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晋.江.首.发.正.版(1 / 1)

妖尊追着我开屏 非非非非 446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4章 晋.江.首.发.正.版

霜宅内, 万籁俱寂。

外面的人万般好奇,想知道前面的人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像中了邪一样。

然而一旦他们看到了霜绛年的脸, 便如同其他人一样, 呆滞当场, 双目圆瞪,视线再也移不开半分。

庄淑兰表情一片空白。

“……霜噙月?”

她颤抖着手,下意识捂紧了颈前的珍珠。

霜绛年注意到她的动作, 唇边带着嘲讽,淡然一笑。

“你甚至猜到了亡母阴魂复生, 却唯独没想到是我?”

对于旁人而言, 他说了什么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浅粉唇瓣弯起的一抹弧度,是他眼眸中的波光, 就连语气中的锋利都似乎能拨动心弦, 带来心脏的战栗。

“霜、绛、年。”

庄淑兰一字一顿地从齿缝中挤出了他的名字。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原来,这谪仙般的美人名为霜绛年。

所有人都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也包括晏画阑。

哥哥的全名是他早就埋下的线引, 顺着线引, 他便能挖掘到最深的潜意识,挖掘到心魔幻境中尘封的记忆。

海妖、湖心亭、鲛人哥哥,还有幻境里的霜家……一桩桩一件件涌入他的脑海。

心魔幻境里, 哥哥被庄淑兰献祭给了海妖——这在影射现实里的什么?

晏画阑心疼地看向哥哥。

“你以为我死了, 你确定我已经死了。为什么?”霜绛年似笑非笑地俯视庄淑兰, “莫非是因为……你曾经对我下过杀手, 才如此笃定?”

一瞬间, 所有人的视线都刺向庄淑兰。

下杀手?

他们简直不敢置信。

竟然有人如此心狠手辣, 舍得让这样好看的人去死?

庄淑兰一阵心慌意乱。

这些人, 刚才还在向着她,替她口诛笔伐,不少还受过霜家的恩惠,竟然倒戈得这么快!

“绛年,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她期期艾艾道,“你幼时外出拜师学艺,不过几年,魂灯也灭了。我、你舅舅还有你怀远表兄找了你五年,为你求神拜佛、日夜担忧,整座宅子的仆人都知道。”

“甥儿,真的是你?”家主霜弘方也反应过来,边擦虚汗边道,“你长大了,长得这么像噙月姐姐……对,这些年舅舅可担心你了,前段时间还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哎……你能回来可真是大喜啊!”

晏画阑瞟了一眼霜弘方肥硕的肚腩。

在幻境里,霜弘方可不像对“卖甥求荣”的事毫不知情的样子。

在这个眼里只有机缘、唯利是图的族长心目中,有这么一位绝世美人做亲戚当然好,所能换取的利益,也远远超过嫁出霜怀慕的利益。

和战战兢兢的妻子不同,霜弘方现在简直高兴坏了。

既他之后,陆陆续续有修士从刚才的冲击里回过神来。

“霜绛年,当年噙月仙子的亲儿子?各位可有曾听说?”

“不曾。他的名字从未公之于众,或许是因为生父不明……”

“谁要打听他父亲?当然是打听他可有婚配!若是没有,我现在就求亲;若是有,那就抢亲!”

“嘘,你傻吗?美人方才刚亲口承认自己是妖王妃!”

妖王妃,这是名草有主了啊。

所有人不约而同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们心里早已默认,霜绛年才是真正的妖王妃。

毕竟把霜绛年、霜怀慕这二人摆在一处,高下立现,只要那妖王不瞎,就知道该选谁!

也有人反应过来:“这么说,那个霜家的怀慕小少爷是个假的?”

立刻有几束目光投向霜怀慕。

刚才还在寻死觅活的霜怀慕,忽然整个人都静了下来,盯着霜绛年,嘴唇发灰。

就好像……刚才不过是在闹着玩,现在才是真的心如死灰。

人群啧啧叹道:“一直道那妖王妃通缉令已是世间绝色,现在想来,那时候我真没见过世面!这一个真、一个假,何止云泥之别?妖王画技怎么如此稀烂!”

也有人另辟蹊径:“但有什么确切证据表明,好看的就一定是妖王妃?”

“你不信?”

“信不信的……我这不在想,万一他不是妖王妃,你我不还有机会么。”

“痴心妄想。”

霜绛年睨向那对狼狈的母子:“表弟、舅母。你们还有什么要争辩的吗?”

庄淑兰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如果再无异议,那么按照妖族的律法,二位触犯了弑君之罪。”晏画阑笑容冰冷,“念在二位是本尊王妃的血亲,本尊可以免去诛九族之罚。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位将被收押进我族大牢,永世不得脱身。”

“什、什么?”霜弘方惊愕地看向未来的“外甥儿婿”。

外甥嫁给妖王,不应该带他们霜家享福的吗?怎么忽然要治他的罪,惩处他的妻子和儿子?!

“对了,坐牢前欠款记得先还一下。”晏画阑从金乌卫手里接过几枚玉牌,笑嘻嘻道,“毕竟绛年嫁了我,咱们都是一家人,本尊就善心大发帮您收集了所有的借条——喏,包括欠本尊的在内,一共三万四千枚上品灵石。”

玉牌里烙印着借款凭证,霜弘方盯着捏在晏画阑手里的玉牌,就好像被拿捏住了命根子,顿时妻子儿子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伸手想抢夺玉牌,又不敢,瑟瑟缩了回来,怒瞪庄淑兰:“夫人,霜家何时欠下这等巨额债务?!”

庄淑兰的肩膀被摇来摇去,像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她出神道:“妖王妃是与不是,都是一面之词……你们没有任何证据。根本不讲道理……”

霜绛年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庄淑兰怔然问。

“证据的问题,我已经替舅母考虑到了。五日前,我曾修书一封给怀远表哥。弟弟的好事,怎么能不叫上兄长?”

霜绛年看着庄淑兰逐渐龟裂的表情,微笑道,“算算时间,他应该就要到了吧。”

庄淑兰忽然便疯了,张牙舞爪地就想站起来:“你怎么能扯上怀远!你怎么能扯上他!”

金乌卫将她按回地上,骤然间,紫光劈落,击退众妖,霜怀远从天而降,手中长剑护住了庄淑兰母子。

“何人敢伤我母亲!”

霜怀远终于到了。

晏画阑轻轻拂袖,化去了激荡的灵气。

霜怀远一双剑眉意外地竖起:“妖王?五日前,有人知会本君,说怀慕即将合籍。传信之人可是妖王陛下?”

“不,给你写信的是我。”霜绛年出声,“表哥,别来无恙。”

见他相貌,霜怀远流露出错愕之态。

他心志坚毅远超旁人,很快便从惊艳中回神,惊愕道:“你是噙月姑姑的儿子?”

“许久不见。”霜绛年道,“我对你并无恶意,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霜怀远:“你说。”

“别回答他。他是来我们家讨命的!”庄淑兰紧急传音。

“无冤无仇,为何讨命?”霜怀远理不清千头万绪,“还有母亲,为何弟弟结亲要瞒着我?为何宅子里闹成了这样?到底是谁欺负了您?”

“都是他,是他带外人来欺负我们。”庄淑兰眼眶通红,“怀远,听娘的,你不要回答。只有你能救娘和你弟弟!”

霜怀远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他心中生疑,传音道:“若是紧要的问题,孩儿当然不会作答。”

他看向霜绛年,戒备道:“你要问什么?”

“两个问题。”霜绛年道,“第一,前年夏天,霜怀慕可是在家中?第二,霜怀慕右眼敛可有红痣?”

霜怀远意外:“就是这个?”

不是什么家族机密?

“怀远……”庄淑兰用哀求地望着大儿子,暗中摇头。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晏画阑便传音警告她:“庄淑兰,你可要想好了。如果紫薇仙君真的为了你撒谎,到时候遭牢狱之灾的可就不止两个人了,还要扯上你的大儿子。还是说,你想让我在霜怀慕身上用‘真言噬心咒’逼供?”

真言噬心咒有钻心剜骨之痛,对神魂损伤极大,仙盟只在勾结魔族的重犯身上使用。

庄淑兰怒目:“你敢!”

“有何不敢?”晏画阑吊儿郎当,“本尊就是这么猖狂,麒麟仙尊动手我都不怕。有本事来打我啊。”

庄淑兰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

那边霜绛年继续问:“你的答案,已经想好了么?”

“想好了。”霜怀远坦然道。

无论案情是什么,他作为证人,都要直言不讳。

“第一个问题,前年夏日,怀慕在主家闭关修炼,绝无外出的可能。”

“第二个问题,怀慕面上无痣,从小便是如此。”

在家中,便不可能营救妖王。

无痣,便不是画像所寻之人。

铁证如山,众人的眼神立刻变了,有的甚至还对霜怀远投来怜悯的目光。

霜怀远不解:“可是前年夏日出现了什么命案?凶手眼睑有痣?我能证明他并不在场,这下便可排除我弟弟的嫌疑了罢。”

晏画阑把前后冒充妖王妃一事说与他听,最后耸肩道:“确实是不在场证明——证明前前后后,都是令弟和令堂在欺瞒本尊,污蔑本尊。”

他一伸手,霜怀慕那柄带毒的匕|首便落入他掌心里,匕|首在指间转了几圈,递到霜怀远手中。

“令弟还妄图刺杀本尊。”晏画阑斜他一眼,“当街行刺,这事该你们仙盟管吧。”

霜怀远握着匕|首,呆若木鸡。

证据确凿,围观修士一直压抑的愤怒终于倾泻而出,向着庄淑兰和霜怀慕冲去。

“卑鄙无耻!”“骗子!”“小人!”

“亏我那般信任你,替你出气,你竟把我当枪使,要陷我于不义之地!”

有人寒心于这对蛇蝎母子如此工于心计,有的在暗中后悔,观察霜绛年的神色。

……刚才光向着庄淑兰说话,肯定给美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该怎么弥补挽回?

“为什么这么做?”霜怀远呆滞地看向母亲和弟弟,嗓音嘶哑,“为了灵石?为了声名?就做如此欺世盗名、伤天害理之事?”

面对大儿子的指责,庄淑兰抬起云袖,掩住了苍白的面孔。

霜怀慕伏在她膝头,不知是清醒着,还是昏了过去。

而他们的父亲霜弘方,早就远远跑开,与他们母子割袍断义,混在讨伐的人群中,大骂女人毒如蛇蝎,又教子无方。

无人相助,人情冷暖。

霜怀远孤身一人,向着母亲直直跪了下来,膝盖砸在石板上,重重地响。

“母亲。”他嗓音沙哑而真挚,“我们交还所有灵石,向表弟和妖王道歉,好吗?接下来的刑罚,怀远与您一同承担。”

“道歉?灵石?”庄淑兰嘲讽地嗤笑一声,“从何交还?那些灵石刚一到手,就立刻拿去弥补家里的亏空了。”

“怎会如此?”霜怀远不可置信,“三房五房虽爱挥霍,却也不至于这般没有分寸。”

庄淑兰喉间发出一连串低笑。

她突然疯了一样,爬起来,对霜怀远拼命撕打,边打边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为了你,为了你弟弟,为了这个家,我都做出了多少努力!”

一拳拳砸在身上,霜怀远满目无措,他不躲,承受着有生以来母亲第一次对他的责打。

庄淑兰逐渐累了,滑跪下来:“你只知道你的正直、清高。呵,高贵的正义感。”

闹剧也是时候闭幕了。

“把她关进宗祠里,重兵把守。”霜绛年发话,向宾客一揖:“各位仙长,恕晚辈招待不周。今日这宴席先都散了吧,改日绛年再为各位赔不是。”

他站在庭院中心,虽没有任何权力交接的仪式,其他人却都知道,现在他代表着整个霜家。

在所有人眼中,霜绛年正当是独揽霜家大权,意气风发之时。

只有晏画阑,看到了哥哥眼中的荒凉和疲惫。

待宾客散尽,霜绛年便再也支撑不住,跌落入晏画阑怀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晏画阑打横抱起哥哥,路过庄淑兰之时,一把扯走了她颈间的珍珠。

霜怀远望着他们踏入不再属于自己的内宅,望着母亲和弟弟被关押进宗祠。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庭院里,空空荡荡,茕茕孑立。

胸前传来一丝异样。

他低头查看,不知何时,他衣襟里落了一粒莹白的珍珠。

……或许是母亲在撕打他的时候,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吧。

*

霜宅一夕之间易主,在渔回的指令下,金乌卫的动作很快。

他们将所有旧主人使用过的物件都一把火烧了或是卖了,布置上新的床、屏风和镜台。

药烟从博山炉中袅袅升起,弥漫了整间寝居。

霜绛年阖目躺在榻上,手脚冰凉,脸颊也沾了落雪的凉意。

为了给他保暖,晏画阑铺了满床的厚绒被,霜绛年陷在一床被褥中,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更显脆弱易碎。

还是没有回暖。

晏画阑不假思索,也钻进被褥之中,用自己火热的身躯抱住哥哥,温暖哥哥。

近来,孔雀翎对哥哥心脏的保护作用,正在不断减小。晏画阑不知道,孔雀翎是否会有完全失效的那一天。

屏风后,渔回禀报了霜宅的查封进度。

“庄淑兰私藏的首饰类法器数目繁多,属下已将全部发簪类法器挑选出,请陛下查看。”

晏画阑传音:“拿进来。轻点,别闹出动静,吵人。”

渔回恭敬地端着一盒发簪走进来,看到埋在被褥中的两人,悄悄露出了单身狗的不屑眼神。

晏画阑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生怕吵醒霜绛年。

他神识扫过首饰匣里的发簪,发现了一柄镂刻了箜篌的发簪。

灵气探入其中,如泥牛入海,显然是件不可多得的神器。

——箜篌簪,他们要找的最后一柄钥匙,八|九不离十,只待哥哥醒后确认。

晏画阑心里略松。

“十万灵石的去向如何?”他问。

渔回道:“灵石被庄淑兰暗中交给了接头人,目前接头人还没有下一步行动。属下不敢打草惊蛇,还在等待消息,伺机追查。”

“好。一有消息就报给我。”晏画阑的视线落回哥哥脸上,“下去吧。”

霜绛年这一睡,整整睡了半日。

夜半他醒过来,一睁开眼睛,便对上了晏画阑炯炯有神的凤眼。

晏画阑朝他灿烂一笑,颊边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霜绛年心痒,手指尖在两个酒窝里各戳了一下,轻声感叹:“还是小时候的酒窝更可爱。怎么年纪越大,酒窝越浅了呢。”

“这叫成熟稳重。”晏画阑自信挑眉,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把酒窝练深一点。

他献宝似的将簪子递给霜绛年:“怎么样,是不是箜篌簪?”

霜绛年凝眉接过发簪,细细打量。

系统从被窝里冒出头:[宿主,千真万确,这就是箜篌簪!]

晏画阑也听到了,满眼兴奋:“九刺、拜月华、箜篌簪,钥匙聚齐,这么说,哥哥心脏里的神器就能取出来了?”

“嗯。”霜绛年眼中浮起淡淡的欢喜。

晏画阑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我们接下来就去找大椿重塑肉|身!”

霜绛年点头,继续摆弄手中的箜篌簪,反复端详。

这簪子,他从前见过。

“是这个啊。”他恍然,“怪不得会落入庄淑兰手里。”

晏画阑好奇地望着他,显然很想知道箜篌簪的由来。

“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吗?”霜绛年轻咳一声,“用亲眼见证的方式。”

“亲眼见证?”晏画阑迷惘。

设身处地地体验他人记忆,除了残忍无比的搜魂,也只有……

“你的神识,进来。”霜绛年又提醒他一句。

晏画阑懂了,又好像没懂,毕竟任是谁见了天上掉馅饼都要怀疑一阵,是不是自己出幻觉了,是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霜绛年垂眸,苍白的面颊上泛起红晕。

“晏画阑,我们神交吧。”

他柔软并坚定道。

“——我想把关于我的一切,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