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咸鱼贵妃的炮灰女暗卫(一)◎
“恭喜宿主, 第三个小世界任务成功!”
沈初茉有些怔愣,“我成功了?”
“是哒是哒,不用怀疑。”系统如果有实体的话, 现在应该已经开心得转圈圈了。“不愧是本系统亲自挑选的宿主,果然实力不凡!”
沈初茉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这个世界挺特殊的, 女主身上有学习系统, 注定会成为众人难以企及的大学霸。
要真的比拼学习的话, 她还真的没信心比得过。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着做任务的事, 只是想给原身换一种活法,没想到最后还是成功完成任务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
“第四个世界是什么?”
“第四个世界是古代背景哦,宿主现在就要开始吗?”
沈初茉想了想, 点点头:“开始吧。”
“好的,准备传送~祝宿主一切顺利!”
沈初茉再度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又重新变换了。
这两日宫中上下都在议论那场宫宴, 提起那日发生的事便唏嘘不已。
“这下林婕妤可算是撞大运了。”
“是啊, 听说陛下这两日日日都去揽月殿看她呢, 还将江南进贡的流光锦都赏赐给她了。听闻萦华宫这几日都换了好几套茶盏了。”
“嘿,那位不开心又能怎么着呢?林婕妤这可是立了头等功啊, 整个后宫里独一份, 陛下自然要多宠幸她几分。”
“是啊,说起来我可真佩服林婕妤, 光是这份胆识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两日前宫中夜宴, 周帝轩辕清本是携后宫众美一同赏月, 谁知异变突生, 竟有贼人意图行刺。
当时离周帝最近的便是揽月殿的林婕妤, 刺客开始动手时, 这位林婕妤眼珠转了转,大喊一声“护驾”,随后站起来就想跑。
谁知慌乱之下她不小心踩中自己的裙摆,被绊了一跤,好死不死地替周帝挡了一剑。
她内心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草”,随后就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然而举宫上下,都以为林婕妤对周帝用情至深,竟在危难之际不顾自身安危,以身挡剑。
昏迷的林婕妤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她明明最是惜命之人。
沈初茉跨过殿门,脚踩在织锦织造的地毯中,如同陷入云朵中一般,脚步无声地走进了内殿。
轩辕清在窗前静静地临摹着一副古画,似是察觉到了她的靠近,头也没抬地问:“林婕妤怎么样了?”
声音清朗,带着点搔人耳朵的磁性。
沈初茉垂眸,“林婕妤安好,只是太医嘱咐不可下地走动,故而有些烦闷。”
轩辕清闷笑一声:“估计心里在骂朕吧。”
这话其实说得挺没道理的,宫里人谁不知林婕妤对陛下一片深情,又怎会在心里骂他呢?
而且她们这位皇帝陛下出了名的心思深不可测、喜怒无常,他用这种玩笑般的语气说谁在骂他,下意识就让人背脊发凉,不敢深想。
沈初茉还是沉默,她就像一道影子,就在那里,但仿佛根本不存在。
只有轩辕清需要她的时候,她才会现身,平时则如鬼魅般不知隐藏在这座宫廷的哪个角落。
她是轩辕清的眼睛,也是他的刀。
但工具是没有自己的思想的,所以她没有作声。
轩辕清似乎是察觉到耳边有些过于安静,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暗卫十七还是他记忆中那副模样,低眉顺眼,神情木然,放眼过去和往日没有任何差别。
但他还是忍不住打量了她几眼,道:“你今日似乎有些过于安静。”
这话其实说得也没道理,暗卫十七一贯寡言少语,这是所有暗卫共同的特点,他们习惯了听从,从不会像内监一样讨好奉承、小心翼翼地揣摩上意。
不过熟悉轩辕清的人都知道,他说话就是这样虎头蛇尾,让人摸不着头脑,故而对他更加忌惮。
沈初茉还是没动也没说话,像根木桩一样地立在那儿。
轩辕清手里拿着毛笔,竟不知缘由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两人仿佛在无声地较着劲。
饱蘸颜料的毛笔几乎快滴到纸面上,轩辕清有些不耐烦地道:“说话。”
沈初茉躬身行礼:“回陛下,十七不知道说什么。”
轩辕清状态很奇怪,好像被什么冒犯了一样,有点气不顺,瞳孔深处更是透着点惊异。
不过他很快就敛了这点情绪,将毛笔搁在笔洗上,吐出二字:“无趣。”
换一个人在这儿,可能都会以为陛下不知在发什么疯。
不过沈初茉倒是知道他为何如此。
这是一个主宫斗的世界,主角就是宫人们热议的那位林婕妤。而轩辕清,则是这个世界周国的帝王,也是小世界的男主角。
谁都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其实五岁那年生过一次病之后,就有了能听见他人心声的能力。
在波云诡谲、群狼环伺的前朝后宫之中,唯有嘴上说深情、实则只想咸鱼躺的林婕妤对他无所求,只有在林婕妤身边,他才会感到片刻的安宁。
所以林婕妤一而再再而三地入了他的眼,本以为靠着浮夸演技能令皇帝厌烦、从而远离后宫纷争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贵闲人的林婉婉,却误打误撞地攻陷了帝王的心,最终成为了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沈初茉有些头疼,比一个宠妃更成功的结局是什么?难道是成为皇后吗?
可是原世界中林婉婉都没能坐上后位,她能吗?
再说了,她也不想困在这后宫里跟众多女人抢一个男人。
难道要再来一次自立为王?可这又不是女尊世界,她想自立为王谈何容易?
沈初茉对任务的事完全没有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现在的身份是轩辕清的暗卫,代号十七。
可能因为她是唯一的女暗卫,所以她的戏份比较多。
原世界中,她一心仰慕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轩辕清,把他当成精神世界的神,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痴心不改忠心耿耿。
轩辕清自然能感受到女下属一片火热的爱意,但是他只是把十七当作趁手的兵器,内心并无所动。
十七的爱,在他看来只是忠诚之上加的一层保障而已,除了可以让他更加放心地用她之外,并无任何意义。
就像这次的夜宴遇刺之事,明明十七也豁出命地去保护轩辕清了,但轩辕清所有的焦点却都放在了意外替他“舍身挡剑”的林婉婉身上。
他知道林婉婉不是故意的,甚至内心还无比的后悔,但还是被她这滑稽的表现给挑起了兴趣。
两人的故事由此正式展开。
至于十七,身为暗卫,她挺身护主,那不是理所应该的吗?
沈初茉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主十分不好对付,一个不察很可能就会被探听心声。
所以和轩辕清待在一起时,她会刻意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轩辕清自然也就什么都听不见。
换做别人,要做到这样恐怕很难。内心的自然波动,是很难控制的。
但是沈初茉以前当兵的时候是经过了一些特殊训练的,她甚至能够逃脱测谎仪的测量。
连自己身体的自然反应都能骗过,轩辕清又如何能探知得到她的心声。
所以轩辕清今日才会说她过分安静,往日即使她什么都不说,只要站在那儿,轩辕清就能听到她内心无处宣泄的狂热爱意。
如同信徒信仰神明那般。
轩辕清平时嫌她吵,哪知忽然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又极度的不习惯。
他只当今日的沈初茉可能是累了,于是便放她回去休息。
沈初茉得了令,果然回去了。
她现在没有正式的职位在身,平日的职责就是贴身保护轩辕清,听他调遣。
轩辕清不用她在身边,那她就可以随意活动了。
沈初茉漫无目的地走到殿外的庭院内,在一棵开得如云堆雪的梨花树下站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是一只习武之人的手,不似普通女子那般柔嫩,指节粗大,覆有一层厚厚的茧。
暗卫十七自三岁起便开始习武,至今已有二十年。
沈初茉握了握手,仿佛能感觉到体内奔涌的内力。似一股股波涛一样在她的筋脉内冲刷,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她眼神暗暗发亮,像是得到了一件新奇玩具的小孩子。
穿到这古代世界,平白得了一身内力。她也能体验一番武侠小说里那精妙绝伦的武艺了。
沈初茉脚尖在树上轻点,来了个鹞子翻身,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身轻如燕。
她兴奋地抽出剑,唰唰地在梨花树下挥舞。光是练剑还不过瘾,她又把其它武器诸如七星锤、狼牙棒、长枪、九节鞭之类的都玩了个遍。
轩辕清站在窗口边,看着她兴奋地挥舞着一把长柄大刀,眯着眼疑惑地轻喃:“就这么开心么?”
梨花如雪一般簌簌而落,却不及一身黑衣绑着红绸带的女子眉眼夺目,轩辕清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浅笑。
许是沈初茉沉浸在习武中的快乐感染了他,第二日轩辕清便把沈初茉招来,饶有兴致地对她道:“今日朕带你去校场射箭,怎么样?”
沈初茉抬头似是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俯身称是。
轩辕清踱着步子,兴致勃勃地来了校场。
挑了把弓随手试了试,一箭没入了红心,大太监崇得礼一句彩虹屁还在嗓子里,一道飞扬的女声就抢了他的台词:“陛下好箭法!”
崇得礼一梗,转头望去正是如今盛宠的容妃,他忙低头敛首:“见过容妃娘娘。”
容妃姿容绝色,一袭红装比那校场上的太阳更夺目。她倾城一笑,迈着优雅的步子款款向轩辕清走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她声音响起的同时,轩辕清笑容冷了一瞬,可是很快他就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笑容温良地道:“爱妃来了?”
“臣妾见过陛下。”容妃盈盈下拜。
“爱妃免礼,今日怎么有空到这校场上来?”
“臣妾正要去看贤妃姐姐,途中经过这里,来看看热闹。”
“没想到陛下今日兴致这么好,怎么也不叫上臣妾一起呢?”容妃嗔怪了一声。
轩辕清还是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容妃在这后宫唯我独尊,谁都看不惯,怎能可能会主动去拜访贤妃呢?这不过是一句托辞罢了。实则她是得知轩辕清来校场上射箭了,于是制造了这场“偶遇”。
不得不说,容妃“笨蛋美人”人设不倒,这么大喇喇地就跟了过来,生怕轩辕清不知道她安插了眼线似的。
她可能以为轩辕清是真宠她,根本就没打算在他面前遮掩什么,连借口都找得敷衍。
轩辕清几日没去看她,她还怪委屈的,这不一得信就盛装打扮赶了来,有点像后世追星的私生饭。
轩辕清原本的好心情都消了不少,不过面上还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是朕不是,不知道爱妃还对射箭感兴趣。既然来了,那爱妃不如一起?”
容妃娇羞地道:“既然陛下盛情邀请,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轩辕清:“……”
容妃今日盛装打扮,其实根本不适合射箭。不过轩辕清却还是给她挑了把弓,状似无意地道:“这把弓乃黄金打造,弓背镶嵌了宝石,配爱妃最是适合不过。爱妃试试,让朕瞧瞧你的箭法。”
容妃脸色都僵硬了,她万万没想到轩辕清真会叫她射箭。
她哪里会射什么箭呀!
轩辕清就像恶作剧成功一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容妃带着几名宫人笨拙地拉弓搭箭,像在看一场猴戏。
黄金锻造的弓难拉,容妃拉不开弓,唯恐被轩辕清看低,心里着急,拿着宫人撒气。宫人们唯唯诺诺,有苦难言。
“爱妃,”轩辕清略微抬高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地问,“能行吗,需不需要朕帮你?”
容妃哪能承认自己不行,温温柔柔地回了句“不用啦”,转头又死命地拧身下的小太监。
轩辕清侧头笑着看了沈初茉一眼,“十七,你去试试。”
沈初茉依言走出,随手拿了把弓,试了试弦的弹性,随后便站到了箭靶正前方。
容妃还在跟弓较劲,见到沈初茉准备射箭忍不住死死地盯住了她。
沈初茉很清楚,自己这一箭若是射出去,就会被容妃恨上。
容妃心眼狭小,见不得人比她好,若是被一个下人比过了,她自觉脸上无光,肯定会迁怒上沈初茉。
但……
沈初茉一放手,稳稳地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轩辕清赞许道:“不错。”
容妃眼里射出毒光,狠狠地甩了身边的小太监一巴掌:“捧个弓都不会,废物!”
她心情不好,轩辕清就心情舒畅了。
“来,十七,我们来比一场。”
沈初茉垂头,仍是俯首帖耳的模样:“是。”
暗卫可不会前朝后宫那一套虚与委蛇,沈初茉今日若是“失手”了,那就是欺君之罪。所以就算知道会被容妃恨上,她也不能隐藏实力。
再说暗卫是皇帝的专属护卫,只听从皇帝一人的命令,除此之外谁也号令不了她们。
所以暗卫也有自己的骄傲,不会对着一个宫妃曲意逢迎。
反正这辈子生是皇帝的人,死是皇帝的鬼,讨好谁都没用。
“这么站着射没意思,下次我带你去猎场,咱们比比谁射的猎物多。”箭比完之后,轩辕清还是意犹未尽。
人才刚踏入寝宫,就有小太监禀报:“陛下,贤妃娘娘吩咐人送来了甜汤,说是给陛下解解暑。”
这可真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轩辕清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拄着桌子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回过头忽然道:“摆驾揽月殿。”
揽月殿内,林婉婉正百无聊赖地卧床养伤。
她肩膀被刺客捅了一剑,动弹不得,为了安慰她幼小的心灵,她只能忧伤地躺着啃猪蹄。
“陛下驾到!”
听到这一声唱喏,林婉婉垂死病中惊坐起,肩膀处的伤被牵动,疼得她又倒了回去。
轩辕清进来的时候,她还来不及处理那碟子猪蹄,手上和嘴上都沾满了油。
“参见陛下!”
轩辕清刚一站定,就听到了林婉婉的心声。
「狗皇帝忽然招呼都不打就跑过来干什么?害得我猪蹄都没啃完,脸也没擦,丢死人了!」
轩辕清一顿,斜眼看了看那盘子猪蹄,目光又在含着胸把头低得只能看见发旋的脑袋上转了转,轻声一笑:“爱妃真是好胃口,看来朕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林婉婉冷汗涔涔,“陛下说笑了,陛下能来臣妾高兴都来不及呢。只是陛下来得突然,臣妾来不及梳妆打扮,让陛下见笑了……”
「敢叫我抬头我就翻脸!」
轩辕清好笑地歪头,对她道:“你抬起头来说话。”
林婉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婉婉满心崩溃地抬起头,轩辕清看清她那张大花脸,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林婉婉屈辱含泪。
「呜呜呜呜呜呜呜~狗皇帝!」
轩辕清在林婉婉这儿待了会儿,心情好了许多。离开时,他想了会儿,对沈初茉道:“林婕妤现在受了伤,行动不方便,你留下照顾她吧。”
原世界中十七也是被轩辕清安排给林婉婉了,沈初茉对此没有意外:“是。”
与轩辕清后宫其他的牛鬼蛇神相比,林婉婉简直就是一个小甜甜,沈初茉待在她身边没有什么压力。
只是这个小甜甜,似乎有点颜控。沈初茉就算听不到她的心声,看到她那双亮晶晶的双眼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御姐诶!」
林婉婉摸了把不存在的口水,甜甜地道:“姐姐,你吃荷花酥吗?”
“姐姐你怎么称呼啊?”
“姐姐你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啊?”
“姐姐你会下五子棋吗?”
“姐姐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胸吗?”
沈初茉:“……”
她收回之前的话,放她出去!
*
沈初茉陪林婉婉待了几日,这几日只有一个赵才人来看过她。
林婉婉知道她是皇帝的人,为了自己营造的“痴情”人设不倒,经常在沈初茉面前长吁短叹——
“陛下今日又没有来看过我。”
“唉,今日又不见陛下,看来他是把我忘了。”
“好无聊啊,不知道陛下在做什么。”
“我又想陛下了……”
“姐姐,我心好痛,需要埋胸才能好。”
沈初茉:“……”
是的,小甜甜有个怪癖,喜欢埋胸。
要不是这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沈初茉会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
见她又要扑过来,沈初茉连忙退后几步,慌张道:“既然这样,那我去帮你转达陛下,陛下说不定就会来看你了。”
林婉婉:“……”Shut up!
轩辕清这个人不经念叨,两人才开完玩笑没多久,他就来了。
林婉婉这伤养得一点都不痛快,搁以前她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轩辕清一次,现在隔三差五地就看到他。
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想侍寝,却还要装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扑倒在轩辕清脚边佯装喜极而泣的模样:“陛下,您来看臣妾了?臣妾好高兴啊~”
「呕~」
轩辕清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爱妃别哭,朕不是来了吗?既然爱妃这样思念朕,不如朕今晚就不走了,留下来陪陪爱妃如何?”
林婉婉:“……”
「你个#@×%$¥鳖孙,快给老娘滚!」
“哈~陛下能够留下来,臣妾自然是喜不自胜。只是……臣妾伤势未愈,怕是没有办法好好伺候陛下了。”
「听到了没!老娘都这样了,狗皇帝你要真还想做什么你就不是人,不是人!」
“爱妃多虑了,朕自然不会趁爱妃伤势未愈的时候就胡来,今晚我们就秉烛夜谈怎么样?”
「谁要跟你秉烛夜谈啊,别打扰老娘睡美容觉啊!」
“陛下待臣妾真是情深义重,臣妾好感动~”林婉婉泪凝于睫。
“别哭,朕疼你。”轩辕清执着她的手。
「噗~」
一声轻而又轻的笑声钻进了轩辕清的耳朵里,仿佛落入了一朵毛绒绒蒲公英,挠得他痒了一下。
他转过头,往沈初茉藏身的角落看了一眼。那个地方毫无动静,仿佛刚刚一声只是他的幻觉。
林婉婉跟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奇怪地问:“陛下,你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轩辕清回过神,“爱妃,我们到里面聊。”
不知道是不是林婕妤口是心非的样子特别好玩,轩辕清往她这里跑得愈加勤快,这些其余宫妃都看在眼里。
“婉婉,婉婉,婉……啊!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在此,还请陛下恕罪。”
轩辕清神色莫辨地看了一眼拜倒的女子,颔首道:“平身吧。”
赵才人缓缓起身,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角度偷看了轩辕清一眼,随后快速垂下眼帘,粉面含羞。
轩辕清看也没看她,握着林婉婉的手轻拍了拍,“昨夜真是辛苦爱妃了。”
林婉婉笑容一僵:“……”
「狗皇帝你把话说清楚,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陛下言重了,臣妾什么也没做。”
轩辕清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都说了你身子还没大好,你还偏要逞强,真是拿你没办法。”
林婉婉:“???”
赵才人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惊讶地看了林婉婉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有这么饥渴吗?
「……你妈的。」
多亏轩辕清这番暧昧不明的话,现在满后宫的人估计都以为她侍寝了。虽然轩辕清在这里留宿,说什么都没干也没人信。
林婉婉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哭唧唧地又扑向了沈初茉。“姐姐,我心口疼~要姐姐抱抱才能好!”
林婉婉埋胸的这个毛病,不管沈初茉怎么制止都改不了。许是她自己的像小笼包,所以就格外羡慕别人的大胸。
这日轩辕清不知为何去而复返,一进殿就看到了林婉婉埋在沈初茉胸口乱蹭的模样。
沈初茉看到他脸红到了脖子根,慌忙把林婉婉推开。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只是素日脂粉不施,脸也僵得像面瘫,一点颜色都没有。这一红如同天边绚丽的火烧云,在她那张绝色的脸点缀上了一抹靡丽,活色生香。
轩辕清脚步一顿,盯着自己暗卫的眼神逐渐变深。
林婉婉转过头看到他也慌了一瞬,脸颊染上了做坏事被人抓包的绯红。
但刚刚见过更美的景致,轩辕清对她这副模样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是干什么?”他负着手,嘴角含着一抹戏谑。
林婉婉的脸色更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轩辕清看着她俩,一步步慢慢走近,最终目光停留在沈初茉脸上,嘴里却是在取笑林婉婉。
“林婕妤可真是好福气,朕的暗卫,朕都没有碰过呢。”
这话像是玩笑,像是调情。
林婉婉歪头,见他看沈初茉的眼神略带深意,暗暗在心里呸了一声。
「老色批!啥也不是!」
“唔……”轩辕清肆无忌惮地在沈初茉胸口上扫了几圈,中肯道:“确实不错,难怪朕的婕妤这么喜欢。倒是朕走眼了,不曾发现身边的暗卫身材如此傲人。”
他多说一句,沈初茉的脸就越红一分。轩辕清默默地欣赏着她脸上的春色,愈发觉得美不胜收。
他的暗卫不需胭脂水分装点,就这副模样最动人。
林婉婉:“???”
林婉婉简直想撬开轩辕清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当了皇帝就可以不要脸是吗,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替沈初茉挡了挡,故作娇蛮地跺脚道:“陛下只知道看十七姐姐,臣妾可是不依的!”
是的,深情人设背后还有小肚鸡肠、捻酸吃醋、任性刁蛮,不然怎么既能保命又能让轩辕清对她不喜、减少招她侍寝的次数,让后宫嫔妃以为她脑袋空空没有威胁呢?
咸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林婉婉表示她的迷惑招数是一整套。
轩辕清伸手在她脸上刮了刮,亲昵地道:“朕自然也疼你了,你可是朕的小心肝。”
「咦……」
「我今晚都吃不下饭了!」
轩辕清轻笑一声,“朕只是忽然想起,有事要交代十七去办,所以回来向你讨个人。”
林婉婉抱住了沈初茉的胳膊,不满地哼唧道:“啊~非得让十七姐姐去吗?臣妾跟十七姐姐颇为投契,不舍得跟她分开。”
轩辕清看了沈初茉一眼,嘴上道:“你舍不得,朕也离不开她啊,这都借你半个月了,你还不想还可怎么办。这样吧,让她自己选怎么样?”
两双眼睛一齐炯炯有神地看向她。
沈初茉:“……”
“属下愿为陛下效力。”
轩辕清得意地冲林婉婉抬了抬下巴,似乎在向她无声炫耀。
就这样,沈初茉跟着轩辕清回了他的寝宫。
轩辕清走到案前,随手拿起了一本奏折,漫不经心地问:“在林婕妤身边这段日子如何啊?”
沈初茉恢复了往日内敛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地道:“一切都好,林婕妤对属下多有关照。”
“多有关照?”
轩辕清在齿间嚼着这几个字,想起林婉婉埋在她胸前的场面还是忍不住发笑。
“幸亏林婕妤是女的,不然朕非得醋死不可。”
“……”沈初茉似是没有听到这话,静静地侍立在前。
轩辕清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烦乱。
又是这样,又是什么都听不到!
原本整颗心向他打开、一眼就看得穿的人,忽然就好像关上了她的心门。
轩辕清想起她那声不经意在心底泄露的轻笑,想起她染着红霞的双颊,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
沈初茉越是只露出冰山一角,他就越是想窥探她内里的景色。
想看她脸上的面具破掉,想看她失去冷静再度露出那无边的春色,想将她全然掌控在手中。
轩辕清静静垂眼,忽然沉声道:“朕打算给你一个位分,你意下如何?”
他的语气似是在与她谈论天气,而不是要纳她为后妃。
沈初茉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朕需要一双眼睛,替朕看着这后宫。”轩辕清的声音还在继续,“朕谁都信不过,只信得过你。所以,你愿意做朕的这双眼睛吗?”
沈初茉知道,轩辕清早有这打算。
原世界里,他一开始让十七去做林婉婉的暗卫,后来为了更好地保护林婉婉,制衡各宫势力,又让十七成了他的妃子。
十七对他死心塌地,无论他说什么,她自没有不应的。何况成为轩辕清的女人,本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所以她强自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答应了这件事。
只可惜,轩辕清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即使成了后妃,他对她也始终是公事公办。
得到了又破灭,倒不如从来没得到过。
沈初茉深知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躬身道:“属下愿为陛下死而后已。”
听到这话,轩辕清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不愧是朕的好十七。”
沈初茉眉眼沉静,仍是在听轩辕清下令的姿势。
轩辕清终于说起这次找她的正事,原本温良恭谨的面容变得有些阴鸷:“吕江这老东西,近日总在朝堂上跟朕作对。你去,把他次子给废了,替朕出口恶气。”
沈初茉默默捏紧了拳,低眉应是。
*
是夜,吕浩斌和一帮狐朋狗友在酒楼喝得醉醺醺,被小厮搀扶着回家。途径一家红楼楚馆时,他不经意间抬头,忽然被二楼一道倩影勾去了魂。
“那是……那是谁?”
小厮见吕浩斌痴痴地望着,一抬头却没见二楼有人。
“少爷,没人啊。”
“胡说,我方才分明瞧见了的。”
“诶诶,少爷!”
吕浩斌挣扎着进了红楼楚馆,小厮没能拦住,只能焦头烂额地跟了进去。
“诶哟,二位爷,来咱这映春楼想要找点什么乐子啊?”
“少爷,咱回家吧,被老爷知道您进了这种地方,非得打断您的腿不可。”
吕浩斌充耳不闻,大着舌头问老鸨:“方、方、方才在二楼……那人是谁?”
“什么二楼啊,咱楼里的姑娘多着呢,公子您这样说我哪能知道。”
“算了,我自己去找。”
吕浩斌推开老鸨,头重脚轻地挤上了二楼,醉醺醺地打开门一间一间找人。
有些房间是空的,有些房间却有人在办事,吕浩斌开门的举动惹怒了不少人,一时间二楼斥骂声不断。吕浩斌不管不顾,累得他的小厮在后面跟人弯腰道歉,还得细心地把门掩上。
这一没留神,吕浩斌人又不见了。
“少爷?!”
……
廊前又掠过了那道倩影,吕浩斌眼一直,脚步加快地追了上去。
可那道身影似是在与他躲猫猫,每次他刚一发现她的踪迹,刚想跟上去,她就消失无踪。
就这么转来转去,吕浩斌不知不觉就转出了映春楼,跌跌撞撞地在街上行走,不知走到了哪里。
酒意上涌,使他眼前的一切都如坠梦中,他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他的幻觉。
第二日,吕浩斌迷迷糊糊从睡梦中苏醒,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破庙里,然而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他直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蓦然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洇着一团血迹。
吕浩斌瞳孔骤缩,凄厉的惨叫声在破庙上空响起。
……
京城这几日都在传,吕尚书家的二公子走夜路被女鬼勾去,醒来时已经不能人道了。
吕尚书气极,将二公子的贴身小厮给活活打死了,然后又命人满京城寻找凶手。
但哪里能找得到呢,二公子喝多了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破庙,只有记忆里不知是真是假的伊人倩影。
太晚了,街上又没有目击者,想要找到凶手简直天方夜谭。
百姓们都在传,吕家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或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很多人都认为是第二种,不然二公子能像丢了魂一样,跟着一个脸都没看清的人走出去二里地?
轩辕清听到这个消息,露出了他多日来最舒心的一个笑。
“做得好,吕江这个老东西,这下怕是要心疼得去了半条命。”
沈初茉跪在他面前,手指痉挛地蜷缩了一下。
轩辕清端起茶盏,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一眼:“那丑东西没吓着你吧?”
沈初茉抿了抿唇,“属下照他下三路刺的,没脱衣服。”
轩辕清差点呛着,他搁下茶盏,诧异地看着沈初茉。
沈初茉抬着眼,无辜地与他对视。
“……”轩辕清想说的话不由咽了下去。
好吧,他俩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真要计较起来,还是他这个先问的人的错,估计对方也是被他带歪了,以为可以大方地聊这种话题。
轩辕清轻咳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宫人忽然来报:“陛下,国师求见。”
“李淳玉?”轩辕清皱起眉,放下茶盏,“他来做什么?”
沈初茉适时行礼道:“那属下先告退。”
“嗯,你去吧。”
“是。”
沈初茉退了几步,转身向殿外走去。
一个穿白色长袍的男子,在殿门与她擦肩而过。
沈初茉偏头,看清了那人如山岳一般嶙峋的侧脸,还有那如玉般光洁的皮肤之上,那对浅褐色的眼珠。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李淳玉偏头,眼神淡漠地也与她对视了一眼。
那一刻,沈初茉的心猛地一跳,眼睛微微睁大。
一切都发生在几息之间,他们二人飞快地错开了身影。
沈初茉出了殿门,隐约听到殿内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说:“李淳玉参加陛下。”
沈初茉咬了咬唇,克制住内心的起伏,默默离开了殿前。
“国师平身,”轩辕清又恢复了在人前的谦和,笑看着李淳玉道:“国师怎么会突然来找朕,莫不是司天监出了什么事?”
“陛下,臣听闻吕尚书家的二公子遇刺了?”李淳玉单刀直入。
轩辕清脸上的神情几不可察地变了变,他换了撩了撩衣摆,好整以暇地道:“确有此事。”
“不知国师提起这事是……”
“吕尚书为国效力数十载,臣只是想说,干出这种事的人可真是该死。”
李淳玉的话音一落,轩辕清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太难了,日万真的太难了!我这两天都不知道咋过的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