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VIP] 第30章
寒假一放, 工人缕缕续续回老家过年，工地也停工了，周婉心去买车票准备回京过年。
家华愈发?心事重重, 梁奶奶去世了，他不知道要去哪儿过这?个年。
周婉心不可能给他一个人丢下, 买好票才告诉家华，要他今年回京市一起过年去。
家华心才落回肚子里，低头说：“谢谢二姨。”
林若在一旁笑，“你看, 我就说妈妈跟外公都?是真心对你好, 你还?不信。”
家华脸红了, 急着解释，“没?有不信, 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们?了。”
“麻烦什么呀，我妈是你的监护人。”
林若试着够聂家华的肩膀, 够不上了, 他跟顾年的身?高都?比她高不少，林若放弃了, 说：“以后, 你就是我们?周家的人了。”
顾年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
周婉心说：“顾年，车票我买好了, 车次跟你家人说一下，让他们?去车站接你吧？”
顾年道：“我自己回去，不用接的。”
林若说：“怎么不用接啊, 本来国庆说回去, 你又没?回，算下来五年没?回去了, 你还?认识回家的路吗？”
她说完，自然而?然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了顾年的胳膊。
顾年站着没?动让她抱着胳膊，笑着说：“我是五年没?回家，又不是失忆五年，当然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聂家华也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
顾年终于?能回京过年了，这?一趟，周婉心带着三个半大的孩子坐火车，上了火车，顾年要把卧铺钱给了。
周婉心笑道：“我收了你的，家华也得给，所以呀，这?车票钱阿姨就不收了。”
顾年不肯，说道：“您是家华的监护人，我只是朋友家的孩子，不一样，这?钱要给的，我不会跟若若和家华说的，您收着。”
不由分?说，顾年将车票钱给了周婉心，跑回车厢里，林若还?问他，“你跟我妈说什么悄悄话啦？”
顾年说：“我给周阿姨车票钱，她没?要，我就算了。”
林若转头跟聂家华说：“我说的对吧，我妈妈不会要你们?的车票钱，安心啦，以后工作挣钱了，好好孝顺我妈妈就可以了。”
在京市呆到初八回来，初六的时候沈俏妈妈打来电话，问周婉心什么时候回上海？
初八周婉心到了上海后，去见了苏意容，两?人约在咖啡厅。
一开?始还?好好的，点好单，苏意容眼睛突然红了，咬牙切齿道：“俏俏爸爸有个女秘书，把她的口红落在副驾驶的手?套箱里，我看这?是向我示威的，我叫俏俏爸换个秘书，他说锦园小区抵债的那栋楼，都?是秘书跟林先生公司洽谈的，要是我能接过来谈好，他就给秘书开?了。”
“我一咬牙，就给卖楼的活儿揽下来了，他还?说风凉话，说耽误了销售的黄金期房子就不好卖了，叫我早点放弃，我偏不！”
男人大多都?是那德行，尤其是有了钱之后。
周婉心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问道：“你揽了活，想好怎么跟林先生谈销售了吗？”
苏意容说：“我去找过林先生，他叫我拿个计划书再谈。”
苏意容结婚后就在家带孩子，哪知道房地产的计划书怎么做？
她想到周婉心是专业的，来找她想想办法。
喝了咖啡，周婉心跟苏意容去了锦园小区，售楼部已经在盖了，最多两?个月，这?个楼盘就要开?盘销售。
抵债给苏意容家的那栋楼全是小户型，48平方和52平方两?种户型，一栋楼三十六套。
沈先生跟苏意容说，成本收回来，多出来的利润给她，就看她怎么跟林先生的公司谈代销售。
周婉心上楼看了一下，周围的11层小高层配了电梯，现?在都?爱买电梯房，抵债的这?一栋是六层的楼梯房，需要爬楼，不好好想个销售方案，没?有销售的竞争优势。
她心里有了计划，这?样的小户型，如果去客厅化可以扩大餐厅的面积，还?能扩卧房面积和储物空间，居住实用性更强。
做精装房销售！
她跟苏意容建议道：“可以把这?三十六套小户型做成精装房销售，按照我做家装的经验，批量采购建材直接跟总代或者厂家谈，价格能压到最低，批量装修成本能压一半下来，五十多万的装修款就够了。”
精装房添置点家具就能入住，苏意容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如果是她买房子，她是愿意的。
她在周婉心家里呆了一天，拿着周婉心画好的几张装修设计图回家，给老公看自己的计划。
沈先生不同意这?样冒进的方案，说道：“你还?真当真了啊，算了吧，别回头房子没?卖掉，又搭进去五十多万的装修款，我会被朋友、亲戚笑话死。”
苏意容气?结，“搞了半天，你在耍我玩？”
沈先生无奈的很，“你要能找到人垫付装修款，我才能同意你的方案。”
五十多万！苏意容上哪儿去找？
她气?上头了，追问道：“那如果我能找到装修款，利润怎么分?？”
沈先生好笑道：“当初按照一千二一个平方抵债抵来的，只要你能把房子卖掉，我收回成本，多出来的利润全归你处置，你跟人分?也行、自己拿着也行，我不问。”
“那就这?么说定了。”
沈先生看妻子坚决，给出了条件，“我这?边等着资金周转，先说好，只能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折腾，三个月之后房子卖不掉，我要收回来。”
苏意容去找她的太太团，平时都?是高消费，可谁都?拿不出几万块来凑这?一大笔装修款。
手?上资金最充沛的，竟然是离婚刚毕业的周婉心，她大学几年做私活存了五万块，这?钱本打算还?给周平原的。
周婉心说：“就算我都?拿出来，缺口还?差五十万。”
苏意容失眠了好几个晚上，沈先生放软了语气?，跟她说：“你看我那些?个朋友，谁没?几个女秘书、女销售，这?是工作，你不能因为人家落了支口红在车里，就无理取闹起来。”
苏意容烦透了，“林先生的秘书怎么都?是男的呢？”
沈先生：“……要不你去问问他？”
沈先生睡客房去了，夫妻两?个第一次分?房睡了。
父母争吵还?分?房睡，沈俏特别不安。
学校的天台上，林若想不出好办法，说道：“设计装修上我妈妈能帮忙，但是装修款太多了，真没?办法。”
沈俏想不通，“我妈妈那些?个朋友大多和我家一样，都?是华侨，家里挺有钱的啊，怎么一个都?拿不出来钱呢？”
林若也说：“对呀，我妈妈说利润回报巨大，如果我妈妈有钱，她就给装修款垫付了，你.妈妈的朋友们?，还?没?我妈妈有魄力呢。”
顾年突然说道：“若若，你不是还?有四张‘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吗，过年听我家亲戚说，已经炒到二十万一张了。”
林若的可乐喷出来，“这?么值钱了？”
“如果卖掉两?张，能帮周阿姨凑出装修款来。”顾年说：“不过能买得起的人不好找。”
沈俏眼睛一亮，说道：“叫林炎爸爸买，他有钱。”
林若看傻子一样看她，“他爸爸又不集邮，凭什么买啊？”
“就当投资嘛。”沈俏说：“我爸爸还?收藏劳力士手?表当投资呢，这?么值钱的稀有邮票，以后肯定增值的。”
“我觉得林炎爸爸不会买的。”林若不抱希望，“两?张四十万，还?差十万呢，他真愿意买的话，五十万我愿意卖三张给他。”
家华在一旁说：“要不让林炎回家问问他爸爸？”
顾年心里有了计较，林炎还?欠若若救命之恩，得还?吧？
他道：“让林炎帮忙把他爸爸约出来，我来跟他爸爸谈。”
很快，林炎被林若和沈俏押到了天台，看到顾年抱着肩膀靠着围栏，他想掉头跑，又被林若堵回来。
林炎吞咽了一下，“你们?，想干什么呢？”
沈俏态度超好，勾着林炎肩膀说：“我们?有个大计划，要拉你入伙，办成了，你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了。”
真的吗？
林炎羡慕过他们?的友情，尤其顾年，他多厉害啊，跟他关系好的，在学校都?没?人敢惹。
他还?挺想加入的，问道：“那我要做什么？”
“把你爸约出来，我们?要跟他谈笔买卖，包他赚钱的。”
跟他爸做生意？不知道他爸的外号叫‘鬼见愁’吗，跟他做生意，骨头都?要被吞掉，他们?疯了吧。
林炎：“……算了，我还?是不加入了。”
林炎被司机接回家，等他爸等到十点多，说：“爸，有个事想跟你谈谈。”
自从儿子被拐后，父子关系好了些?，但是儿子大晚上的主动找他谈心，从来没?有过。
林乔生叫儿子去书房等他，他洗了澡换了居家服，拿了文件进书房批改，台灯下问儿子，“什么事说吧。”
林炎问道：“爸，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啊？”
林乔生：……“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不喜欢女人，能有你？”
“那你跟我妈离婚七八年了，为什么不再婚？”
“你觉得自己缺后妈了？”林乔生好笑。
“不是，但你年轻气?盛的，单着不大正常吧？”林炎说：“你连秘书都?是男的，跟你身?边的朋友都?不一样。”
林乔生无语了，放下笔，“我看你是闲的，回屋睡觉去。”
“别，我真有事，林若、顾年、沈俏、还?有家华他们?四个要找你谈谈，你得去啊，不然我要被孤立了。”
林乔生：“你卖爸爸卖的挺麻溜的。”
“我也不想。”
林炎说：“他们?说你去了，以后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我在学校没?什么朋友，挺想跟他们?一起玩的，你要方便?的话就去一下吧，不方便?就算了。”
早上儿子准备去学校的时候，林乔生说：“我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有空，你把他们?带去公司吧。”
“公司不好，人太多了。”林炎说：“事成之前，他们?不想被人知道，谈不成更不想被看见。”
林乔生无奈，“那就公司楼下的茶楼吧。”
林若和沈俏他们?胆小，不知道怎么跟林炎爸爸谈生意，顾年正想单独跟林乔生说几句话，先去见了他。
林乔生在顾年身?上，瞧见了不同于?他年龄的成熟稳重。
他笑问道：“你是他们?几个的主心骨吧，多大了，十三还?是十四？”
顾年一点都?不杵林乔生，他说：“周阿姨需要一大笔钱跟沈俏妈妈做生意，但是她们?拿不出来，若若有四张‘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每张价值二十万，她想卖三张给你，不敢来谈。”
“那你就敢谈了？”林乔生还?是第一次跟小孩子做生意，而?且他不投资邮票。
他笑问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顾年说：“我们?想过的，林若也觉得你不会答应，是我坚持要来跟你谈判。”
“哦？”林乔生好奇，“你觉得谈过之后我会答应？”
顾年说：“有一点把握，毕竟若若救过你儿子，是她告诉我林炎会被带去云南，央求我去救的，不然谁多这?个事啊，而?且那邮票有收藏价值，你放几年再出手?，不会亏钱的。”
顾年又说：“其实邮票不是非卖不可，周阿姨的生意多做一单、少做一单问题也不大，但是邮票的生意你不做，再也不会给你报你儿子救命之恩的机会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林乔生猜测的没?错，林炎能被救回来，确实是林若和她妈妈的原因。
这?孩子的谈判技巧娴熟，不简单呀。
他询问道：“你这?谈判技巧跟谁学的？”
顾年轻飘飘的说：“跟D犯。”
林乔生都?被震惊到了。
他不但买了邮票，还?用五十万买了两?张，刚好卡在几个孩子的价位线上，让小姑娘还?能留两?张。
林若开?心原地跳起来，“我能帮我妈妈了。”
沈俏开?心的程度一点都?不比林若少，跟林若抱在一起笑，“我也能帮我妈妈了。”
两?个小姑娘真的好开?心，林乔生都?被她们?满足的笑声感染了，他笑道：“你们?说说，养儿子有什么用，还?是小棉袄贴心。”
顾年、家华、林炎，三个少年头扭到一边，决定撤了。
顾年叫上林若，“走了若若。”
周婉心收到林乔生秘书送来的一张五十万支票，差点没?原地晕眩。
等林若放学，她忙问怎么回事，“若若，林炎爸爸为什么会问你买邮票？”
林若呵呵笑：“他想集邮嘛，现?在妈妈有钱垫付装修款了，你一定要跟沈俏妈妈把装修做成哦。”
周婉心又酸涩又感动，“若若，妈妈觉得没?有照顾好你。”
林若忙道：“妈妈，你最好了，我很崇拜妈妈，对了妈妈，爸爸回来了，今天来学校找我，说奶奶跟弟弟都?搬来上海，还?说奶奶想我了，想要我回家吃饭，你说我去不去呢？”
林文诏来上海了？
周婉心早都?看开?了，她道：“你想去就去呀，妈妈都?可以的。”
林若有点不好意思，说：“其实我有点想去，但是怕妈妈不高兴，所以还?没?答应爸爸。”
“那就去吧。”周婉心摸摸她柔软的发?顶，“你爸爸当爸爸当的还?可以。”
“谢谢妈妈。”林若没?了心理负担，好开?心。
周婉心拿到钱，跟苏意容商量利润分?成。
装修款全部是周婉心垫付的，两?人合计了一下，如果三十六套全部卖掉，沈先生抽掉一千二一平的成本、周婉心拿回垫付的装修款，付掉给林先生公司代销售的提成，大约还?有八十多万的利润。
前提是房子能全部卖掉的话。
苏意容原本是跟丈夫赌气?，较着劲要把事情办成，让他把那秘书开?了，现?在还?有钱赚，她也不在乎多少。
她跟周婉心道：“这?样，如果你能跟林先生谈好合同，利润咱们?俩对半分?。”
“你确定？”对半分?还?有四十多万呢，这?投资回报比巨大。
苏意容笑道：“没?有你，这?事儿我做不成，我等于?当几个月甩手?掌柜，帮老公收回不.良资产，还?能赚几十万，挺好的。”
钱就是动力，周婉心说：“好，计划书做好，我就去找林先生谈。”
接下来几天，周婉心熬夜做装修设计方案、做成本核算表、做预期销售，画装修成品效果图，几十页的计划书，熬夜熬到眼睛里有了红血丝。
林若周末放学，周婉心终于?将计划书做完了，准备明天去找苏意容，和林乔生约时间谈方案。
林若看妈妈辛苦，说道：“妈，我们?出去吃宵夜庆祝一下吧。”
“合同还?没?签呢，现?在就庆祝呀？”周婉心笑问道。
“当然呀，计划书做的这?么好，肯定能把林炎爸爸吓一跳，哼，沈俏爸爸也不敢再小看我们?的妈妈了。”
“你个小馋猫，是馋路口的小馄饨了吧？”周婉心宠溺的给她拿了件外套，“走吧，咱们?吃馄饨去。”
路口的馄饨摊摆了好几年了，便?宜又好吃，才刚坐下，路边停了辆车，林若眼尖，看到车里坐着的是林炎和他爸爸。
邮票还?是林炎爸爸买的呢，跟林炎说过好几次这?边的馄饨一绝，他终于?忍不住跑来吃了。
林若忙招手?打招呼，“林炎，馄饨要现?下的才好吃，你下来呀。”
林炎没?想到会碰到林若，他其实是想打包一份的，他想下去，但是他爸爸肯定不愿意穿着西服坐在街头吃小馄饨。
他忙说道：“不了，其实我也不太想吃馄饨。”
林若跟妈妈说：“他骗人，要不想吃，他不会特意来买。”
周婉心抬头看了眼，说：“他爸爸可能不习惯吃街边摊，林炎顾及他爸爸，才说不吃的，挺懂事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林若没?再招呼了。
林乔生叫儿子下去，说道：“不要没?礼貌，下去吧。”
林炎问：“那你吃吗？”
“吃啊。”
“大碗小碗？”
“小碗吧。”林乔生没?有宵夜的习惯。
林炎说：“但你不是不吃宵夜的吗？”
林乔生：“你生下来就是来跟我讨债的。”
“那你到底吃不吃呢？”
“小碗，谢谢。”林乔生跟儿子说。
林炎跟他爸和林若拼了桌子，要了两?小碗馄饨，林若还?要了炸串，推到林炎跟前，说：“素鸡、年糕、鸡肉串，刷的甜辣酱，好吃的。”
林炎从来没?吃过这?种街边的炸串，看着油腻腻的，但让人很有食欲，他转头看看他爸。
林乔生说：“想吃你就吃，吃个东西还?要看我吗？”
“怕你说我吃不健康的食品。”林炎说。
林若哈哈笑，“我每周都?要吃，你看我长的一样好，偶尔吃一吃没?事的。”
林炎尝了一下，确实怪好吃的，健不健康明天再想吧。
小馄饨上来了，也好吃，就他跟林若说话，他爸和林若妈妈都?没?说话，林炎跟他爸说：“你都?不跟周阿姨说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林乔生说：“你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死吗？”
林炎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林乔生：“我要非正常死亡，那一定是被亲儿子坑死的。”
周婉心没?忍住，笑了，气?氛轻松了一些?，她找了个话题，先说道：“装修方案和计划书做好了，你看是一会带回去看，还?是明天我送去你公司？”
林乔生道：“都?行。”
林炎说：“我爸爸回家也工作的，晚上带回去吧。”
林若补充，“我妈妈熬了好几个晚上，做的可好了。”
馄饨快吃完的时候，路边又停了一辆车。
林若脸上一喜，这?是她爸爸在上海开?的车，刚想叫人，从驾驶位下来个穿小西服套裙的女人，涂着鲜艳的口红，踩着高跟鞋，‘哒哒’的走过来。
林若咬着牙，‘啪’把汤勺丢进馄饨碗里。
溅出来的汤汁把林炎吓了一跳，小声道：“在外面吃饭摔吃饭的餐具不好。”
林若哪还?顾得上什么餐具，一下子挡在周婉心跟前，不叫妈妈看到走过来的阿姨，她说：“妈，你回家拿计划书给林叔叔吧，我来处理。”
小姑娘跟气?鼓鼓的小河豚一样，周婉心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来的穿高跟鞋的女人，应该是林若爸爸的女朋友吧，周婉心心里是这?样猜的。
她也知道林若反感的不是爸爸找女朋友。
小姑娘反感的是爸爸的女朋友不该来找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