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宝安
◎皮格马利翁效应说:有些事,想想就会成真。◎
闹哄哄的初秋雨夜操了太多剧情, 有人失眠,就有人睡得特别香甜,比如光年之外的前夫哥。
他说要通宵看“老婆”的直播回放, 结果才看几遍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想不到杨思情的脸还是个催眠利器, 以后她要是睡不着, 可以拿面镜子盯着看。
江璟一觉醒来,整个人一键还原成功。
脑筋转得特别快, 腿脚轻捷如燕。
深呼吸,连住所的空气都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新纯净。
一来, 他的精气神被江洋的半条魂魄滋养一夜,状态满打满算恢复到没分魂前的90%;
二来,昨晚顺利把江洋这个逾矩的副本关押起来,除去一害,心情好,空气自然跟着好。
时隔数月, 江璟再次打开星际购物频道。
生化人江洋昨晚不是爆了嘛。
这么贵的“家用电器”, 销毁的时候他还小小肉疼了一下。
这具生化人的身体被江洋魂魄附身太久,把江洋魂魄抽出来,生化人的大脑可能会留有江洋魂魄的残念。一旦让生化人恢复行动自由, 在残念的驱使下,他很可能会攻击江璟,然后弄碎引魂珠放出江洋魂魄。
为谨慎起见,他就算再肉疼,也得把生化人炸成一堆破烂。
把生化人炸成一堆破烂, 堪堪是他数月前的想法, 没想到在昨晚实施了。
皮格马利翁效应说:有些事, 想想就会成真。
生化人炸了, 江璟的生活还要继续,住所这边不能没有管家料理他的日常起居。
这次他不准备买生化人,跟钱无关,纯粹是江洋让他现在看到生化人就心理性厌恶。
这次他准备买台家政型机器人。
没脑子,存在的价值就是干活,对标过去地主家的长工。
江璟刷着星际购物频道页面,翘起二郎腿,右脚一踢一踢的,戴在脚踝上的引魂珠跟着一颠一颠的。
他故意这样,大有戏弄被关在珠里的江洋之意。
要说他分魂出江洋吧,确实有几分留他在身边当左膀右臂的真心。
问题是,江洋分出去没多长时间就越发不听话,屡次违抗他的命令。
若只是不听话这一点,他还不会这么快收拾江洋。
是江洋几次催促他尽快帮自己附身蓝巍这一点,让他下定决心要尽快把江洋关起来。
江洋不但有自己的私心,而且私心日益膨胀。
真让他附身了蓝巍,再想让他交出思情,恐怕就难了,搞不好哪天还要反噬他这个正本。
所以昨晚江璟当机立断,趁江洋沉浸在即将附身蓝巍、乐得找不着北的兴奋口,给了他一记“闷棍”,省得留来留去留出仇。
至于B时空那边,他依然会按照当初和江洋制定好的计划,耐心等到78年蓝巍上战场,稍微搞点小动作,让他死在炮火之下,这是最掩人耳目、不必弄脏自己的手就能除掉他的法子,然后带走思情。
中间两年空窗期,他要想方设法解开身上的定位器,以及布局除掉小陈和杨思情B。
他和思情共同的人生就是被这两个货色给搅没掉的,对他们的清算是早晚的事。
杨思情被迫留在七十年代的憋屈和委屈,要被前夫哥用一个暴风骤雨式的计划,替她充分宣泄了。
欲知后事如何,让我们接着往下看。
自从杨思情把A时空死鬼前夫的事告诉给蓝巍,七上八下的心一沉,踏实了许多。
心里有事而自己又无能为力,这种时候果然应该跟亲近的人倾诉。即使他也无能为力,至少能从他这里获得一些精神力量上的支撑。
由江洋制造的雨夜危机好比台风过境,只是短暂地把杨、蓝刮得东倒西歪一下,之后几天的行程全都风平浪静,让他们无聊到心里发慌。
第四天上午,在火车轮轴惯性的拉动中,他们平安抵达宝安罗湖火车站。
驻宝安的边防部队派了个书记官李文康和两名战士,早早等在月台上接应他们。
军营本部在沙头角镇,于是沙头角的民兵连连长也和他们一起过来接人。
今年从全国各地下派了好几个不同兵种的军官来宝安,从首都派来的蓝巍是他们当中军职最高的,他是来宝安边防部队当几把手的,由不得宝安的本地官不重视。
杨、蓝一行八人拿着行李一迈出火车门,李文康一干人等马上小跑过来,与他们热情握手、互相自我介绍,簇拥着他们走出火车站,坐进部队派来的吉普车,开往沙头角边防部队营区。
李文康在前面副座侧着身体坐,脸朝向后座的蓝巍,笑容满面、滔滔不绝地跟他介绍宝安县和驻宝安边防部队的基本情况。
宝安县目前的主要经济来源是种植农作物和水产捕捞业,亦有少量的能源产业。
香港那边会有老板过来宝安这边,征得政府同意,开设一些小工厂生产化学品、金属材料、家用电子设备等等这些产品。
宝安毕竟毗邻香港,这边的政府眼巴巴看着对面香港经济腾飞,怎么可能会没有蹭点肉汤喝的想法呢。
只是碍于国家政策,香港和宝安,两边都不敢放开手脚建设大工厂,一直以来都是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总比不打不闹好,多少能解决一些村民的就业问题。
杨思情抱着小竹篓,耳朵听着他们谈话,眼睛贴在窗玻璃上,新奇地观摩76年的深圳。
后世一谈到深圳,第一句话总要说:这里在改革没开放之前是个小渔村。
就她实地到访所见,说“小渔村”有些辱没眼前的宝安县。
相比之前她和蓝巍到过的那个陕西小城镇,沙头角街道上的人流量更多、物产更丰富。
街道两侧的民居都是砖墙瓦顶的平房,很典型的岭南建筑风格,亦有比较像样的两层小楼。
行人的交通方式大多是骑自行车和步行,街上还有接客的三轮车、拉货的平板车,偶尔能看到一辆小汽车开过去,在人流量多的小镇街道上可谓一枝独秀。
她后来听别人科普,一般开小汽车的,十有八九是从香港过来的人。
三花也从小竹篓里探出脑瓜子,目不转睛地看车窗外移动的陌生环境。
这只奇猫,在上海洋房出生,住过北京军区大院,现在又来到祖国的南鄙之地,从南到北再到南,梅花样的足迹遍布大半个祖国。
这个牛逼,够它在猫圈吹一辈子。
老黄就不一样了,昂首挺胸,从容淡定。
想它戎马一生,跟随部队到过祖国不少地方参加军演、拉练,宝安只不过是它的又一个目的地。
一个可以不必再辛苦军演,尽情纵情声色的目的地,它很快就会知道南方的小母狗是不是比北京的小母狗更温柔、更善解狗意。
秋天到了,螃蟹肥了,老黄的脑袋也跟秋天的螃蟹一样,脑壳一掰,全是黄。
两个男人的谈话终于谈到杨思情身上。
李文康瞥一下像是没干过农活的她:“嫂子看着很年轻啊。”
蓝巍伸手搭上她的肩头:“是啊。年中刚跟我结婚,这还没几个月,就陪着我大老远下部队来了。”
语气十分柔情,旁人一听就听出他很疼爱这个媳妇儿。
这么漂亮,又是新婚,不疼才怪。
杨思情被丈夫的同事问到,不能没有一点反应。
眼睛离开车窗,对李文康腼腆地笑笑。
鹅蛋脸红白分明,眉眼间一片令人见之忘俗的风韵。
李文康回她一个拘谨、僵硬的笑,笑得有点囧,眼睛再不敢乱瞟嫂子。
好吃不过饺子,好看不如嫂子啊。
吉普车没开多久就开到营区家属区,停在部队为蓝巍夫妻准备好的家属房门前。
几个战士帮着把行李搬进屋。
杨思情也跟进去,屋里屋外走一遍,连脸带心,拔凉拔凉的——没有她最想要的独立卫生间。
家属区建在营区腹背,就只是五排瓦房,每排瓦房可住十户,每十户共用一个公共自来水池。
每户屋内,一间卧房、一间厨房、正中的厅堂,仅此而已。
厨房做饭的是土灶,拉风箱的那种。
杨思情上一次看见土灶还是在杨思情B老家。
至于煤气,那是在改革开放以后才能在宝安见到的东西,目前做饭就是烧柴和烧煤球这两种全国通用的方式。
三急要去营区的公共厕所解决,因为部队需要收集农家肥种田。
部队的田地就在不远处,一年到头要种好几种农作物;围绕着家属区,还种有好几亩荔枝林;还有养鱼的水塘、猪圈、牛棚……基本实现自给自足。
杨思情在一张小木板凳上坐下,把三花抱在大腿上机械地抚摸着。
别人看她像是在休息,其实她脑子里又在走马灯一遍自己短暂的穿越人生。
她没奢望过这里会有北京那种像样的军区大院给她住。
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地,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好歹是个军分区,怎么能贫寒成这样?
穷地方的军分区就是这样的啦。
76年的这里已经把基建搞得不错了,前几年这里更寒酸。
李文康跟蓝巍说一声晚点再来看望他和嫂子,他接下来要带另外两名军官去他们的宿舍。
这里是家属区,单人军官不住这里,都住营区宿舍。
蓝巍也请李文康带四名随行战士去营区宿舍休整,他们几天没睡好觉了。
站在门口目送吉普车开远,他把头一低,对上老黄的殷切目光,一秒get到它想要干什么。
“去吧。”他说。
老黄撒开四肢,一溜烟儿跑得无影无踪。
它新奇和兴奋极了,迫切要去踩踩这片新山头。
狗嘛,就喜欢这种可以尽情探险、刨坑的乡野环境。
杨思情之砒.霜,它之蜜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