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也不负嫂嫂也!”云禄看他不愿突围,心头又是钦佩,又是焦虑,眼前一黑,竟晕厥过去。
再说宋江,乱军中弃了娘子,拨马自走。
行不远,迎面一队魏兵追赶梁山兵赶来,两下一冲,宋江原本病体未曾痊愈,头颅里金星一冒,顿时仰翻下马来。
听得四下魏兵齐叫“捉拿宋江!”心头正自哀叹,忽然一人脚步如飞,奔到面前道:“哥哥休要慌张,戴宗在此!”宋江大喜:“兄弟来得好,快快负了哥哥逃生!”戴宗道:“不知嫂嫂、吕方兄弟何在?”宋江流泪道:“吕方兄弟已力战身亡。
你嫂嫂陷于后军,想来凶多吉少。”戴宗闻言也是一痛,便负了宋江,使开神行术,大步往南门去。
所幸此时文聘以为林冲守护的便是宋江,调集各处兵士一起包围,因此二人得以乘隙走脱。
谁知到南门口,却看百余魏军,盔甲整齐,守得严严实实。
宋江叫苦不迭;欲要翻城墙走,上面亦有魏兵巡哨,火把通明,必为所擒。
正没奈何处,忽然一个黑大汉挥舞板斧,从面前杀了过去。
江、宗大喜,齐声呼:“铁牛!快来保护哥哥!”李逵回头看时,大喜:“哥哥却在这里也!这一番却吃我杀了百十个鸟人,真真痛快。”戴宗道:“休要滥杀,快些保护哥哥出城。”李逵道:“出城作甚,就在城中,把那魏兵来一个杀一个,还怕伤了哥哥?”戴宗道:“不得胡说!快些走!”逵伸舌道:“不说,不说。”抡起板斧,便朝城门冲去。
城门口魏军,见这黑汉凶悍,慌忙各自抵挡,早吃砍翻了七八个。
一时乱,戴宗乘机背了宋江,风一般穿过城门去了。
回头看时,不见李逵,竟又杀进城中去了。
宋江待要招呼,戴宗道:“铁牛武艺高强,只有他杀人,必无干系。”此刻城外,溃兵难民,以及魏军小队,满地穿梭。
戴宗道:“此地也未必安全。
我和铁牛来后,林教头必发兵随后增援,我等不妨绕道城北去接着。”宋江称善。
戴宗使开神步,不多时到了城北,恰看数百梁山铁骑,奔腾而来,杀散魏军小队。
戴宗忙上前招呼,问:“林冲将军安在?”为头副将道:“林将军马快,先已杀入救宋头领去了。”宋江、戴宗面面相觑。
戴宗道:“哥哥决断,这五百马军,是留于此地保护哥哥,还是杀入城中去救林教头?”宋江微微沉吟时,马军副将道:“林将军尚派遣了五千步卒,随后就到。”宋江闻言,大大松口气。
所谓心定则谋断,乃令:“既然如此,你等可多打火把,大张旗鼓,遍野朝城池冲去,只叫‘梁山军大队在此’。
他远道来袭我宜城,兵马不甚多,听这般喊,必然自乱。
林教头武艺高强,便可无事。”副将便教五百骑兵,呐喊鼓噪,作出莫大声威,朝城池逼去。
一些城中溃兵,闻得来了强援,也顿时个个奋勇,虽不敢寻敌死战,也是喊杀助威,宜城顿时动摇。
此刻文聘在巷子口,原是敬佩林冲英勇,有生擒之意。
忽闻城外杀声大起,士卒来报敌人千军万马,潮涌而来。
不禁心头一跳道:“我引孤军千里奔袭来此,未曾捉得宋江,今只好除掉他一员大将,切不可一念之仁坏国家大计也。”遂令马步军退下,调集百余弓箭手,一起张弓搭箭,把巷子口密密堵住。
林冲看魏军退下,已知其意,一手持刀,一手掌盾,挡在马云禄身前,面目严峻,一声不响。
文聘心头暗暗赞叹,手中枪一招,弦响连片,箭如飞蝗射去。
林冲刀拨盾挡,护住马云禄。
然毕竟厮杀许久,又要保护一人,难免顾此失彼,右臂又被箭伤,只觉疼痛无力。
文聘道:“林将军,再不归降,休怪无情!”林冲扬眉道:“我几时要你留情!只是你若好汉,只取我命,勿要伤及妇人!”言迄,索性把右手刀丢开,双手持盾,虎视耽耽。
文聘长叹一声,正要教弓箭手再射,忽然一声怪叫,身后窜出一个黑大汉,两柄雪亮板斧下三路劈来。
文聘大惊,圈腿一让,那汉子板斧已把战马胸腹劈开,五脏流出,可惜一匹良驹,哀鸣倒地。
文聘随马翻倒,旋即跃起,那汉早抢前一步,大斧当头下来,文聘用枪一挡,那汉力大,竟有些捏拿不稳。
左右亲兵,方才反应,急急拈长矛来刺,那黑汉左手板斧荡开长矛,右手劈头砍下,早把一人脑袋劈为两片,接着右手斧子挡住乱枪,左手斧子出,又砍倒一人。
两柄板斧左右开弓,片刻之间,砍翻十数人,有不曾死绝的,倒地呻吟,更是凄惨。
曹兵皆悚然。
文聘看这汉疯也似杀人,又闻报城外敌军大致,心想今晚大计难成,只好退回襄阳。
于是教收兵。
黑汉当然便是李逵。
看魏军退走,还要追杀,林冲急叫:“铁牛!快来救嫂嫂!”李逵嘿嘿一笑:“双木哥哥,当初在巴郡,打我好惨,如今却也要我相帮。”提了板斧回来,先看马云禄,已然晕倒。
再看林冲受伤几处,血流不止。
李逵便吐一大泡唾液,抓把泥土和了,给林冲敷在伤口,把血止住。
自己在旁边护卫着。
文聘军马退出城,恰逢武松、顾大嫂引大队步卒赶到,又看上游有许多船只下来,不敢交锋,匆匆渡河,自返襄阳;武松等记挂城中安危,也不追击。
一同先去见了宋江,接着进城,整顿残兵,安抚百姓。
巷子口寻得李逵、林冲、马云禄三人,要紧扶回衙门。
宋江看林冲身上铠甲残破,竟无一处完好;衣衫血迹斑斑,手中刀刃大半砍缺,盾牌上裂痕纵横交错,几不能维持,不禁大为悲凄,抱林冲大哭。
未几,喽啰遍地尸首中寻到吕方遗体,送了过来。
宋江更是泪挥如雨。
马云禄已然苏醒过来,劝道:“将军莫要过于悲伤。”宋江连连摇头,忽道:“为救一妇人,竟害我两个好兄弟一死一伤。
坏我手足情谊,真真痛杀我也!早知今日,宁不娶妻了1
话一出,林冲、戴宗等人,皆觉不妥。
马云禄脸色大变,愤然指宋江道:“你这黑厮,素来无面无皮。
我马云禄公侯世家之女,自下嫁于你,受了多少委屈,姑且不说。
平日见面便无一句温存,事到临头,只顾自家逃命,把妻子兄弟,都抛一旁了,亏你还妄称仁义哩!”宋江被云禄叱责,心头火起,反唇相讥道:“你公侯世家,又有甚了不起处?无非仗你哥子势力,一介妇人,却在俺面前横行霸道!”马云禄冷笑道:“我仗哥子势力也罢,一介妇人也罢,也无愧将门血脉,敢冲锋陷阵,敢临敌赴难!当初在沅江,不是我杀进来相救,你怕早被吴军剁为肉泥!如今兵马是多了,家业是大了,还不仗着庞士元军师谋划,众兄弟出力,你自家却有甚本领!一遇敌人,抱头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