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一声不再多语。
“不过师妹有些话我一直想和你说。你和汉王之间……”张良沉默了一下缓缓地道“古来君王共患难易共富贵难。汉王虽然生性疏阔颇有义气但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也就由不得他自主了。你虽是他的结夫妻也不能不多留些心。”
这话听来委婉却恰恰刺到了心里想到与刘邦之间的冷淡疏离又想到那个姬妾满堂却阴寒冰冷的后宫就不禁心中黯然。与他在夫妻情爱上面已经淡得近乎于无但为了如意和大哥吕泽他们就算是荆棘满地刺得人遍体是伤鲜血淋漓也还是得咬紧牙关苦忍。可这番辛苦哪怕是对着大哥也说不出口此时被张良几句话一勾。顿时满腹委屈涌了上来直想大哭一场。
“是。”当着张良这个明白人我也不再隐晦涩然道:“师兄心细看得明白。现在的汉王不比当年在沛县地时候如今我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所以说话行事都得留着心看他是否欢喜。说是汉王后怎样的尊贵可是这日子实在是让人越来越难过。”
张良微叹了一声。道:“因为师妹你不是寻常女子心胸眼光强过世上无数人可却是身为女子就算是贵为王后。也实在是委屈了。”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锋锐“不过不凡之人必行不凡之事你又何必强求自己与世间女子一般?”
我微怔了一下。却见张良端起陶盏轻轻啜了一口道:“师妹师父昨日来我这里。提到了他的义子荆轲。”
“荆轲?”我惊道。
“嗯。可能师妹听过这个名字正是当年刺秦王的荆轲。我也是昨日方知师父当年实是专意去下寻我的。为的就是博浪坡对秦王的那一锥。师父说我与他有缘。其实应该是他还记着荆师兄。”
张良叹道:“师父一志证仙。所谓家人早已不在了。荆师兄是他于路边拾到地弃子不过师兄他生性喜欢热闹。好酒喜友受不得山上的清静师父也只得随他去了不过教授了些外家功夫。那一年师父卜出他似有血光之灾曾数次遣人警告于他外事勿接。所以太子丹数次恳请都被师兄拒掉了直到樊于期将军以命相请师兄最是侠义之人只能应了下来。可是他自知大凶在前临行给师父写了一封离别信却又怕师父阻他行程特意吩咐人待他到达咸阳之后再将此信送出结果师父接信之日正是他殒命之时就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我喃喃道:“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必死之命。”
“是啊”张良肃然道:“君子有所必为师兄当之无愧。只是师父为了这事心境再不似原先一般光云霁月心障一起证仙之路平添了许多坎坷。所以师父去下寻我也有希望消解自己心障的意思实是将我看作了第二个荆轲。”
“原来是这样。”想起与赤松子隐居时他偶尔的语失原来所提到地那个轲儿竟然就是荆轲。
“不过遇到师妹你却在师父意料之外。”张良顿了一下缓缓地道:“也许遇到师妹才真正让师父感到了欢喜。”
“怎么可能?师父当时甚至没有和我说过话。”我讶异地道。
张良瞥了我一眼淡淡地道:“我刚才说过师妹你一念成仙一念为魔不管是什么都对这天下气数有着极大的影响。所以师父对你
望也是自然。”
他微叹了一声道:“你可知道荆师兄生前混迹市井燕赵游侠儿最喜替人打抱不平他最大的愿望是有朝一日天下再也没有奴隶权贵富豪再也不能欺凌百姓不用卖儿卖女去交税也不用九死一生服苦役人人有饭吃人人有田种人人有衣穿。没有战争也没有灾荒……”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神情之间竟也有一丝悠然神往。
“太理想化了。”我摇头。没想到荆轲还是这么一个理想主义者可是回中国历史几千年这等光景能有几年或许千年后的唐太宗时候代能接近一点据说一年里被斩地人只有十几个人算是盛世了。可就算那时也不能打保票说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田种人人都有衣穿。
“理想?”张良想了想点头道:“是个好词有点意思。”又道:“师父心里可怜荆师兄去得凄惨所以总想着替他这未了之愿尽一点心力可是他是求仙之人有了这种想法已是不该更不可能真去插手俗世中的事。不瞒师妹师父曾探问过我的志愿可是我一意仙道事了拂衣去当不得这番重托。所以师父才看中了你。虽然师妹是女子可未必女子就做不成大事。更何况你如今已是汉王后太子之母未来更是值得期待。”
突然想起了逃出楚营的那个夜晚。在颠簸急驰地马车之上赤松子第一次和我谈起了修仙之事当时只觉得他是怜惜我活不长久才告诉了一个延寿的法子现在看来竟有着几分试探之意了。如果当时我选择的是修仙也许赤松子反而有些失望吧。
想到这里难免觉得自己心理有些阴暗赤松子是仙道中人若这么精于算计又哪里可能再有证仙地可能。他那一夜或许确实是出自真心想救助于我而后现我对求仙之路并无兴趣才想到了别地方面。而我或许是经历了楚营地那些噩梦般日子后对人对事都不免从恶的方面加以考量。毕竟连虞薇那么柔善之人也会有所改变那么那些翻滚在俗世中地人们究竟还有谁能保有一颗纯心。又想到历史上的吕雉最终成了个遗臭万年的角色不由得苦笑一声:“只怕师父这次是错看了我。”
“未必。”张良不动声色地道:“师妹身在其中也许并不清楚汉王其实早已不把你只当作妻子看待了。虽然他这两年又纳了不少姬妾但对师妹你却是不同的。”他缓缓地道:“至少只有与师妹在一起的时候汉王才会说起他的军机秘事。”
我沉默了一下这确是事实。虽然前提是刘邦认为我有些什么神神叨叨的未知之能所以才会有意无意的说起外面的一些大事来观察我的反应。从另一角度来说这也成了一个他需要我的理由或者说是我存在的最大价值。
“所以我走之后师妹你必须要取代我的位置。”张良肃然道:“以色事人终不可久若要自保就要让自己成为汉王不可离弃的臂膀完成他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