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幻境的结束和西游的前奏
宇剑雪不擅长处理这样的状况她需要利用九头虫对自己的兴趣破局,又绝不能让对方占到半点便宜。但她很快就想清楚,自己该怎样说了,“我更喜欢聪明且强大的男人。”
九头虫立刻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并说出了她没有说出来的下半句话,“而不是只知道欺负侍女的窝囊废么。”
“奴婢不敢妄言。”
九头虫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之后,九头虫又和宇剑雪说了一些话。宇剑雪则在脑子里苦苦思量自己应该展现出怎样的态度。在晋阳城的时候,很多男人把宇剑雪当作天上的仙女,一半是因为她的容貌,另一半是因为她冷若冰霜的气质。从前她只想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便尽可能地在外人面前保持冷肃的样子。而此刻,根据形势的需要,她应该稍稍从天上降下来一点。
宇剑雪告诉九头虫,自己非常憎恶三太子对她所作的一切,甚至有点恶心。说话的时候,她尽可能保持平淡清冷的语气,但看向九头虫的眼神里却充满坚定和不肯屈服。
九头虫则流露出肯定和欣赏的神情。
在这次似乎令双方都感到“愉悦”的谈话之后,宇剑雪和九头虫之间建立了一种隐形的默契。随后,两个人在三太子宫里的每次相遇,都会相视颔首微笑。即使万圣公主在场的时候,九头虫也会不失时机地向宇剑雪投来默契的微笑或目光。
宇剑雪也有意与九头虫保持着一段克制的距离:不至于太亲近而让九头虫生出更多的非分之想,不至于太冷淡而让对方敬而远之。
随着时间的推移,九头虫对宇剑雪的兴趣似乎愈加浓厚。而宇剑雪则利用这一点,了解到了更多的真相
九头虫的幻形法术越来越接近圆满。他的修习很快将要进行到最后一步:从三太子身上取走龙魂,注入自己的体内。只要完成了这一步,任何人都将无法看出他和三太子的区别。
距离这一天显然不远了,宇剑雪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她反复思量过后,觉得以自己和舞马的实力,正面硬抗绝不可能战胜敌人。唯一的生路是把三太子被囚禁的消息尽快传出去,请求西海龙王来营救自己的孩子。
三太子宫里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宇剑雪只能亲自离开宫殿,传送消息。这个真的很困难,一来宫殿看守严密,一天到晚都有虾兵蟹将巡查值守。二来宫殿外的气泡圈是一个巨大的报警法器。如果没有万圣公主和九头虫赐予的微型气囊,任何人穿过气泡时都会引起巨大的震荡。
宇剑雪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如何在不惊动旁人的前提下离开气泡。她也曾试着向万圣公主提出申请,以采购或者别的名义出宫,申请当然被驳回了。万圣公主说:“你的任务是看死三太子。”
处决“三太子”的时间越来越近,宇剑雪必须背水一战了。这一天,九头虫突然递给她一张纸条,“万圣龙王病恙,万圣公主今晚回娘家。”宇剑雪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回给九头虫的纸条上面写着:“亥时之后,房门没有上锁。”
宇剑雪为此忐忑了一整天,腿脚一直发软。到了晚上,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复在脑海里预演九头虫走进房间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时间变得非常难熬,而她,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房门如此宏大,随便打开一个小缝隙,就能刮进来狂风暴雨。
临近亥时的时候,宇剑雪觉得门外面每一个动静都好像九头虫往过来走的声音,害得她一次又一次地绷紧头皮。以至于九头虫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反而楞了一下。待她回过神过来,房门已经推了开来。
一片宁静的黑暗中,九头虫径直走向宇剑雪的闺床边。一股淡淡的香气从帷幔里面散了出来,九头虫深深吸了一口,浑身颤了一下,瞧见一个身形曼妙的人影披着薄纱躺在床上。
九头虫轻轻掀开床帏,朝着那曼妙人影摸过去,触在了对方光滑如玉的背上。女人的呼吸变重了,九头虫的呼吸也变重了。他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暗示,迫不及待扑了上去,一只手往前面抓去,另一只手往下扒拉,要褪去对方最后的防线。
在即将碰到女人裤缘的时候,他忽然犹豫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这个时候,女人伸出手抓住了他,引着他往下面一探。
一道胳膊般粗细的闪电劈了过来,瞬间将满屋子的黑暗褪去。下一刻,九头虫倒在了地上,已被劈成一片焦黑。他的意识很快昏迷过去,而他最后看到的一幕女人转过身来,却是三太子的脸。
宇剑雪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在九头虫身上摸索一番,搜出了一颗微型气囊。两个人换上夜巡兵士的衣服,正要从房间里溜出去,宇剑雪忽然感觉到九头虫似乎在望着自己。她吃了一惊,扭头去瞧,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九头虫的眼睛紧紧闭着。
两个人走出房门,外面静悄悄的。宇剑雪十分肯定,这会儿绝对没有人会监视自己。如果九头虫真的打算图谋不轨,他会提前调走监察,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按着早就规划好的线路,宇剑雪跟着舞马一路溜到了三太子宫殿之外,避过了不时巡查的虾兵蟹将,来到了最外层巨大的气泡边缘。她从怀里取出了微型气囊,往里面注入一道法力,气囊迅速膨胀变大,很快将两个人装进了里面。
带着忐忑的心情,两个人渐渐靠近巨型气泡。当气泡和气囊表面接触的一瞬间,一道白芒闪过,下一刻她们就出现在了气囊之外。
连宇剑雪自己都有点惊讶,竟然会这样顺利。
两人不敢停留片刻,往远处游去。奇怪了,这里是不知多深的海底,宇剑雪竟然如鱼得水,游行自如。
方行了不远,便看见水中远远立着一个怪物,头顶鹿角,生着牛鼻、兔眼,额头高启,穿着紫色龙袍。宇剑雪脑子里立时闪过从前做三太子侍女时的记忆,认得这怪便是西海龙王敖闰,不知缘何心头一暖,当即迎上前去,正要开口,却听西海龙王道:
“佛缘便在敖烈身上了。”
宇剑雪登时愣住了。
便听西海龙王一番解释。原来,半年之前,南海观世音菩萨专来寻到南海,说佛祖正谋划一场西天之旅,好为东土取来大乘佛法,取经路上一共五人名额,西海龙王三太子敖烈便有此缘分。
观音菩萨还说,西天取经,功德无量,成功之日,定有千般万般的好处。但去西天之前,敖烈尚有一劫,乃是与万圣公主的婚劫,一切须得劫难过了再说,西海龙王也不得干涉。如此才有了这一遭宫中困龙局,没想到却被一个小小侍女破解了。
宇剑雪听罢,心中惊骇不已,心想你拿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设局,也真够狠心的。不过听龙王话音,好像此间本是佛祖布置,又有观音做局,也不能全怪西海龙王。
便瞧见西海龙王,一挥袖袍,将“三太子”从气囊之中一摄而出,说道:“敖烈我儿,你如今有天大的福分去西天取经,可定要万分珍惜,谨慎行事,早日修得正果。观音菩萨说你的福地便在蛇盘山鹰愁涧,自去寻去罢。”说罢,再挥袖袍“三太子”便化作一道金光龙身朝着海面之上一跃而出,很快消失不见。
远处巨大的气泡陡然消失,万圣老龙王不知何时来到这里,带着万圣公主和浑身焦黑的九头虫从三太子宫中游出来,朝着西海龙王远远拱了拱手,携碧波潭一众仆从灰溜溜离去了。九头虫再也没有瞧过宇剑雪一眼。
宇剑雪却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九头虫半夜摸进女人房里的事情便暴露了,也不知万圣公主日后会怎样收拾他。希望下手可以重一点。越重越好。
这时,一道金光闪过,气囊碎裂。
下一瞬,宇剑雪便回到了大唐塔。却瞧见舞马在自己身旁站着,不远处刘静、戴胜、李智云三人盘腿坐在地上,围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盘色鲜味美的糕点,还放着几样稀罕水果。
“这便通过了么,”刘静笑道:“正好,李家二郎犒劳我们,你们俩来尝一尝。”
说罢,瞧向宇剑雪,指着一盘鲜红的樱桃,“二郎说了,这个是专门给你的。”
昨天有读者指出了不合理的地方,我想了想是有道理的。为了尽可能把这一段写的可以自圆其说,又能符合大剧情走向,我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一直在琢磨怎样处理,推翻了两遍,写废了五千字的稿子。我的审稿大人都要抓狂了,说这段剧情要彻底崩了,但是我觉得我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总算目前的处理我觉的还能够接受。
【免费】【番外】舞马的前世今生
从三太子宫幻境出来之后,舞马和宇剑雪各自得了一个白色光球,却是谁也没有收获新的觉术。
倒是骏马城池图最外层的锁子消失了,舞马用灰雾把图中骏马盘了一圈,盘出了两个觉术。一个是形之白马“当龙王三太子踏上西天取经之路,他不得不长期以白马的形态出现在世人面前,他的奔跑会更有力、更迅捷、更持久。”
另一个是马踏飞云“这个神通并不奇怪,龙王三太子从生下来那天起,就学会了飞翔。只不过,以马的形态奔驰在天空上,多少会让人觉得惊奇。”
骏马城池图中的城池则呈现一片漆黑之色,依旧不可查探。
舞马在塔魂处查看了一番,发现形之白马和马踏飞云结合起来,衍生出了一个二阶觉术风驰电掣,似乎是一种可以帮助觉醒徒进行中短距离瞬移的觉术,需要耗费四颗神旨星。
前两次的团队神旨过后,舞马一共积攒了六颗神旨星。为了稳妥起见,舞马暂时没有选择兑换,打算等需要的时候再说。
从三太子宫神旨幻境出来之后,再次唤醒了他从前并不美好的记忆。为了继续保持穿越以来相对平和的心态,舞马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觉术研究之中。
他用灰雾把熊怪图雪月白虎图骏马城池图每一寸表面都盘了一遍。
古佛青灯图赤目猴图灵鹰图,也逐一进行了试探,企图强行将外面的铜锁解开。
在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却一无所获之后,舞马也暂时失去了填写实验记录和补全隋觉记的兴趣。
无法入眠的黑夜变得极其漫长。
他一个人走出家门,来到了空无一人的郊外,从前的记忆像月光一样漫涌下来,让他根本无处可藏。坠入尸怪群的那一幕在眼前反复上演,韩薇最后的眼神让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抓住。每隔一会儿那手就要用力握一下,舞马的心脏随之停止跳动。
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无比渴望回到末世里,寻求一个答案。等到夜晚凉风带来一身鸡皮疙瘩的时候,他清醒过来,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回去了。
月光变得冷淡而落寞。
在舞马被末世记忆撕扯的同时,宇剑雪也陷入了无法预料的麻烦之中。
从三太子宫神旨幻境中出来的第二天一大早,刘静就满脸笑容敲开了宇剑雪的家门。宇剑雪请他进来,刘静方进门就告诉她:“好事啊,徒儿,你有好事了!”
“啥。”
“李家二郎看上你了,”刘静满脸欢喜,“叫我先跟你说一声,等突厥人解去城围,他就派人到你阿娘那里提亲,到时候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去,保证风风光光的。你可有福气享了。”
宇剑雪脸色沉了下来,“我不嫁。”
“为啥不嫁?”
“为啥要嫁?”
“你是不是去幻境走了一遭脑袋走糊涂了,李家二郎这般人才品行,天底下还能寻见几个?这样的好儿郎你都不嫁,你要嫁给谁?”
“我在我爹坟前发过誓,家仇不报何以为婚,昏君不死永世不嫁。现如今昏君还在江都逍遥,我不嫁人。”
“那也无妨,可以叫二郎先把聘礼下了,等二郎帮你报了仇,再办婚典嘛。”
“为啥非要逼我嫁人。”
“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整天在男人堆里,总也不是个办法”
刘静话还没说完,宇剑雪就将他推到了门外,咣叽把门关上了,“要嫁你嫁,反正我不嫁。”
刘静守在门口又劝了老半天,宇剑雪如何也不听,后来干脆没了动静。刘静只好叹了口气,回了自家院中,回家跟自己的老婆说道:“完蛋,让二郎做徒弟女婿这事儿黄了。”
他老婆问了前因后果,便说:“先前让戴胜救下李世民,卖了二郎一大人情,叫裴寂抢在了前头。这回二郎的亲事若再不成,往后可还怎么相处。裴寂在唐公那里讨好,二郎这里印象也不差,我看你日后与他如何较劲。”
“那也没辙,总不能把阿雪绑着嫁去。我这做师傅的,不能那样。”
他老婆说:“女人家的事情自该叫女人来开导,我去探探口风好了。”
师娘亲自来劝,宇剑雪倒不好像刘静那般对待了,恭恭敬敬请到家里。刘静老婆说:“阿雪,师娘是过来人,眼里瞧过的男人比树上的叶子还要多,像李家二郎这样的好后生我就没瞧见过第二个,你跟师娘讲一讲,你为啥不愿意嫁给他啊。”
“二郎人是好,但我跟他相处甚少”
“那就多处一处啊。”
“”
“你告诉师娘,是不是你觉得二郎已经有了正妻,让你做小,你不甘心?”
“师娘你想多了,没有的事。”
宇剑雪废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将师娘哄得出门去,却听师娘临走前说道:
“阿雪,你闲坐家中,好生把这事想一想。有道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咱们做女人的一辈子不就指着嫁一个好郎君,才能过上好日子不是好不容易天上难找、地上难逢的李二郎看中了你,过了这个村再无这个店,还不趁他惦记这事儿,赶紧着把婚事定了日后才不得后悔啊。”
末了,又说明天她还要再来。
宇剑雪心想这叫个什么事儿,若是没个决断,岂不是没完没了。
她刚刚在幻境之中经历了万圣公主和三太子的悲剧,本就对那样勉强的婚姻极为抵触,没想到回到现实之中,却给自己遇到了,一股无名的火气便从心头升起。当下心一横,找人打听见李世民的行踪,一路寻到城防指挥楼台,叫人将他唤了出来,寻了无人处面对面站着。
李世民问她何事。
“我想问二郎,是不是你跟我师傅提过,要去我家提亲。若你没说过,就当我误会了,这便回去。”
“是我说的。”
“那正好,”宇剑雪道:“我这便给二郎一个答复,二郎你非我心意之人,咱们没这缘分,此事就此罢了。”
李世民道:“你先别急着下定论,何妨听听我的心里话。”
宇剑雪心想只要能把此事了定了,听听又何妨,当即点头同意。
“此番提亲,绝非我心血来潮,”李世民说道:“阿雪你恐怕不晓得,自打你来到晋阳城的第一天起,我便见着你了。那天你跟着肇仁来到我家赴宴,穿着一袭雪白长袍,头上挽髻,做男儿打扮。那模样身姿,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我从你的眼神里瞧见一种特别干净的东西,我没法形容,但很喜欢。
从那天起,我便留心你了。我知道你阿耶被昏君所害,你最大的盼望便是与杨广报仇。所以,我才急着催促我爹尽早起兵,尽早南下,好帮你了却心愿。
我知道你平时没什么爱好,沉于修行,不肯浪费半点时间,所以才叫刘静在南郊寻了一个僻静处,为你作了独院,好叫你能专心练功,不被打扰。
我知道你最喜欢白绸白缎,便叫绸缎庄专门从江南运来最上等的白绸。
我知道你最喜欢下雪天,只有到了雪天才会放下修行练功,到外面散步,所以每逢雪天,我便将诸事推了,专去你家附近装作偶遇,才能与你说说话,聊聊天”
李世民一口气说了十多个我知道,又道:“阿雪,我说了这么多,只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真挚,天地可鉴,你又何妨给我一个机会呢。”
宇剑雪蹙眉道:“二郎,你可知道,每一次下雪天,都是我最难过的时候。那时,我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静一会儿,走一会儿,却因为每次都会和你遇见,叫我不得不先回了家,再偷偷溜出来。”
听了这话,李世民面上一愕。半晌,似乎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意,反倒直眼瞧着她,沉声说道:“阿雪,若我非要娶你怎样。”
宇剑雪道:“那便是晋阳城容不得我一个小女子了,我便是浪迹天涯又如何。”
李世民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今至于此,我不妨与二郎把话说开了,请二郎莫要计较我心直口快。咱们两个没有夫妻缘分,原因有二:
第一,我要嫁的他,须对我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个。二郎家中已有贤妻,伉俪情深,总不能休了去。
第二,二郎您雄才大略,胸怀天下,日后前程远大。我要嫁的他,却不必做什么达官贵人,只求他潇洒不羁,闲时与我逍遥天涯便好。”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那日围攻王威郡丞府之时,李世民为了把她从血雾之中拉回来,抓住了她的手。宇剑雪至今还记的,李世民那手真是冰凉。便更觉得自己对他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毫无办法。
“哦,还有一个,”她接着说道:“第三,二郎您城府深厚,心思深远,我看不透。我要嫁的他,须是简简单单,心思坦荡,叫我一眼便能看的通透清楚,两相无猜,踏踏实实。”
李世民听得胸口起伏,只觉得自己似乎的的确确认识眼前这姑娘,却从未将她看得清楚,半晌回道:“姑娘的心意我已明了。我只好奇你将来会嫁给怎样的英雄豪杰,是否坦坦荡荡,又是否能待你一心一意,一生只娶你一个。
此生不能娶姑娘为妻,是世民莫大之憾。
祝姑娘早日报仇雪恨,寻得称心郎君,咱们就此别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