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岁月实在太过刻骨铭心,她只看了这么一眼,便又落下泪来。
她想起来,那粒石珠子还融在阿湮魂魄里。天底下最恐怖的浊气莫过于混沌,辰湮虽只是一缕神念化成,但融成她身躯的青莲带着混沌气息,神念中来源于青华上神的力量也带着混沌气息,石珠子已被她的魂魄熔炼了那么多世,且承载着她的力量,原本就已经是法器,要吸纳些浊气理应不难!
雪皇想明白后雀跃了许久,然后又倏地沉默。她慌着就算盈盈死了,阿湮的记忆也没回来——而且可能性相当大!这一世阿湮大约是魂魄才导致的失忆,魂魄既困在身体中无法出来,又如何得以修复?既然没有记忆,那又怎么运用那粒石珠脱困?
天底下唯一一只凤凰默默在衡山蹲了好久,终于爆发了。
她原就是个投影,本体还在三十二重天顶的太易宫中随青华上神沉睡,因为术法禁制牵系,缚地在此,没法离开这莲塘,真要强行挣脱,那必得拼得莲种衰败,而这青莲牵系着阿湮神念,也就相当于间接毁去阿湮的根——她离不开,却并不代表影响不到外界。
直至当世,凤凰依然是百鸟之首,号令天下飞禽,这是种源自血脉传承的臣服,血脉不绝,牵系不断。一声清呖自衡山上空向外发散,山林在瞬间沉寂。
雪皇暗暗叹息。要她是在妖界,定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目的。这世道,已是人族天下,凡是有点能力的妖族老早去往妖界,人间自我衍生的妖类多不成气候,哪怕她是凤凰,在能为施展不出的现今,能唤来一两只开启了神智的禽鸟已经不易了。
事实上,那一声清呖之后,在辰湮禁制之外徘徊的,也不过一只火雀一只黑鸦。
要说雪皇的运气不赖,倒确实。失望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神识便探到那火雀身上一丝重明鸟的血统,登时大喜。
作者有话要说:9.27
……马上……他就会知道阿湮的真实身份了……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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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湮,我知道就算没有我插手,你也定然能安然无恙……天底下有什么事物能真正困住你呢?即使你只余一缕神念,即使你魂魄残缺无法觉醒。”
“但我实在无法单纯只等待得,看命运降临。”
“不愿这样一世一世得看你终究归于沉沦,不愿眼睁睁注视那天命到头避无可避,更不愿他无知无觉享受你的赐予,却连你名姓你来处你痛所为何都不知晓。”
“就算就此扰乱你设定的命途也罢,结束即为开始,阿湮,我不想再为你痛了。”
“你所有承担的苦痛,明明是该叫他来代替你感受的,不是么?”
最初的重明鸟,确实是带着凤凰血脉的。因其双瞳叠生,鸣声如凤,分承了天地至阳之力,辟邪伏魔,扫阴除妖,因而名为重明。
鸿蒙至古时代远去,凤族遗落于世间,唯一的血脉常年居于太易宫混沌地域,近乎阻断了与凡尘的交戈,血脉力量也就越来越稀薄。后世的重明鸟,几乎看不出任何的肖凤之态,真让她找出一只带着同族血统的重明鸟,哪怕微弱到几不可见,也足够让她欣喜了。
雪皇出不去莲塘,力量却是能用得。毫不犹豫将那鸟儿脱胎换骨,提炼了它之一族的力量,下达了命令之后,就那么静静注视着它远去。
阿湮是舍不得怪她的。就算她真的将阿湮后来所有的计划都破坏得一干二净,阿湮也只会无奈笑笑,然后寻求别的法子。她们降临这世间,也不过为了给太子长琴求那一线机缘,她知道阿湮最后定然能摆脱天命束缚,阿湮一直无所不能,但她就是怨艾,让阿湮一次又一次失败的缘由,其实并不是天道,而是他自己的放弃。
所有的故事,哪怕不求圆满,却也不得善终。
阿湮自是无所谓,可她这个旁观者疼得撕心裂肺。她的阿湮,实是九天之顶的青华上神,超脱天道,睥睨凡尘,她明明是为他而来,辱没她最多的也恰恰是他。
雪皇真的悔了。这一悔,就悔到千万年前还是洪涯境时的岁月。
太子长琴原是她的执着,可她如此自私得将自己的执着强加给她。
如果那一年,我不曾故意把太子长琴引入你视野,那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
我只知浮生里你沉寂了亿万年,恐惧我终将离去之时你会彻底厌倦这世界,却不知道,天道之外才是最适合你的位置,哪怕你真的选择沉睡到天荒地老。
至少那时,我的上神,依然高高在上,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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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害怕什么?’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这是他第一次为梦魇所困,不得脱逃。
蒙灰深寂如黄泉谷地的梦境里,迷雾环绕周身伸手不见五指,然后在浑浑噩噩中,听到一个声音在不停得重复着,询问他。如魇魔缠身般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来自记忆深处的遥远的声音狠狠充塞着大脑仅有的空位,化为一幕背景,嘈杂又无法辨明。
而他身体僵硬如被缠缚的石块般,所有的思绪都无法运转,又该怎么回答这问题?只能被那焦躁、沉闷、绝望的情绪氛围所环绕,意识不断下坠,直堕入那无边的地狱。
被一声鸟叫穿透魂魄,陡然惊醒之时,他诧异望着整个村落陷入熊熊的烈焰、顷刻间毁于一旦。
他缓缓起身,魔火仍然自身上流窜而出,不知道自己收留的是一只魔的凡人们在沉睡中化为灰烬,魂飞魄散,连大地都因承受不了这力量的冲击而有龟裂的趋势。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敛目站在那里,挥手止住了因意识沉浸挣扎在梦魇中而无法控制的魔火,无动于衷得回想着什么,在轰塌木石中的模样,就犹如地狱黄泉中绽开的罪恶之莲。
某一个瞬间,那被眼睑包裹的漆黑瞳眸发出一道慑人的绿光,整只手探向前就像没入另一个虚空——然后生生从那无形的空气中拖出一团黑雾。
他的眼角随即微微上翘,明明是再寡淡不过的一抹笑意,映衬着这景象,竟是无比得诡变残酷。
“小小梦貘,竟敢窥视我内心!”
仅是五指虚扣,黑雾在他的手心拼命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没法逃脱出去。
下一秒,他毫无预料便捏碎了那团黑雾。无数青烟般的浓光自指缝间化开,刹那便消散,然后是黑色的血水涌溅而出,淌了满手,很快又被身体中涌出的魔火吞噬。
他如一道光那般掠出半塌的屋子,在不断坍圮的石墙木柱而冒起的烟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