拍罗方的肩膀:“本将会上奏朝廷,在这里设置一个军堡。当然,这需要时间。若是朝廷应允,蔡县再也不会遭遇战火。”
停顿了一下,杨天鸿问:“城里,还有多少人活着”,,;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