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拦不住。
徐潜擦完创伤药从里间出来,便见池瑾晃着腿,微微眯着眼,悠然地像一只假寐猫咪,正在和抓药的老掌柜聊天。
老掌柜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心情不佳,脸色微微泛白,就连偶尔牵出的笑容,都显得异常勉强。
池瑾得到系统提醒,放弃折磨掌柜老头的乐趣,跳下来小跑到徐潜旁边,抱着他的胳膊:“钱已经付好了,走吧,潜哥哥。”
徐潜身上的伤势多皮外伤,痛感可忽视,唯独右腿上的旧伤尤为严重,昨晚地牢里他们的毒打,再加上今早牢头那一脚,让徐潜本就没有好全的右腿彻底落下后遗症。
之前给他敷药的大夫告诉他,他的右腿虽说行走起来无大碍,可能永远都会有点跛。
出了药铺,池瑾没提立马离开京都的事,反倒拉着徐潜从大街逛到郊区。两人行走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期间多是池瑾将所有的话题全部抢去,只要徐潜有意转开话题,她就会顾而言他。
到了这个程度,徐潜不可能不发现异常。
“潜哥哥,我服毒了。”空阔的郊区草地上,池瑾快两步走到徐潜的
前方。她背对着辽远的草地,一袭红衣,猎猎的风将她的红裙卷起,美得惊心动魄。
徐潜却没心思感受她即将凋谢的美丽。
他倒退了一大步,整个人好似被人重重砸了一拳,颓然地塌下肩膀:“不、不可能,阿月你骗我”
池瑾笑容不改,两三步靠近他,白皙精致的小脸仰起,眼里好似有星辰,她摇头,说:“潜哥哥,这次是阿月要对你说不要怕了。”
她伸手,留恋地将柔软的掌心贴在他的侧脸,和他解释:“孙魏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我们,他给我下了慢性毒药,可我不想让他得逞。”
她话语停了停,感受到胸腹间逐渐涌上的腥甜,深吸一口气又说,“我本来就是骗他的,十日以后我也不可能给他答案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4
,不如,就让我来终结这一切好了。”
池瑾感受着他眼睫上的轻颤,声音飘忽:“不过潜哥哥你放心,只要我死了,他就会以为那件事情只有你知道,他不敢对付你。”
池瑾通过早粥里的千珏殇,足以让孙魏良完全相信她拥有超凡的异能,而只要她死,徐潜便成了唯一一个知道“真正”遗诏去向的人。
孙魏良会想办法通过徐潜得到答案,可他不敢威胁徐潜,因为池瑾说过,若从她那得不到答案,孙魏良将永远也找不到
徐潜却早听不见她的解释:“不,阿月,你现在很好啊,你在骗我的对不对”
徐潜僵硬地扯开唇角,用力拥着她的双肩,视线在她的身上飞快转动,试图寻找到符合他希望的答案。
可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也找不到
“阿月,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徐潜把全身心关注点放在她脸上,却在见到她垂眸的一瞬间,希望落空。
他用力抱紧她,把鲜活的她压进自己的怀抱里:“不可能,阿月不会死,阿月不会离开我我们还要回去找曹哥啊,阿月你忘了吗,我们说好让曹哥给我们证婚的阿月,阿月,不要”
他是她生命里所有的光亮,不要,不要把她带走。
“对不前,潜哥哥我累了,回不去了。”
她想见见哥哥曹明,也想见最活跃的小山哥,还有温柔的李姨还想再看到徐潜恢复英俊的脸庞,嘤嘤嘤,可惜她的任务要完成了。
池瑾感觉到唇角溢出鲜血,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干,她被徐潜抱了起来。
“潜哥哥,帮我再去看看哥哥好不好,你记得告诉他,阿月很想他。”滚烫的泪溅落在她的身上,池瑾抬手,触碰到他发红的眼尾,最后露出一个笑,“还有潜哥哥,你要好好活着,阿月,阿月会一直默默地守护你,爱你”
抚摸在他眼尾的手没有支撑,无力向下滑去。
徐潜接住她的手,重新压回自己的面上,空旷无垠的草地上,回荡着压抑隐忍的呜咽
苍天不公,为什么他爱的,爱他的,最终都会被黑暗吞噬,明明,他的心已经很小,却要被全部掏空
他不甘心
断腿小乞丐二十二
42 断腿小乞丐二十二
大雪封城, 柳絮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洒下, 覆盖过一层又一层。
徐潜披着一件毫无杂色的雪貂毛皮大衣, 安静地坐在湖中心的闲亭上, 亭子里没有架炉火,刺骨的寒风里夹杂白雪, 在亭内边沿堆积, 很快就覆盖出薄薄一层雪。
徐潜不知道无神看了多久雪势, 略一抬眸,这才发现站在亭外脸色已冻得乌青的小厮。
“过来罢。”
他抬了抬眼, 小厮立即如同得到诏令一般抖落再次沾身的白雪, 快步走进亭子。
“大人,睢王那边传信, 说是想见您”小厮胆怯地低头看脚, 即使他和面前的大人相处已有几载, 可他还是有些害怕。
徐潜抬眼,视线里再次落入无边的雪景, 他面色不动, 只放在腿侧的指尖略有绷紧。
“不见。”他说得冷漠寡淡,一出声, 音量立马被风雪卷了去。
小厮却已经听清楚。
小厮把脑袋压得更低, 好似要钻到胸口一般说到:“那小的去回了睢王。”
徐潜这下眼皮也没动, 默认了小厮的做法。
等闲亭里再听不到其他人的声响, 徐潜收回视线,压抑地闭上了眼。
睢王孟晓这个时候想见他, 徐潜不用多想,也知道对方的目的无非是求他。
可惜,他与孟晓之间的恨不共戴天,徐潜不仅仅要一寸寸拔光他的羽翼,还会将他置于无望的万丈深渊。
十年,徐潜给了孟晓十年的时间苟活,如今,一切总算要终结了。
风雪越来越大,晶莹的雪花纷乱地吹入闲亭,徐潜伸出手,任由它们在掌心融化、消失,就好似他曾经所拥有过的一切。
世人皆道他枉顾道义、无情无义,为着权势地位,踩着尸骨血肉往上爬,这些传闻,徐潜这些年听得足够多了。
他起初还会恐慌、怀疑,为那些人口中的自己而惊恐,但渐渐地,他也会麻木,从麻木到无感,再到成为他们口中真正的穷凶恶极者。
十年的时间,徐潜早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
有些人是该死,那些无情伤害打压过他的人;也有的人
,是一而再地触及他的逆鳞,拿他杀父杀兄杀全家的是挑衅,还有,诅咒他绝子绝孙,不配拥有爱,注定孤独一生。
他没有拥有过爱吗徐潜苍白的脸看着漫天飘舞的雪花,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留下一行斑驳的脚印。
不,他是体会过属于最真挚最纯粹爱情的。
只是可惜,当时的他太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