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1 / 1)

上神[古剑] 长空无双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他低低得说,缓慢得,像是在说服自己,“我……还有一世。”

没有没脑忽然的一句,鬼灯却是瞬间就听懂了。

没有把握,这地方延续数千年,又有远古大神做后盾,若说背后没有底牌都说不清楚。他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所以不会抛却所有殊死一搏。

‘所以呢?’鬼灯又问。

东方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着它,忽然道:‘你要走了?’

鬼灯飘飘忽忽得悬停在虚空中,也是很久以后,阳光下越发昏暗的莲花灯内燃起虚虚一点光火,光火慢慢拉长,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形。

鬼灯站在东方身侧,装束仍是人族剑修时的模样,风拂过这个虚影,却穿不透他之身形,扬起那无所束缚的长发,懒散肆意到极致。

‘我会长居地界。’

“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东方也有些好奇了。

‘在枉死城遇上一个有趣的鬼。’

——它就一直那么自在。这自在不是说一定要脱离天道掌控,把自己孤立出世道,而是始终拥有那么一颗心,不在乎一切,不顾及所有,想要去做什么便去做了,我行我素,随心所欲。

东方笑着点了点头。若是很久很久以前,他或许会欣羡这样的逍遥,但不同的存在总该有不同的轨迹,他的宿命里,只要有一个阿湮,他已经可以不再去计较曾经的一切。

与当初相遇得猝不及防不同,鬼灯走得简直可以说是顺其自然。

从来都是过客,一段旅程,不过中途遇见,然后一起搭乘上一股南下的风,风停止了,其中一个过客也就走了。彼此都没有在对方生命中留下什么,就跟那风吹过一样浅淡。

东方在南疆又待了很长时间。他追寻那些古老的传说,在远古之时的先民口中代代流传下来的故事,他换了苗民的衣饰,带着他的竹杖住了好些年,然后在某一个清晨,注视着山那边缓缓升起的朝阳,那些金辉与霞光映照到脸上,仿佛一种忽然降临心台的明悟,于是知道,该走了。

数千年。千年前洞灵源上那四季缤纷的长春木。又千年前酒馆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再千年前大荒之地战火血水淌成的河流。复千年前终究覆灭于时光之河的榣山。

他沿着这条路,慢慢往回走。

这一路上,只有他的阿湮,从头,一直陪伴到尾。

然后贪念滋生,势不可挡。

在路过江都的时候救下一个小女孩。天生开了的天眼,懵懵懂懂,不知自己所为是何等惊世骇俗,酿灾成祸。他也不是偶然发的那么个善心,只是遇到了,出手了,无所谓救与不救。

他在迈进琴川城的时候,又逢到一场灯会。他一手捏着已经微黄的竹杖,一手提着一盏莲花灯。在那灯影幢幢光火朦胧阑珊的街道上,漠然长立。

就是这里了。他想着。

恍惚中他见到青衣的女孩提着灯走远,然后在某一个瞬间,回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幻觉消失。他的心脏猛烈而剧痛得跳动了那么一下,他却缓缓地,笑了起来。

东方先生继续往前走,走回昔时的王朝宫阙,走回他曾教乐的书院,走回那满山的桃花,走回那个鲜红的乐坊。

数十年匆匆而逝,在一条路再也走不下去的时候,他回到了琴川。

手中的竹杖,已经枯黄。

作者有话要说:10.9

昨天作死,跟群里的逗比们夸下海口,一个月时间也就是11月8号之前肯定完结……呵呵,反正努力一把吧,毕竟只剩下一世赶脚离圆满不远啦啦啦啦~~

东方先生在琴川等阿湮……哎呀想起少恭就开森呢~ 166阅读网

------------

110 110

? 两百年的时光空渺如升腾起便杳无踪迹的青烟,从春到夏,自花红往叶落,短得像朝晨对镜轻轻梳过的那一捧墨发,黄昏时已如薄雪般苍白,又漫长一如曾无数回停驻在他檐下的等待雨停的雁鸟,在来日高昂着脖颈衔枝飞走,此后年年木深花开好,也再未有踪影。

于是念想就成了砂砾,一丝一缕在指缝间滑走,被风吹得洋洋洒洒,该找的,都再找不回。

他留在这城里时,白砖乌瓦的小居院门前长了棵清秀的榆钱,蓦然回神时,那树已高过了屋顶。春风吹开第一抹绿,过往的人抬头时便总能透出几分垂涎。

当年有个跑来摘榆钱的孩童,爬到树上却下不去急得直哭,小伙伴们一哄而散,他抹着眼泪,然后坐在树丫上好奇又天真地往院墙里看,看那个年过知命的人静静坐在石凳子上,依然清风明月、萧疏轩朗,一手搭在石桌上,一手拄着支泛黄的竹杖,身前放了一壶酒,却摊着两只酒杯,望着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

自此,从半百看到古稀,看他伛偻下腰背,苍白了头发,如手中的竹杖一般枯败。

后来这个孩子长成宽袖博冠意气风发的仕子,临行前在院中敛起袖恭敬得俯身下拜,说东方先生,我们虽无师徒名分,但学生心中早已敬您为恩师……谢过先生多年来的指点。

这城里的水啊,温柔清丽得像是丝绸般流淌过每一个河渠,石头垒的弯弯的小桥,取水的台阶边倾俯着腰肢映水顾影的垂柳,临街店铺的木门在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雨下得多了长年不散的水汽凝成淡淡的雾弥漫在空气中,犹如水墨描摹的秀色,迤逦动人。

那个拿着断线的木轴子,傻傻望着天说我的风筝为什么还不回来,它在天上玩累了应该会回来了吧的孩子,继承了家中的豆腐坊,娶了妻有了个女儿;那两个手牵着手沿着街叫卖篮中玉兰花,甜美笑着唱着歌谣的丫头,各自成家,相夫教子;那个胖嘟嘟的与小伙伴一起玩耍跌倒,在桥头石板上摔断两颗门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长大后身高马大膘肥体壮,成了东城衙门的捕快……很多年了,他们的孩子还是站在榆钱树下,垂涎得盯着鲜嫩可口的榆钱子,说先生我们可不可以摘一点点,就一点点——就如多年前的画面,一模一样。

一切变了,又似乎没变,就像,他还是在这里坐着,望着,等着。

妖的生命很长。善妖不沾业力,得天地灵气,寿命更久。可他从魂魄根子起就是腐坏的,再干净的躯体都会为他所玷污,白得了竹妖两百年光阴,已经是极限。

本体枯萎妖身崩溃之前的最后那些时刻,他又陷入梦境中无法醒来。

盘古大神开辟的世界,开天五灵诞生,天地间的五行都有了秩序,来自后世的仙抱着他的琴,在不周山顶瞻仰到山河荒芜漫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