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南方短旅(1 / 1)

反派媳妇要崛起[七零] 又一乱玉醉 8619 汉字|1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7章 南方短旅

  火车缓缓前行, 窗外从广阔的平原到了丘陵起伏,数不清的山川丘陵湖泊。

  厚厚的白霜被绿叶和野花取缔,就连风都暖和了许多。

  游鹤鸣眼睑微怔, 一双凤眼盯着外面的冬季春色。

  他轻声问:“这里不会有?雪吗?”

  寒冬腊月里,还是春天的模样。

  虽然有?凋零的枯叶和断木, 但还是难掩小桥流水的景色。

  盛骄撑着下巴看向窗户熟悉的四季常绿叶,嘴角噙着笑意:“祖国?地域宽广, 从最北处到最南边,可是差不多五十个纬度。”

  从南方的海域到最北边的小村子。

  从那边的大雪纷飞,到这边的四季如春。

  游鹤鸣微怔,薄唇上扬, 眼睛很?亮。

  这时候的车窗是能打开的,盛骄略微挑眉,把车窗唰地一下打开来。

  山丘上的风被火车吹跑、刮在脸上。

  游鹤鸣额前的发丝被风吹乱, 他侧目看向盛骄。

  盛骄的头发也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眼底带着笑意, 撑着下巴, 姿态随意。

  她伸出?手去,抓住了风。

  游鹤鸣久久不语, 盛骄眼睛总是很?亮,带着力量的平稳和澎湃, 她勾着嘴角:“不想来抓住风吗?”

  山风呼啸,火车轰鸣。

  游鹤鸣也学着她的样子, 朝窗外伸出?了手。

  丘陵上的风来自同一个地方, 同一个方向。

  指尖滚烫, 掌心似乎握住了一团风。

  从指缝中溜过去,一路吹到心底里。

  *

  这座城和宛东镇迥然不同, 绿植铺遍这块土地,满眼都是筒子楼和骑楼。

  复古的中式建筑和从未见过的西式建筑凑在一起,难怪被称作“穿西装,戴斗笠”。

  一下车之?后,他们就拿着介绍信去了最大的群众旅社中。开了两个房间,一人一个。

  房间里该有?的都有?,大床还有?洗漱间,可比之?前在北京舒服多了。

  盛骄把东西放下,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开始往外面走去。

  罕见地有?些急迫。

  游鹤鸣跟着她一路低头前行。

  盛骄拿着地图,垂眸思考了片刻,这才重新找到路。

  从某个巷子里穿过去,看见了一座小教堂。

  教堂很?小,也很?空旷,破碎的花窗、被撕毁的油画、满是蜘蛛网的门板角落。

  盛骄站在这座建筑的前面,仰头朝上看,那被撞碎的避雷针倒塌,斜挂在顶部。

  她仰得用力,像注视着顶部,又像是随意看上两眼。

  光晕透过层层玻璃,下颌和颈部倒成了一条线,半边阴影半边光影之?中。

  美得像是这教堂里的油画。

  游鹤鸣问她:“怎么了?”

  盛骄说:“只是随便看看。”

  她说着随便看,却又信步往后面走去,姿态闲适,任意东西。

  游鹤鸣只能跟在她后面,两人从建筑后面拐到更里面的位置,却见盛骄一脚踩在教堂半截后门上,从破洞里面翻了进去。

  姿势娴熟又帅气,干净利落。

  游鹤鸣兀地睁大眼睛,左右看了两眼,连忙跟着她一起,三两步跨上围栏翻进去:“你?做什?么?”

  盛骄说:“别?紧张,这周围没什?么人。”

  “没什?么人?”游鹤鸣指了指那角落搭着的木桥,“这附近的小孩都会钻进来玩吧。”

  盛骄轻笑了两声,说道:“那我们也进来玩不就好了。”

  游鹤鸣嘴角抿直:“你?是小孩子吗?”

  盛骄耸肩:“谁管得着我?”

  游鹤鸣想说些什?么,却见盛骄熟练地进了某个房间,他问她:“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盛骄正要?开口,却站直在原地,她看着这破旧的房间,心底却陷入一片荒芜之?中。

  “怎么了?”

  盛骄眉间轻皱,又荡平,转身往外面走去:“没什?么,再去几个地方。”

  她推门出?去,敞开着门径直往前走。

  游鹤鸣在后面把吱呀乱叫的破旧木门阖上,快步跟上去。

  他能感受到盛骄现在心情不好,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一向好看的疏朗眉眼也下压,抿直红唇。

  眼神平静,但像是掩盖住汹涌的波澜,更像是在等?待一种既定的结局。

  盛骄确实心情不佳,尤其?是站在这处小骑楼下面,没看见那棵熟悉的荔枝树的时候。

  在瞬间,心绪起伏到了一个临界点。

  她从出?生的时候家境就极好,都说富不过三代,但她可是把财富又往上托了托,达到一个不可比拟的程度。

  可没有?任何一个家族的财富是莫名?得到的,所有?的财富都要?经过漫长的积累。

  在时局动荡的时候选择蛰伏,在风头来到的时候,迎风而上。

  这就是盛骄接受的教育。

  也是她的本?能。

  她在院子外面站了太长的时间,久到院子里有?人注意到了她。

  正在换洗衣物的大妈带着这边的软语:“同志,你?找谁啊?”

  盛骄恍惚笑了一下,摇头:“不找谁。”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大妈也没在意,只以为是谁路过,她蹲在一旁把手上的衣服给洗了。

  游鹤鸣抿直嘴角,快步上前抓住盛骄的手臂:“盛骄?”

  盛骄眉眼沉静,面无表情看向他。

  游鹤鸣握着手上那支在轻颤的手臂,他再次轻喊:“盛骄?”

  越到南方时,气温就越高,到了这边,最外面的大衣竟然也是用不着的。

  只穿着棉衣就够了,棉服柔软,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游鹤鸣缝的。

  游鹤鸣的缝纫技术越来越好,针线细密无比,尤其?是做出?盛骄随口说出?的那些东西,还分毫不好。

  盛骄喜欢保暖又不臃肿的衣服,不可以紧紧挨着脖子,要?露出?自己?的脖子,偏偏还要?戴围巾。

  浅白色的围巾扬起一个弧度,游鹤鸣这才发现,盛骄的头发也长长了。

  乌黑的长发随意飘扬,凌乱又无序。

  搭在额前的发丝挡住了眼里的那些晦涩和沉思。

  盛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后眼里深意褪去:“走吧。”

  “莫名?其?妙站在路中间对视做什?么。”

  很?像她以前投资的电视剧,里面总是有?这样的无聊剧情。

  她不懂为什?么小年轻们都喜欢看这种毫无逻辑的影视作品,但这并不妨碍她投资赚钱。

  尤其?是这种一本?万利的投资,最得她的喜欢。

  游鹤鸣缓缓松开手,凤眼轻颤:“嗯。”

  他只是陪在盛骄旁边,绕着这座城慢悠悠地走着。

  盛骄伸手抓了抓头发,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如果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时空里,确实是一种奇怪的悖论。

  良久,盛骄整理好思绪,问他:“想不想吃这边的特色?”

  “味道和你?做的包子完全?不一样。”

  游鹤鸣眉眼微动,没问她为什?么知道这边的味道。

  但他问了也没关系,或者猜到了也没关系。

  盛骄从来没有?掩饰过。

  街道上人来人往,戴着草帽推着单车的青年纷纷走入饭店里,里面早就坐满了等?着吃早茶的人。

  季华这里远比宛东镇繁华,甚至比省城更为热闹。

  明明是忙着上工劳动的时候,还有?大批的人在饭店里闲聊,享受着早茶。

  盛骄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和她以前吃的也差不多,也许是经典永流传吧。

  她随意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又问:“你?想吃什?么?”

  游鹤鸣看向那笼子里的菜式,精致又小巧,他都叫不出?名?字来。

  只是他已经没了那种窘迫之?感,坦然说道:“我都不认识,你?来就好。”

  盛骄说他:“总得有?个偏好吧。”

  “比如我现在想吃虾,看到有?虾的东西都会点一份,至少能保证这桌菜上有?一样我喜欢吃的。”

  都说掌权者不要?过多的暴露自己?的喜好,容易被人陷害,或者是抓住把柄。

  但轮得到盛骄点菜的场合极少,而且她也不常在外面吃太多东西。

  而且,如果身边一个能分享喜好的人都没有?,每个人都需要?防着,那会过得很?累。

  现在盛骄不想那么累。谁现在还会这样在意一个小小的盛骄啊?

  早就不是过去那种喝杯酒都要?晃一晃,掂量着里面是不是加了东西的时候了。

  游鹤鸣看了眼她点的虾饺,说道:“我也喜欢吃这个。”

  盛骄睨了他一眼:“你?吃过吗?”

  没吃过就说自己?喜欢。

  游鹤鸣说:“这不妨碍我想喜欢。”

  他可以从今天开始喜欢吃虾肉,反正他以前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尤其?是他确实喜欢看到虾。

  从那天晚上的面上浮着虾皮的时候,他开始对这种食物抱有?好感。

  盛骄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随便你?。”

  盛骄只以为他是没尝过太多好吃的,还没找到自己?钟情的食物。

  虾饺晶莹剔透,外面的褶子都不多不少,精致得像是一种艺术品。

  游鹤鸣觉得这样的生活和自己?格格不入,像是两个世界。

  盛骄毫不客气一口一个,全?然没有?细嚼慢咽的想法。

  她嘴里含着半截虾肉,问他:“干嘛?你?怎么不吃?”

  游鹤鸣从刚刚那种恍惚中回?过神来,伸筷子夹过虾饺。

  味道鲜嫩细腻,和以往吃过的水饺太不一样了。

  吃完以后,盛骄像是缓过来了,来到旅社里面打电话:“章老爷子,我们到南粤啦,给你?报个平安。”

  章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烤着火炉,哼笑一声:“大冬天的,跑那么老远去,也不晓得你?哪来的经历折腾。”

  盛骄很?是赞许地点头:“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章老爷子又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隔了一个电话和一小段距离,游鹤鸣也能听?到章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章老爷子掏出?自己?的本?子来,举在眼前和她报:“我给好几个老朋友打过电话了,还有?好多学生也在这边,现在那个李永新在社区医院里面,地址是......”

  盛骄连连点头,语气诚恳地夸他:“还好有?我们老爷子在这里,不然我可真是两眼一抹黑啊。”

  章老爷子翘着嘴角,很?是得意。

  “这就是徒弟和学生遍布大江南北的作用,你?个小丫头不晓得吧,书就不读,学也不上,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这老爷子说三句话就离不开挖苦盛骄,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非要?跑那么远地方去。

  人生地不熟的。

  盛骄摸着下巴,也没恼,只是随意撑在一旁的桌子上笑:“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章老爷子停下话茬,说道:“咋了,我老头子很?健康,比你?那破身子还健康呢。”

  盛骄语气漫不经心:“那我怎么还听?到煤炭吹风的声音?”

  类似于用电吹风往煤炭顶上吹风,给煤炭吹燃吹大的声音。

  声音很?响,也很?特别?。

  老爷子没想到这丫头耳朵这么尖,连忙遮盖般把自己?的椅子拖远一点:“你?听?啥呢?没有?。”

  椅子发出?一声长长的拖拽之?声,很?是嘈杂。

  盛骄点头:“那就是我听?错了咯?”

  她又说道:“老爷子既然不冷,那就把窗户打开呗。”

  章老爷子不乐意了:“我为什?么要?开窗?这大冷天的凭什?么开窗。”

  盛骄站直了身子,语气也认真了些:“那你?烤火的时候没开窗?”

  没出?片刻,她又恢复自己?不着调的声音:“不晓得哪里的老爷子,读了书也不晓得二氧化碳是要?流通的。”

  “这读书的,比没读书的还不如呢。”

  老爷子自知理亏,没敢吭声。

  盛骄就惦着这点继续说道:“还身体?好呢,一点风都吹不得了,比不得我们年轻人年轻力壮,身体?壮实得跟小牛犊一样。”

  “老了,就是比不了了啊,比不过哦。”

  章老爷子哪里受得了这个挖苦劲,立马起身大步走过去打开窗户,北风呼啸。

  他吃了一嘴的雪渣子,回?来说道:“我现在就通风,肯定比你?身子好使。”

  盛骄嘴角带着笑:“身体?倍儿壮实的老爷子,睡觉的时候肯定也不会烤着火炉,还紧闭窗户的吧。”

  章老爷子涨红着脸:“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和鹤鸣小子说话。”

  盛骄故意气他:“你?想和游鹤鸣说话我就让你?去说话啊。”

  把老爷子气得不行,她又乐颠颠地:“好吧好吧,我让游鹤鸣过来和你?说。”

  盛骄嘴角憋着笑意,把电话递给了游鹤鸣。

  游鹤鸣没她这样的脾气,很?是温和地和老爷子说话:“章爷爷。”

  章老爷子一听?游鹤鸣的声音,也不气了,声音也缓和下来,有?些气鼓鼓地和他告状:“鹤鸣,你?快管管她啊,小丫头都要?无法无天了。”

  游鹤鸣偷偷看了眼盛骄,女人姿态随意,倚靠在电话边上,还从口袋里拿了颗放入嘴里,此时嘴角带笑看向自己?,眉梢上扬,眼神极具侵略性和力量感。

  年轻人低声道:“我也没法子啊。”

  这一老一少对着电话沉默不语,最后老爷子低咳了两声,绕开这个话题:“算了算了,我们说点别?的。”

  游鹤鸣顺势问道:“章爷爷,你?感冒咳嗽了吗?”

  章老爷子说:“没呢,这风太大了,给我呛的。”

  游鹤鸣嘴角噙着笑意:“你?把窗户关一点吧,只是屋里面烧着煤炭的时候,不能是紧闭的状态,必须要?通风。”

  “盛骄......”他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低声咳了一下,“她也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二氧化碳过渡被毒到了。”

  “您一个人在北京,我们都不是很?放心。”

  章老爷子嘚吧嘚地把窗户闭起来一点,还是鹤鸣这小子说话比较好听?,也让老人家心里舒坦。

  明明是一样的话,从那小丫头嘴里说出?来非要?给他气出?病来。

  盛骄在旁边悠悠地拉长声音:“我可没有?担心那个小老头哦。”

  “只是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北京,感受不到我们江南的大好风光啊。”

  章老爷子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尤其?是那个“老爷子”,他的耳朵对这个词很?是灵便,忙问道:“那丫头是不是又在说我了?”

  游鹤鸣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只是说我们两边的风景不同,她觉得这边山花烂漫好看,您没看到而已。”

  盛骄吃着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游鹤鸣愣是语气不变,把话说完了。

  章老爷子哼了一声:“不就是江南水秀风光吗?好像谁年轻的时候没看过一样。”

  游鹤鸣也顺着他,声音一贯的清冽好听?:“章爷爷,您注意身体?,冬天的时候路边结冰,您不要?摔着了。”

  章老爷子忙说道:“好啦好啦,我还不晓得吗?我在这边待了那么多年了。”

  盛骄听?到这里,忙说道:“你?跟老爷子说,要?是逞强去上班,我可是会和体?育馆打电话过去嘲笑他的。”

  章老爷子又问:“我听?到那丫头的声音了,她又说啥了?”

  听?到那丫头说自己?,心里会怄气。

  但是听?不到她说话,只迷糊听?到她背后说自己?,心里又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游鹤鸣闭了闭眼睛,夹在中间不好说话,只能换了个话语:“她说您在体?育馆当医生,可不要?自己?也摔倒了,摔倒了我们会担心。”

  章老爷子晓得盛骄的原话肯定不是这个,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气呼呼地说道:“我晓得咧。”

  直到旅馆里人多了,后面还有?人排队要?打电话,他们才把电话给挂了。

  盛骄笑了几声:“还会当着面阳奉阴违了啊?”

  游鹤鸣摸了摸鼻尖,只是朝她弯着眼尾笑,笑容清隽。

  *

  盛骄踹着自己?的介绍信去了好几个中医院。

  现在中医院对各式中药的需求都极大,尤其?是这边,喜欢用中药材来煲汤。

  这里有?句话,叫做宁可食无菜,不可食无汤。

  春季桂圆肉;夏天薏米,沙参,玉竹等?常用;秋天百合莲子离不了;冬天当归黄芪不可少。

  尤其?是一锅浓郁的当归生姜羊肉汤,一个冬天都暖洋洋起来,舒服得不行。

  冬天除了炖汤,还喜欢用中药材泡脚。

  那热水里面放上艾叶包和中药材包,出?一身的汗,浑身都舒坦。

  按照这边的话,就是除去身上的湿气。

  他们按照一个个的名?录走了过去,率先?拜访了最近的李永新主任。

  盛骄眉眼带笑:“李主任,真是麻烦您了。”

  “老爷子说您这边工作,让我们过来看看你?。”

  李永新面容年轻,语调有?些南方的温柔,只是笑着说:“难为老师还惦记着我,我在这边也没办法回?去看看老师,还有?些怪想念老师的。”

  游鹤鸣神情不变,嘴角生硬:“是吗?”

  李永新看向这位相貌清隽的年轻男同志,只是笑了笑:“是啊,也不知道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他打开药材看了看,他们拿的药材少,不多,每一份都包装整齐,还打着红色系结。

  这中药材和别?的不一样,虽然也讲究一个包装,但更多的就是看药性。

  盛骄那片地上虽然都是野生药材,但有?些药材已经长老了,失去了大部分药性。

  而这种失去药性的药材,却正好能满足这边的人常年吨汤。

  要?不然这天天炖人参汤,哪个受得了啊?

  一天天地早就补过头了哦。

  李永新之?前已经了解过了,只以为今天是看看实物。

  现在有?药效好的野生药材,也有?部分药性的老药材。

  盛骄点头:“你?们这些学生都走了,只留下章老爷子一个人留在北京里,可真是孤单寂寞哦。”

  李永新原以为自己?老师那么厉害的一个老头,就算是一个人在首都也该是备受推崇的章老院长。

  没想到从这位女同志嘴里听?到了孤单寂/寞几个词,顿时有?些无法适应过来。

  他有?些迟疑地问着:“老师?他过得不好吗?”

  盛骄语气莫名?:“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呢?”

  “你?以为的‘好’是什?么程度,‘不好’又是什?么程度?”

  “听?说我们要?来这边,章老爷子能把所有?在这边的学生都想起来,还能里面列出?一份整齐的名?单,包括你?们姓名?,工作地址还和电话号码。”

  李永新垂目,手指握紧了钢笔。

  盛骄盯着那支钢笔,话锋一转:“可是我在首都那么久,倒是从来没听?过有?电话打进去。”

  李永新只是以为他们是来自己?帮忙的,谁还大张旗鼓说着自己?的中药材厂子有?什?么,采购电话是什?么啊再来登门拜访啊。

  他都已经做好的帮忙的准备了,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很?是怔然。

  他还能年轻,当初一腔抱负北上,却还是回?到家里当了一个社区医生。

  他心里也有?过怨,老师凭什?么不在首都给他安排一个工作,就因为他不是本?地人吗?

  盛骄嘴角笑意不减,只是把带来的药材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带来的礼物,李主任,祝你?工作顺利,扶摇直上。”

  说完之?后,盛骄也不管这位李主任还想说些什?么,耸了耸肩膀就这样离开。

  游鹤鸣亦步亦趋跟在盛骄后面,轻声问:“我们不是来找他们帮忙的吗?”

  盛骄轻哼一声,双手抱胸:“现在有?耽误他们帮忙吗?”

  那药材包装极好,上面还有?严严实实的盒子包着。

  盒子上面还有?他们中药材厂的地址和采购电话,只要?有?心就能看到。

  游鹤鸣嘴角溢出?笑来:“不耽误。”

  他说道:“但你?好像更多的是在帮老爷子找场子。”

  他说得直白,一点也没加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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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骄唇角上扬:“这是攻心计,你?懂不懂啊?”

  “所谓三十六计中,还得是攻心为上。让他们主动来帮我们做事,和我们主动找他们做事,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游鹤鸣不置可否,只是弯着一双漂亮的凤眼在笑着。

  盛骄摸了摸鼻尖,昂首挺胸道:“走了,下一家。”

  那小本?子上的每个地方,盛骄都去了。

  有?的人在忙,还有?的人已经变了,不是很?乐意见他们。

  但盛骄偏偏就待在医院楼下,大肆宣扬着:“陈医生,你?的恩师知道你?在这边,特意交代我们来看看您。”

  逼得那些好面子的人,把她给请上去,还得是好言相对。

  好的坏的,盛骄和游鹤鸣都去了一遭。愣是把手上的中药材全?部都给送了出?去。

  根本?没有?收到钱。

  但她也不在意。

  在各大医院转了几圈之?后,谁家两手空空,就带着游鹤鸣去了码头。

  那边繁华依旧,碧浪滔滔。

  偌大的货船和游轮在这里徘徊,游鹤鸣第一次见这样大的船。

  大得几乎能扬起整个海浪。

  游鹤鸣眼睑睁开,凤眼瞪圆:“这就是海吗?还有?这么大的海?”

  一眼望不到尽头。

  盛骄双手插兜,吹着风,嘴角带着笑:“游鹤鸣,都说了世界是很?大的。”

  “总是待在一个地方多无聊啊。”

  游鹤鸣看向在辽阔的海平面,浪涛滚滚,心绪起起伏伏。

  他有?些怔怔地:“船也能有?这么大?”

  盛骄朝他笑:“这就大了?”

  这轮船破破烂烂,货船也都是很?久以前的老船了。

  历经风霜雨淋。

  根本?算不上大,?远远不如她以前的那些轮船金碧辉煌。

  游鹤鸣抿直嘴角,问她:“那大的船,要?多大?”

  盛骄撑着栏杆:“至少要?比这大个十倍吧。”

  “这么大吗?”游鹤鸣怔然,眼神里都是向往。

  盛骄正要?吹嘘自己?过往的丰功伟绩。

  游鹤鸣低声问:“那要?支撑这样大的船,该多大的动力和浮力,要?怎么才能加大浮力。”

  他语速快了起来:“这么大的船,能承载多少重量,能载多少人和货物?”

  “要?怎么掌握方向?”

  ......

  盛骄哑火了,微张着嘴,吃了两口带着海洋气息的风,片刻后指着那边的渔民说道:“我们凑近了去瞧瞧海吧。”

  不要?总是把问题抛到她不太熟悉的领域里。

  游鹤鸣问她:“你?要?把中药都卖给他们吗?”

  盛骄说:“想多了,我只是带你?来看一眼。”

  这么多的货物越过供销社直接卖给这边,确实能赚一笔。

  其?实卖到国?外也好,但现在外国?并不认可中医,其?次,政策不会让她这样做。

  盛骄带着他来到了码头上,海平面很?长,也很?宽阔,除去很?多大个的货船,还有?很?多小的渔船在海边上,长长的麻绳拴着。

  可惜现在不如后世那般热闹。

  要?是政策开放之?后,渔民们就能直接在海边安家,网箱养殖,这里应该是一大片的海鲜市场。

  要?吃什?么,就直接给捞上来。

  浅水区和深水区还总是能吵起来,争论自家的东西更好吃。

  但这边还是会比北方繁华许多,走到远离码头的地方还会有?来打捞海鲜的村民。

  盛骄乐颠颠地跑过去:“游鹤鸣,要?买些回?去尝一尝吗?”

  游鹤鸣快步追了过去,咸咸的海风吹拂,柔软的沙滩要?把人都陷进去。

  盛骄站在渔民的前面,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话交谈:“老板,有?没有?马鲛鱼。”

  渔民戴着一顶帽子,嘿了一声,听?她说话也倍感亲切,顿时放下了防备之?心,开口道:“老板你?识货啊。”

  他从最里面掏出?一条来:“好不容易捕到的,你?的话就拿去吧。”

  这鱼分量不小,还活蹦乱跳的。

  盛骄噢哟了两声,说道:“老板好本?事啊,都快过季了还能搞到这家伙。”

  这边的渔民吹着海风,晒着紫外线,皮肤有?些黑中带红,此时露出?一口白牙来,笑容爽朗:“可不是嘛,我废了一股子劲呢。”

  盛骄问他:“多钱给卖?”

  渔民比了个手势,盛骄朝游鹤鸣招手:“五块钱,快给人家。”

  游鹤鸣微微睁开眼睛,从怀里拿出?五块钱递过去,悄声问:“什?么鱼,这么贵?”

  盛骄笑而不语。

  老板摆手道:“靓仔,要?不了这么多。”

  盛骄说:“你?收下吧,那个桶都给我怎么样?”

  箩筐里没什?么东西了,还有?些小鱼小虾和常见的鱼。

  游鹤鸣看到奇怪的爬虫类动物,黏稠又滑腻,皱着眉眼,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

  渔民把桶交给她:“行啊,老板你?要?就都拿去吧。”

  盛骄笑着拿过去:“谢谢老板。”

  这两人也有?意思,相互叫着老板。

  盛骄把桶递给游鹤鸣,又继续问他:“老板,明天也过来吧?我把桶还给你?啊。”

  渔民说:“可以,我明天也会来这边。要?是没看到我啊,到那个船上去就行。”

  他指着一个标签,盛骄看了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两人说好之?后,盛骄转身看见游鹤鸣紧锁眉头,伸出?一只手指头把攀附到桶边缘的一只八爪鱼戳下去。

  盛骄罕见地露出?好奇的表情,在游鹤鸣那股抓狂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在沙滩上捧腹大笑。

  “游鹤鸣,你?怕这东西啊?”

  游鹤鸣表情一僵,低声吼道:“我没有?!”

  盛骄还是乐不可支,肩膀松动,发丝摇晃。

  回?到那旅社当中,游鹤鸣还是面无表情,他把桶交给后厨,会有?人处理。

  旅馆的工作人员看到这鱼,也笑了一下,喊道:“靓仔,靓女,你?们手气不错姆。”

  游鹤鸣有?些没听?懂,问盛骄:“老板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盛骄随意道:“小帅哥。”

  游鹤鸣凤眼微睁:“什?么?”

  盛骄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就是喊你?小帅哥啊,夸你?长得靓长得帅长得一表人才。”

  游鹤鸣屈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哦。”

  盛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其?实只是一种习惯用语,就和你?们常说的小伙子是一个意思。”

  游鹤鸣哽住,半晌无语。

  盛骄又是闷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你?不会还害羞了吧?”

  游鹤鸣凤眼微眯,嘴角抿直,没有?理她。

  一直到厨房里把东西都煮好了,游鹤鸣还板着一张臭脸。

  但盛骄丝毫不怕他,把碗里煮好的八爪鱼递过去:“你?尝一尝呗。”

  八爪鱼煮熟以后,不再那么奇形怪状,也没有?那股黏腻的触感。

  游鹤鸣抿直嘴角,最终还是忍不住把碗里的东西放入嘴里,顿时眼睑微睁,略微惊讶地看向盛骄。

  盛骄嘴角带笑:“好吃吧?是不是有?一种很?特别?的嚼劲和鲜味。”

  游鹤鸣默了几秒,还是点头:“还可以。”但下筷子的速度并没有?减缓。

  他在间隙中问:“你?们说的话是什?么话?”

  盛骄塞了一口马鲛鱼,不甚在意地说道:“本?地话。”

  游鹤鸣捏紧筷子,把她的鱼端走,凤眼看着她。

  盛骄咬着自己?的筷子,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干什?么?你?还闹脾气?”

  游鹤鸣轻眯凤眼,把鱼腹的肉都夹下去,放入了自己?碗里,然后吃了下去。

  盛骄目瞪口呆。

  ......

  此后几天,盛骄都在海边逗留,追着渔民问他们的情况,一开始渔民还有?些警惕心,但盛骄说着一口麻溜的本?地话,为人又爽朗大方,很?快就连人家夜里在哪里捞鱼都晓得了。

  她咬着鱿鱼干,有?些惊讶:“你?们还有?这样一条海域线呢?厉害啊。”

  渔民们连忙摆手:“哪有?啊,还不是生活给逼的,不得不去这样的地方。”

  冬季本?来不是适合出?海捕鱼的时候,但还是会有?人去远海,捞些海鲜回?来吃。

  盛骄点点头,说道:“不过现在和日子比以前也好一些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渔民们咧着嘴角笑:“我们也是这样期待的。”

  “好一天是一天,坏一天也是一天,努努力,还是可以好起来的。”

  盛骄嘴角挂着笑,对他们这样积极向上的态度很?是赞许:“年轻人想得开啊!”

  “够叻仔。”

  现在晚上的时候不会管得特别?严,盛骄还吃到了不少海鲜。

  她似乎是真的带着游鹤鸣来玩几天,吃的东西都不重复。

  就带着个草帽,坐在小渔船边上和这些渔民们聊着天。

  傍晚时分,会有?小孩子拿着桶来海边捡东西。

  盛骄眼底带着笑,神情疏朗:“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哦。”

  游鹤鸣看向金黄色的沙滩,赤脚的小孩们把海带和搁浅的那些鱼都捡到桶里去。

  远方是和落日连成一条线的海平面,烧红的海平面壮丽绚烂。

  有?小孩抓到了满满一桶东西,但也有?小孩什?么都抓不到。

  盛骄也去了,她不差钱,买了很?多包的盐,把手上的盐都撒完了也没抓到什?么。

  小孩子们看不过去了,走过来说道:“姐姐,我给你?分一点吧?”

  盛骄瞅着小女孩圆圆的脸,笑着说:“好啊,我拿盐和你?换。”

  小女孩拿了盐,弯着眼睛笑。

  游鹤鸣蹲在旁边,看了几眼就学会了,迅速上手抓住几个蛏子。

  盛骄嗤笑,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她把桶丢给游鹤鸣,看着海边的落日,按着自己?即将飞扬的草帽:“回?去的时候我们坐游轮吧。”

  游鹤鸣没有?异议,只是点头:“好啊。”

  海平面上游轮漾着,波澜壮阔,脚不着地的感觉其?实并不好。

  游鹤鸣说:“你?喜欢游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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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骄说:“应该会比火车舒服些。”

  游鹤鸣想不明白,盛骄饶了这么大老远的路就是为了站在甲板上吹风吗?

  盛骄睨向他,靠在甲板边缘说道:“干什?么?来坐游轮长见识不好吗?”

  严格意义上这不是游轮,而是海运邮轮。

  大船浮在波澜的海面上,船身摇摇晃晃。

  她倚在栏杆边缘,笑着看向四处飞翔的海鸥。

  游鹤鸣似是无奈地勾唇,说道:“小心掉下去。”

  盛骄比划着栏杆的高度:“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掉下去的。”

  游鹤鸣说:“还有?不一般的情况。”

  原以为盛骄会反驳自己?,却不料她认可地点头:“确实。”

  “在船边上要?小心。”

  其?实入冬之?后乘船回?去并不是一种很?好的选择,甲板上的风严寒,盛骄还在甲板上享受着吹风。

  游鹤鸣的头发也长长了,碎发搭在额前,走到她旁边来。

  轮船下两侧泛起白浪,层层叠叠,奔赴远方。

  没吹一会儿,盛骄就缩着脖子抱臂直喊:“冷死了。”

  游鹤鸣凤眼微弯,眼里闪过笑意。

  盛骄早就没形象了,抓住游鹤鸣的手臂,哆哆嗦嗦喊道:“快进里面去,人都要?冻僵了。”

  游轮很?快,是一种和火车截然不同的交通工具。

  在浩瀚无垠的海平面上前行,颇有?乘风破浪的豪情。

  盛骄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蔚蓝的海浪,低声呢喃:“所以,怎么就从游轮甲板上掉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