逵抡起双斧便冲,走的慢的魏兵连砍倒五六个,弓手哪里来得及放箭。
蒋干亦面如灰土,却喜几个士卒将绳索圈套拿来,悄然布在地上。
李逵只顾砍杀魏兵,如何看得。
杀了十余人,见蒋干羽扇纶巾愣在城楼前,大喜:“这文人,也吃爷爷一斧!”大步过来。
蒋干两股战战,欲走不能。
眼看李逵步步逼来,忽听啪啦一声,摔倒在地。
右手斧头飞出,却朝蒋干头上旋来,擦过纶巾,砍在城楼柱上,入木二分。
蒋干这才吓得扑通倒地,中衣透湿。
却说李逵倒地,嗷嗷乱叫,斧头左右挥舞,魏兵皆不敢近。
后面宋兵急上前相救。
魏军正慌,却看一将健步上前,左手短戟拨开斧头,右手戟倏地刺出,李逵一脚被套,躲闪不便,正中肩窝,大叫一声,左手斧亦脱。
待要伸右手去抓斧头,那将又一戟,砍断李逵右腕,接着上前一步,压住李逵双肩。
逵虽有神力,双臂齐废,鲜血乱喷,吃痛挣扎不得。
那将吩咐魏兵将李逵绑了。
众看此人,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吊睛阔面,乃典韦之子典满也。
也是奉命巡城,闻此处军士慌乱,前来援助。
魏兵见擒了李逵,士气大振,便随典满上前,杀得登城宋兵落花流水。
魏卒上前扶起蒋干:“蒋老妙计,果然不凡。”干惊魂未定,只是唯唯。
李逵被绑得粽子一般,犹自破口大骂。
典满笑道:“且由他骂,迟些交曹大司马处置。”
忽听人声嘈杂,比前更胜十倍。
众扶垛看时,城下宋军大集,当中一人身长六尺有余,戴金冠,着龙袍,不是大宋皇帝宋江是谁?原来李逵独自出营攻城,有小校报知宋江。
江放心不下,也不带仪仗,便亲来看。
谁知方到城下时,望见李逵被绳捆索绑,几乎惊倒马下。
城头上典满看见,扬声高呼:“宋江,汝这黑贼自上城寻死,已为我擒。
汝不赶紧退去,也是这般下场!”宋江急呼:“休要伤我兄弟!”典满未答,李逵却在一旁高叫:“宋江哥哥!莫求这贼!俺铁牛杀人千千万,便死也不惧这圈套陷俺的鸟人!他便杀了俺,你只打破城池,替俺报仇便好!”典满听得火起,便用刀搠李逵之口,李逵摇头躲避。
宋江双目欲喷出火来,急麾令众军:“尽力攻城,先登者赏千金,封千户侯!”时刘唐、时迁、解宝等亦到,各率军卒,奋力登城。
典满手下军士不多,勉强抵御,正在吃紧,曹休亦亲率军来此相助。
见宋军攻势凶猛,先令:“黑贼前番杀我许多士卒,残虐非常。
便就城头乱刀砍死,以儆余贼!”曹兵把李逵推到垛口,李逵往城下高叫:“宋江哥哥!俺铁牛生前是哥哥马前小卒,今日死了,也在哥哥左右作一小鬼!铁牛不合先走,哥哥保重!刘唐,解宝,时迁,你等要替我保哥哥无事!”话未说完,曹兵乱刀砍来,可怜天杀星铮铮黑铁塔,五花大绑,猪羊般任人宰割,须臾血肉模糊,惨毙城上。
至死骂不绝口,无一字呻吟。
有诗叹道:
凛凛恶丈夫,杀气卷天铺。
冲阵仗蛮勇,灭门连不辜。
斧前千命绝,城上一身屠。
宋帝为流涕,哀歌吊健奴。
宋江看万刃磔了李逵,睚眦尽裂,嚼齿出血。
麾令众军:“都上前攻城!若有慢者,格杀勿论!”刘唐、时迁、解宝等何须他吩咐,率军士,冒矢石,蝼攀蚁附,舍命攻打。
曹休看宋军如狼似虎,安敢小窥?亦调城中预备军马,上来协防。
两军隔城厮杀,气血冲天。
宋军薄城三次,尽被击退,军卒死伤千余。
天色已黑,宋江双目血红,瞪住邺城城头,只叫军士再攻。
忽有智多星吴用赶来,谓宋江道:“陛下,如此攻城,枉伤士卒,而于敌无损。
可暂退兵。”宋江道:“铁牛兄弟为贼所害,我不与他报仇,誓不收兵!”用正色道:“若为铁牛一人之仇,而使数十万健儿空沥血坚城,吾恐铁牛九泉下不安也。
臣已有计,可破邺城。
惟愿陛下暂息雷霆之怒,休兵还营,容臣用计,必得曹丕首级。”宋江闻此稍宁,便令退兵。
宋江回营,草草用膳毕,便召吴用入御帐商议。
用方来,尚未商议,有帐外军士报,魏军将李逵首级号令城楼,又将尸身煮成肉羹,分与城西南军士,又送一碗与宋皇驾前,“尝汝鹰犬之味也。”宋江大怒道:“将来使万剐凌迟!”军士回曰:“城中遣来送肉羹的,却是我军白日登城陷落被擒的士卒。”江一肚子气无处发,看肉羹送到眼前,捧了碗大哭:“铁牛兄弟!是哥哥害你!”吴用急使人将肉羹撤下,安葬营外。
宋江哭了一回,拭去泪复问:“加亮言有计破邺,计将安出?”吴用道:“哥哥熟读兵法战史,可知当年审配守邺,曹操何以破之?”宋江沉吟片刻,拍案道:“莫非决漳水以浸之!”吴用点头:“然也。
曹操前番用此计夺了邺城,今番复要他儿子曹丕于此计失之,却也是好报应。
只今内有曹休、司马懿调度守御,外有曹真重兵呼应,非审配、袁尚辈可比。
他必不容我安然掘壕,而将以军马内外夹击,图乘势解围。”宋江道:“何以当之?”用笑伸二指:“吾自有计。”遂召陶宗旺来,使发军士三万,并拘役附近民夫,连夜备齐工具,天明掘壕。
又召秦明、刘唐、解宝、戴宗、单廷圭、魏定国、薛永、杜兴、时迁等诸将前来,授如此这般之计。
众领命而去。
次日清晨,陶宗旺便引三万军士并数万民夫,各携掘地搬运之具,往城下挖掘堑壕;又使人以沙袋石闸,堰塞漳水上游。
城上望见,飞报宫中。
曹丕大惊,自同曹休、司马懿等往城头看时,只见城西锹镬舞动,土石翻飞,进展甚速。
曹丕看罢,大笑,指城外道:“贼人不明地理,如此掘壕,便要淹了邺城,须待东海搬来!”遂同休、懿等入宫,方露凝然之色,问曰:“二卿,贼欲淹城,朕看他掘进甚速,如何当之?”休、懿俱不答。
沉吟多时,曹休曰:“若待他堑壕成,大势去矣。
惟乘其尚未放水之机,接城外曹子丹所部,连夜突袭,毁其堑壕,方可败敌此计。”丕转看懿,懿复思片刻曰:“贼吴用非无用之辈,堑壕处必然预备。
我若袭之,恐反中其谋。
不若今夜佯攻其城西堑壕,却引内外之兵,合击城东阳平亭。
贼只料我取他堑壕,阳平亭必少防;我若取之,则邺城之围解,而彼计自败。”曹休道:“若取不得阳平亭,又如何?”懿曰:“若取不得阳平,则贼军当往东驰援;那时却教曹子丹移军向南,攻贼大营,亦可溃其围。”曹丕闻言大喜:“仲达此计甚妙!”懿曰:“计虽奇,难保万全。
若稍有失,恐危及社稷。
还望陛下与大司马斟酌权衡。”丕复思度一时,慨然道:“贼强我弱之时,岂有万全之策?今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