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哭嚎陡然划破她的梦境。
池瑾一个机灵睁开眼, 她不愉悦地蹙紧眉, 睫毛一抖, 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统统,什么情况”她撑着两边从床上坐起来, 呼吸突然变得有点凌乱。
系统说今日白灼出门会发生意外, 却因为给她说太清楚到时候不好演戏, 可池瑾现在听郑凤仙这哭嚎的劲儿,真怕有个好歹。
“不算太严重, 郑二胳膊没了, 死不了。”系统稀松平常地道,在它眼里, 郑二不过是个酱油党。
如果是池瑾在意的酱油党, 系统可能还会分出些精力, 例如对待上个世界的曹明。可其他路人,在它眼里, 不过是活着和死了两种。
活着, 或许对方还能再多点戏份,推动任务进程, 死了彻底领便当, 就是尘归尘, 没联系也不会牵挂。
池瑾:“白灼呢”
“白灼魔力加身, 当然不会有事”系统的语气稍微加了点重量。
池瑾重重吐了口气,这个时候, 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快的不正常。
池瑾捂住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脏,暂时压下心头的异样,捞起外衫套起来。
三两下穿完,池瑾跳进鞋子里穿好鞋,去打开房门。她池瑾拢着衣领刚踏进冰天雪地,才走出两步,视线里突然晃进脚步迟缓、半身染血的白灼。
“阿姐。”白灼看到池瑾,恍惚的精神突然镇定。
他走到院子里,沉沉的目光里还有未散去的歉疚和煎熬。
郑二的胳膊没了,那只黑熊当着他的面,将郑二的胳膊一口撕下,雪白尖利的牙齿,深深扎进肉里,撕扯
白灼稍稍闭眼,满脑子都是手臂撕裂,血沫残肉横飞的画面。
他明明杀过那么多人,可这却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记住肢体分离的画面。
而他并不喜欢。
和他相对的池瑾却在看到白灼半身染血的一瞬间,一颗原本放下去的心,骤地提起来。
“灼儿怎么样你受伤了吗,哪里受伤了”她明明听系统说过白灼没事,可这时候她的脑子却好似不能
够正常支配。
白灼看着她小跑过来,火急火燎地在他身上找伤口,越是找不到,她反倒越慌,原本清泠的面容上满是焦灼,甚至逐渐急到泛红。
白灼猛地抱住了她。
怀里的人一怔,白灼把下颌压在她的肩头,搂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收紧:“阿姐,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白灼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池瑾轻轻抿唇,没有拒绝他此刻难得展现的柔弱。
白灼从小就不愿意暴露自己弱气的一面,他便是温声温气向她道歉求原谅,也是坚定地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可郑二的事,却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
池瑾感觉到萦绕在他周身淡淡的悲伤,伸手拍拍他的后背,等他状态稍作平缓,她牵着他往屋里走,温声问:“郑二哥现在怎么样了”
刚才郑仙凤的嚎哭声大,旁人猜出情况不反常,更何况白泠是有法力的异族。
白灼缓缓摇头,视线落在屋檐前不断往下飘的雪花上。
雪又下大了。
“郑二哥的右手被黑熊咬掉,没法复原,我暂时用魔力封住了他的伤口,但我担心魔力深入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就没用更深入的方法。”白灼轻声说。
池瑾心疼,牵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她和他一道迈入房门,关上门,隔住外面的大雪,同时也试图将外界的纷扰隔离。她把他推到桌子一面坐下,这个时候白灼的情绪已经大致恢复,但池瑾还是忍不住出口安慰了他:“灼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能看出来,他在愧疚。
白灼的下唇印出一道明显的白痕。
永春村只是个平凡偏僻的小山村,这里不富饶,也不繁华,可里面的人却是活生生的。
郑二是个普通人,但郑二愿意真心教他打猎的本领,愿意告诉他镇子上哪家铺子货物质量好价格又便宜,即使郑二和他相处时,有实质利益可得的是郑家,白灼却从郑二身上体会到一种,难得地、属于男人间的友情。
如果可以,白灼想让郑二平安完好地过完下半生。
可惜事与愿违。
“阿姐,我们要离开这里吗”白灼咬着唇,压着眸子
,情绪翻涌。
池瑾觉得他像是又回到了从前,还是那个没长大,意识也不成熟的孩子。他也会踟蹰,也会因为一些事情而觉得进退两难。
池瑾问他:“灼儿为什么想离开”
白灼垂着眸子没看她:“我在打死黑熊时,暴露了自己的魔力。”
郑二出现意外,他赶过去,正好看到郑二右臂被突然醒来的暴躁黑熊攻击,黑熊站起来了高过成年男人,武力值更非普通人能敌,若白灼再不出手,郑二只会死于非命。
他从山上把郑二背回来的路上,郑二虽然承诺他不会告诉别人,可白灼有周出离的前车之鉴,他总觉得有些不安稳。
白灼并不是不愿意相信郑二,但矛盾一旦生成,他除了自我的思考,第一个想听的是阿姐的建议。
池瑾抿唇,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慎重:“那灼儿告诉阿姐,你想离开这里吗”
白灼愣住。
池瑾顿了半秒,等他稍作思考,伸手拉起他已经长成成人大小的手掌,将其轻轻按到他的胸口,看着他的眼睛说:“灼儿,你要学会听从本心,也要相信相信自己的判断。”
白灼看着阿姐颜色微浅的瞳孔,放在胸口的手掌一点点蜷缩紧,隔了好久,他说:“阿姐,我想留下来。”
他愿意相信郑二不会背信弃义,白灼愿意相信这个时间会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1
有其他人愿意对他真心以待。
他想要给自己紧紧束缚住的心,一个放松的理由。
池瑾轻轻点头,敛眸之际,在心里哀叹一声:嘤,她家可怜的狗子啊
太阳落山,房间里暗下来。
郑二右胳膊的断臂上缠着绷带,他单手端着黑乎乎的药碗,眉也没皱地,一口将难闻的药汁灌下。
坐在他旁边的郑仙凤神情颓丧萎靡,看向郑二的目光幽怨:“当家的你为什么非要去招惹那只黑熊,明明你不吵醒它,现在根本不会有这档子事”她咬牙,“前几天带你去镇子治病,花掉了准备给大桥开春用的束脩,现在大桥去不了私塾,以后当不了掌柜,二乔小桥还小,活都干不了,我们要怎么办”
郑二闷头不语。
郑凤仙在他面前叨念这事不是一回两回,自从五
天前他出事,郑凤仙逮着机会就在他面前念叨。
不过不同地是,最初的一两天她是真心在发愁,而到了现在,她想让郑二找路子得点钱。
而郑仙凤想找的路子,不是别人,是白家的夫妻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