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VIP] 301 志愿者
“咦, 那是赵程吗？”火盆边的广霞望着院子里说话的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不知道？”张熙媛朝她使眼色，下巴指了指顾明月, “他跟顾姐在交往。”
广霞诧异不已, 目光扫过顾明月的脸，很快调整过来，“还?是知根知底得好。”
以前两家门对门，两人并未传出什么绯闻，来大基地?的路上，李泽浩照顾顾明月更?多，她和娄姐私下也?曾商量要不要做个媒人, 不曾想顾明月和赵程好上了。
“是啊。”顾明月大方承认。
说话间，赵程走了进来，门口的火盆挪了位置，围成圈坐着的男人也?移到边上去了，赵程的目光定在她脑袋上, “要不要回基地?？”
“你忙完了？”
“海上已经没人了, 能休息半天。”
吹风机被张熙媛放在靠墙的木柜上的，他拿在手里, “隔壁食堂有小型发电机, 先去那边把头发吹干。”
那是永夜天就有的，平时锁在柜子里，只?有村长?和警察有钥匙, 他一只?手握着吹风机, 一只?手抓她背包的肩带, 然后?自然的挂在自己?肩膀上。
“我们也?能去吗？”张熙媛搓了搓自己?的长?直发，轻轻问道。
赵程点头。
于是, 一行人往隔壁食堂去了，广霞跟赵程不是很熟，她以前不爱说话，楼道碰到，顶多点一下头，从?未主动跟赵程说过话，这会儿看?他和顾明月老夫老妻的即视感，不禁替顾明月高兴。
“他们领证了吗？”她悄悄问张熙媛。
顾明月她们走在最前面，明明没说话，但站一块就是莫名登对的感觉。
“没呢。”张熙媛说，“刚交往没多久。”
说起来，多亏了岛民，要不是他们想抓顾明月，两人恐怕还?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望着两人的背影，张熙媛说，“他们很配吧？”
“嗯。”
黄玉儿走在她们后?边，兴致不高，时不时揉自己?眼睛，平时她也?是八卦之人，突然不说话，张熙媛不习惯，回头问她，“好些了吗？”
“啊？”黄玉儿哆了下，“我没事啊。”
“那你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
说着，忍不住转身，朝周围瞥了眼，目光好像没有焦距，张熙媛凑过去，“在找吴永平？”
黄玉儿吓了一跳，脸都僵住了，“没有，我找他干什么？”
“他不是惹你生?气?了？揍他啊...”
两人闹了什么矛盾张熙媛不清楚，她也?是看?黄玉儿哭得伤心，猜吴永平过分了，“揍他一顿，要他以后?见到你毕恭毕敬的。”
黄玉儿垂眸，双手伸进两侧衣兜，“我又不是母老虎。”
“母老虎怎么了？母老虎不会被人欺负。”张熙媛又想起皮划艇上的事儿了，语重心长?道，“该狠的时候就得狠，不然吃亏的就是你自己?。”
两米远外，赵程在问顾明月落海里的事儿，得知她救黄玉儿被拽下去的，赵程皱起眉头，回眸看?了一眼，“是不是故意的？”
“应该不是。”
当时她单手拉着黄玉儿，其他组员拖着她身体的，落水的刹那，没有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推力。
“人心隔肚皮，往后?碰到这种?事，能救则救。”赵程拉过她的手，夹在自己?手腕间，“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天灾这么久里，这是顾明月第一次主动自愿救人，她不希望用?恶意揣测其他人，问他，“你怎么来了？”
“这儿需要救援，我来不是很正常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顾明月嗔他。
赵程好笑，“荒岛那边也?出现了大规模鲨鱼群，我猜这儿肯定出事了，就跟领导请示来了。”
主要还?是她在这边。
“我猜就是这样。”
“嗯。”
他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了，握住她的手，“你当时怕不怕？”
“鲨鱼吗？不怕，更?多是怕人。”
人心险恶，远比鲨鱼恐怖多了。
赵程要说点什么，食堂已经到了，村民们备好了今日?的食材，全部堆在餐桌上的，赵程手里的有钥匙，打开柜子，把发电机拖出来。
顾明月的头发长?了些，但真的很少，还?有点软，颜色也?不是纯黑色的。
“你是不是营养不良？”
“从?小就这样。”
一撮撮头发，吹起拉像蒲公英似的，几十秒就好了，接着是其他人，张熙媛把位置给来大姨妈的组员，扒了扒顾明月看?着不太顺滑的头发，“还?有泥沙。”
海里泥沙太大，有些沾头皮上吹不掉，顾明月无所谓的说，“回基地?再弄。”
救护车已经来了，老远就能听到声?，赵程没有车，两人走路回去的，途中，看?顾明月走不动了，赵程背了她一段路，“我看?黄玉儿魂不守舍的，有点不对劲。”
“你仍怀疑她故意的？”
“你觉得呢？”
顾明月没有吭声?，双手圈着他脖子，重新回忆当时的情景，仍不得答案，“我相信你。”
只?有真正为她好的，才会反复思考观察推敲，哪怕黄玉儿不是故意的，就冲她对吴永平的态度，保持点距离也?不会错。
“我给你的食物你吃了吗？”
“你饿了？”
他微微弯腰，把她往上掂了掂，腾出一只?手伸进外套衣兜，摸了个袋子出来。
顾明月伸手接，“有点饿了，你没吃？”
“吃了一根火腿肠。”
她打开包，拿了一盒草莓味的压缩饼干出来，“碎了。”
“估计不小心压到了。”
“就这么吃吧。”她用?湿巾纸把手擦干净，抓了一把饼干屑，草莓味的，特别香甜，伸到他嘴边，赵程顿了顿，“你吃吧，我暂时不饿。”
顾明月便不客气?了，天冷，肚子本就饿得快，加上在海里泡了会儿，又划皮划艇，早就饥肠辘辘了。
不时有饼干屑抖落，赵程衣服上也?站了些，顾明月给他拍干净，“荒岛那边怎么样了？”
“差不多稳住了。”
“基地?会安排人住吗？”
“估计不行，浮力设备被破坏了，有下沉的风险，基地?决定在交界处修围墙，让它自己?下沉。”
这个跟张熙媛听来的不太一样，顾明月问，“岛民们齐齐过来怎么办？”
“那边24小时都有人守着，岛民不敢来。”
这次不是基地?群众，也?不是警察，而是部队，一经发现，就地?枪毙，岛民们估计不敢冒险，“你发现了没？”
“啥？”
“太阳升高了。”
顾明月仰头，天空湛蓝，属于夕阳的霞光褪去，现在光芒更?盛，“我们进入下午了？”
“嗯。”
基地?在移动，往前再不会有灿烂的晚霞，顾明月忍不住眺向远处的大海，“那还?会有岛民吗？”
“有，但可能不是先前那些岛了。”
那些岛之所以选择那个位置，约莫是喜欢晚霞的风光气?候，基地?原本想再停留一段时间的，但先是荒岛，然后?是黑鲸，再不给予回应，下次撞上来的不知道会是啥。
顾明月感受着浮过脸的风，“好像没有之前冷了。”
“气?温会有变化，但应该不大。”赵程背她时就发现她身上贴了暖宝宝，猜是暖宝宝的温度，“你困了就睡一会儿，到基地?大门就有车了。”
“我不困。”
她侧脸枕在他肩膀上，手搭在他胸前，“赵程，你喜欢我什么呀？”
她害怕谈恋爱，怕自己?满腔信任，最后?遭到背叛，以致可能连命都赔进去，人心太经不起考验了，离开鹿城，她就对男生?提不起兴趣，最开始遇到他，她也?不怎么信得过。
慢慢的，反倒觉得他最靠谱，比顾奇还?让人踏实。
交往以来，她想了好多回，之所以喜欢他，可能就是他给的安全感。
赵程侧头，脸颊正好贴着她额头，真诚道，“理?智，冷静，永远把家人放在首要位置，不矫情，也?不做作，遇事有主见有魄力。”
说着，他笑了下，“偶尔也?很可爱。”
她在外面冷冷清清的，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但在家人面前会很温柔，哪怕顾建国经常让她头疼，她也?从?大声?骂过人，对父母没有怨念，对嫂子侄子尽可能的给予关怀。
他说，“顾明月，你是个宝藏，可惜有些人看?不到。”
顾明月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嘴角微微扬起，“你说得也?太实在了吧。”
不过比起外貌长?相，这种?称赞好像更?让人愉悦，她额头在他脸颊蹭了蹭，“其实你也?很优秀。”
可惜，泽浩姐姐不在了。
她要是活着，她们肯定会很幸福，顾明月说，“我爸妈住在你那边的，要等木屋建好才能搬走...”
“本就是给你们住的，我只?有半天假，送你回去就得走了。”
“累不累？”
“习惯了。”赵程说，“也?就忙这几天，之后?就会闲下来了，明月...”
“嗯？”
“改天有空了，你陪我去看?李叔叔行不行？”
李爸爸已经冲重症监护室出来了，基于对长?辈的敬重，他觉得有必要郑重地?带顾明月去一趟，他说，“那天我妈也?会在。”
“好啊。”
李爸爸是个开明的人，普通人因?为女儿死亡，会对未来女婿的另一半心存芥蒂，但李爸爸不是，他真心希望赵程找个人过日?子，而不是守着过去走不出来。
顾明月并不反感他，“你说送什么礼比较好？”
“我会准备的。”
“行。”顾明月又说，“阿姨那边呢？”
“集体宿舍乱哄哄的，她什么都不缺，用?不着送，你要送了，她估计睡不着。”
宿舍楼倒塌后?，集体宿舍增加了好多人，赵妈妈带着同事的孩子睡一张单人床，周围人来人往的，东西被偷了都找不着谁偷的。
想想也?是，顾明月思量，“要不要把阿姨接出来啊？”
“她就喜欢那边。”
他妈年纪大了，就喜欢人多热闹，每天讲讲以前的事儿，情感诉求得到了满足，不愿意挪地?，赵程说，“她现在的工作不算累，她喜欢那边，就由着她吧。”
真接出来，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估计又要胡思乱想，在z基地?，他妈就得了抑郁症，整夜整夜睡不着，那时他不在，据说还?是顾明月发现的。
“也?行，让我妈有空去找她说说话。”
“嗯。”
马路直通基地?，路上，碰到好几辆救护车经过，看?赵程背个人，问他们要不要坐车。
“不用?。”
赵程朝他们摆手，自己?假期少，难得有机会跟顾明月独处，不希望破坏这种?氛围。
海边乱成了一锅粥，基地?风平浪静的，回到药材种?植地?，更?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顾明月算是彻底懂得这话的含义了。
肖金花的工作没了，在宿舍待着的，见她们回来，纳闷，“怎么这时候回来？”
不是刚上班吗？
“你们没听到震动吗？”
黑鲸砸落时，地?面颤了颤，肖金花点头，“感受到了，这不基地?又在漂了吗？难不成又有岛撞上来了？”
“......”
顾明月迟疑要不要告诉她真相，赵程先一步开口，“不是岛，有条鲸鱼快死了，在海边做最后?的挣扎，引来了许多鲨鱼，担心大家伙有危险，就先放假了。”
肖金花睁大眼，“有鲸鱼？”
“嗯。”
“哎哟妈呀，那得多大啊，吃人吗？”
“鲸鱼不吃人，鲨鱼就不好说了。”赵程没有说有人被咬的事，“阿姨，宿舍有热水吗？明月头发脏了，让她先洗个头。”
“有的有的。”肖金花赶紧去提水壶，后?知后?觉想起，“你们吃饭了没？”
“没。”顾明月说，“先泡两盒泡面吧，撑不住了。”
水壶里的开水是清晨烧的，肖金花急忙拖出床底的收纳箱，去拿泡面，“小赵，你要啥味道的？”
“随便。”
顾明月替他说，“泡椒的。”
肖金花把面泡上，又给她们煎了两个鸡蛋，要热卤肉时，顾明月说，“放面里能泡热。”
赵程看?她真的饿狠了，面条熟了后?，把自己?碗里的夹了一筷子给她，顾明月拿开碗，“你自己?吃，我吃这些够了。”
肖金花换了锅，决定再烧些水，找话题和赵程说，“小赵，你最近忙不忙，你叔说哪天有空请大家伙吃个饭。”
顾建国想把李泽浩他们也?喊上，自家没啥亲戚朋友，来大基地?路上，受了李泽浩照顾，于情于理?都该把他们叫上，如果因?为赵程就刻意避开，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她说清楚情况。
赵程抬眉看?顾明月，顾明月轻轻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妈，李叔叔还?在医院，肯定不能贸然出院，这事以后?再说吧。”
肖金花哎了声?，“我也?就问问，没空就算了。”
闺女既喜欢赵程，她也?希望处好那边的关系，免得旁人说三道四让闺女心里膈应，她又问，“泽浩爸爸叫什么名字来着？”
改天顾建国放假，可以去看?看?他。
顾明月猜到她们想做什么，“妈，李叔叔不会介怀的，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我紧张啥啊？”肖金花往锅里倒水，“我一点都不紧张，是你爸，害怕那边不高兴，便想着私下接触接触...”
追根究底，顾建国还?是怕李家作妖，赵程夹在中间不好做人，这样的话，受委屈的还?是顾明月。
赵程说，“也?行，李叔叔在333病房，他老人家一直嫌医院气?味难闻，没人说话，你们陪他说说话也?好。”
肖金花记下，“那行，我让你叔明天请假。”
“......”
顾明月喝了口汤，颇为无语，赵程安慰她，“没事的，同龄人肯定更?聊得来。”
“小赵，面是不是少了？要不要再泡一包？”
“够了。”
肖金花也?是很热情的人，四个鸡蛋煎一锅，他估计吃了有三个，加上面汤，肚子完全不饿了，何况还?有个卤鸡腿。
鸡腿他放在最后?吃的，“你朋友养的？”
“是啊，她说母鸡孵了许多小鸡，便把大公鸡全杀了。”她知道给李爸爸送啥了，跟肖金花说，“妈，你和爸去医院的话，熬些鸡汤过去。”
“没问题。”
她家鸡鸭鹅都有，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了。
赵程吃完面，坐了会就走了，顾明月不耽搁他，送他下楼，中途，从?宿舍拿了背包出来，塞满了食物，赵程哭笑不得的背着，“我们有伙食。”
“带着。”
以前，她们全家都会背这样的包，防的便是出现意外。
“你在家好好休息，上班时间不定，即使有，肯定也?会去其他地?方，你想回来吗？”
顾明月摇头，“外面风景好。”
在里面，接触到的事情太少，就像今天，海边陷落了一片区域，这儿的人啥都不知道，她好奇，“基地?没有通讯设备吗？”
“没有。”
卫星设备全部被破坏了，电话完全用?不了，赵程说，“你想打听我的消息就是食堂，那边每天都要送饭过来，他们会知道。”
“行。”
赵程前脚走，她后?脚便去了部队食堂，这会儿空荡荡的，但后?厨传来切菜剁肉的声?音，她喊了声?，一个戴着厨师帽的人出来，“这边食堂不开，去其他食堂。”
“这儿招志愿者?吗？我来做志愿者?的。”
顾明月担心对方不接受，主动介绍自己?，“我现在住3号楼502宿舍，这几天不上班。”
她猜食堂是缺人手的，看?503的青年没有康复就来帮忙就知道了，顾明月说，“我有身份证，你们可以查我的信息。”
男人回头看?了眼厨房里面，摘掉手套，“等一下。”
顾明月递上身份证，说了自己?不上班的原因?，顺便表达自己?想做配送员，理?由也?很简单，能看?到男朋友。
“估计难。”
男人直言，“配送员要求必须是男的，不接受女的。”
顾明月说，“那我负责发盒饭行不？”
男人把身份证还?给她，“你先回去，等我问过领导再说，其他职务你不接受对吧？”
“对。”顾明月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男朋友是救援队的，没有休息时间，我想盯着他好好吃饭。”
“吃得了苦吗？”
“没问题。”
“行。”
顾明月回了宿舍，八点的时候，503的青年回来了，她坐在走廊上，守着砂锅煲汤，他问，“嫂子，你报了志愿者?？”
“对啊。”
“食堂那边通过了，让你明早去上班，可能要早起，你有个准备噶。”
“几点？”
“五点出发，我四点半起床，要不要我叫你？”
最后?这话好像有歧义，青年纠正，“我敲宿舍门。”
“我设个闹钟就行。”
“我那在走廊等你。”
食堂分工明确，切菜的，备菜的，炒菜的，配送的，不是一拨人，顾明月的任务是发饭员，她到的时候，503青年说，“你帮着把箩筐抬上车就行。”
事态紧急的时候，送饭是直升机送的，现在没啥事，就换成了货车。
503和她一起，两人把箩筐放上车，等车装了一半后?，便坐上去。
“我们去荒岛那边，不知道赵哥在不在。”
他脸色有些憔悴，顾明月记得他好多天没有回过宿舍，担忧道，“你要不要多休息两天？”
“不用?，我还?撑得住。”
除了她们两，车子里还?有四个配送员，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手上缠着纱布，注意到顾明月的目光，她大方的抬手，解释道，“切菜时打瞌睡切到手了，厨师长?怕我的血污染食材，让我先过来做配送员。”
另外一个是腰间盘突出犯了，只?能做点轻松的。
顾明月问，“在食堂累不累？”
“习惯就好了。”
这么多人吃饭，食堂怎么可能不累，但再累，活也?得有人做啊，好在大家比较积极，没有偷懒的。
“今天的伙食是什么？”
厨师们估计三点就开始准备了，没有塑料袋，没有一次性饭盒，全部采用?的木盒，四四方方的，每一个都有盖子。
“蔬菜馍馍，鱼肉丸，还?有鱼骨汤。”
鱼骨汤是放铁桶里的，香味浓郁，顾明月闻到了，“一天都吃这个吗？”
“还?有杂粮饭。”
部队的人都不挑伙食，填饱肚子就行，这儿就是一天的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