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清早,却看城外营寨依旧,魏军一些不见。
李应谓众曰:“必是援军到。”遂令杜兴率一千军出城,荡涤城外营寨,哨探军情。
果然寨中无人,魏军皆已退回平县。
未到正午,东边烟尘大起,秦明、朱武引军来。
城头官民将兵,皆呼万岁。
李应出城迎接,问曰:“兖州之局如何?”秦明曰:“黎阳之敌,果是虚张声势。
却听得他这里大举渡河,故我与朱军师急回驰援。
亏了李员外。”李应曰:“亦亏二位回援及时。”秦明笑道:“中魏人奸计,亏我个鸟。”大家入城,却往丞相府商议。
秦明曰:“朱军师定计,本欲先取平县魏军旧寨,断其归路,然后与城中里应外合,尽歼魏军于城下。
不料曹真机灵,先撤围退了。
今数万魏军俱在平县,我已使张横兄弟引黄河水师,截断河面,阻他退回河北。
李员外同我起此处大兵,杀奔平县,水陆夹击,尽歼曹真,则灭魏易如反掌。
李员外意如何?”李应沉吟片刻曰:“此策甚好。
但为防万一,洛阳之守,切不可懈。”计议已决,遂留朱武督龚旺、皇甫端、李忠守洛阳。
秦明、李应各引三万军,乘夜潜往平县,约待平明齐发,与张横水军夹攻魏军。
陶宗旺引军士民夫随后,修筑行军小垒,为诸军退据之所。
且说曹真因闻秦明自青州回,恐被腹背夹击,故退回平县。
忽报宋军水师数百船筏,遮蔽黄河。
真遂聚张郃、贾逵、吕常、郭淮、孙礼、朱赞、王双、陈泰、文聘诸将誓曰:“宋军水师远胜于我,今后路既断,惟于陆路决死耳。”张郃慨然起曰:“吾等前随武皇帝征战半生,又睹贞皇帝舍身殉国,一命何吝!得为国马革裹尸,正吾辈愿也!”众皆应。
贾逵曰:“公等存必死之志,甚可钦佩。
然今洛阳两军对峙,敌我相制,战则必弃偷生之念,谋则当乘万一之机,此方正道。”曹真然之。
诸将各回整军,将到五更,忽斥候侦得宋军两路数万人马,都往平县来。
曹真曰:“若待他将我封堵寨内,更以水军自后夹击,则屈死也!今不如倾寨而出,一决雌雄!”遂令陈泰守寨,文聘引水师防张横从河上袭我,余皆出寨迎敌:曹真,朱赞,王双、吕常引军迎战秦明,张郃、郭淮、孙礼引军迎战李应,贾逵引弓弩手居中策应。
一声号鼓,诸军尽出,便于平县之野,截住两路宋军,狠命厮杀。
其时腊冬,天色如墨,但听得杀声震荡,如平空雷滚,血肉横飞,似晴天雨坠。
两家混战,一时难分胜败。
待到天明,张横水师从河上靠来,将攻魏寨。
文聘引魏水师截击,奈强弱悬殊,渐被击溃。
张横遂将水师一部横于河面,火箭齐发,攻魏军靠河之寨;一部登岸,背靠大河,抄魏军之后。
宋军得合围之势,渐渐紧逼;然欲分胜败,终是不及。
从旦到暮,犹看此进彼退,纠缠不休。
朱武守洛阳,看日西斜,不敢稍怠。
西门忽见数十军士,押粮车百余辆,蹒跚过来。
为头军吏呼道:“我等是谷城粮队,特来接济城中!”守将认得谷城县尉,待要开门,恰好紫髯伯皇甫端巡行到此,问了事由,更登城细细一望,止曰:“朱军师有令,城外无论何路人马,禁放入内!”守将道:“数十军士,数百民夫,放入何妨?”皇甫端曰:“违令者斩!”任县尉百般告门,毫不通融,只使人飞报朱武。
武闻讯来,往城头看了一番,叫偏将引百余人出城,先将粮车一一检查,推入城中。
忽看一民夫发个号令,数百人皆从车上抽出兵刃,向城门抢来。
谷城县尉与数十军士,尽向后退避。
一民夫取号角吹奏,便看西门外野地旌旗遍树,旗下无数军马呐喊鼓噪,朝城涌来。
眼看扮作民夫之人将到城门,城门关闭不及;朱武一挥手,城楼中数百弓手齐出,两边乱箭雨下,射退“民夫”。
片刻,野地军马尽杀奔城楼下,当先一将身长八尺,虎臂狼腰,恰是西凉马岱。
那为首民夫亦取了钢枪,翻身上马,背后树起一面“姜”字大纛,端的是英姿飒爽,气盖千军。
朱武据城道:“马瑾之别来无恙!先帝在时,不曾亏待,今何兴兵造反!”马岱怒骂道:“吴用奸臣把持朝政,弑天子宋安宁、皇太后马云騄,害我兄秦王马超。
此恶极之罪,焉能不讨!今吾率西凉精兵五万,来清君侧,朱军师可速开门相迎,不然打破洛阳,玉石俱焚!”朱武道:“瑾之,你若自认大宋臣子,当遵礼守法,焉能以兵围皇都?若与魏人勾结,则是乱臣贼子,我虽无能,岂容你耀武扬威!”便令弓手齐往城下放箭。
西凉军冲突三番,俱被击退。
时天将暮,只听一声号角,马岱、姜维拨马而去,西凉军步骑纷杂,皆往西走,须臾尽退隐夜幕之中。
朱武谓皇甫端:“兄弟何以知他有诈?”端曰:“我看他城外拽车马匹中,有几匹西凉健马,视其形貌,当是沙场厮杀惯的,如何反来拉粮车?又看那数百民夫步伐,多是惯骑射之人,故疑有诈,来报哥哥。”朱武赞道:“兄弟堪比当世伯乐也。
然西凉军攻城不得,必往平县与魏军夹击秦明哥哥,须急报知。”皇甫端道:“小弟愿去。”遂选骏足,从东门出,往北疾驰而去。
列位,西凉军虽据潼关,往东到洛阳还隔弘农、函谷关,你道如何飞渡?原来马岱既侦得曹真、吴用大军隔河对峙,遂用姜维计谋,选万余精兵,先渡河到河东,再向东行。
河东之地,宋江北伐时为秦军攻下,后因马超死于弘农,西凉军多弃城南归,故半为魏军得。
宋军亦占了几处,三家交错,并无整备。
西凉军进至王屋山,登舟水路行,至河阴县西三十里登南岸,然后转向东南,先用计取了谷城,尽虏县令、县尉与军士百余,遂拣选西凉健卒数百扮作民夫,挟县尉与投降宋兵,押粮东进,马岱引大军潜伏其后,以赚洛阳。
谁知被皇甫端、朱武识破。
维谓岱曰:“原意夺下洛阳,可胁宋皇而令天下。
今既不得,当往平县与魏军夹击宋军。”马岱曰:“宋魏鏖战,我攻其后,彼若拼死冲阵,则西凉儿郎难免损伤惨重,如何是好?”维曰:“此易为。
我等无须大举攻宋军,只需遣千余骑至宋军背后,四下放火呐喊,截其辎重,宋军恐为合击,必自乱而南撤;然后我让开大路,掳掠他溃卒,任他与魏军彼此追袭,则我不损士力,而能收两家之功也。”马岱大喜,遂同姜维引军北上。
去平县数里,见陶宗旺引数千军民赶筑壁垒,西凉军一到,四下围住。
马岱使人招曰:“吴用无道,祸国殃民。
吾特来清君侧。
汝等数千疲敝军民,焉能当数万精锐之兵?速降秦王,可免死伤。”陶宗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