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码头上的人都在议论著昨夜的大火,有的说是敌军,有的说是自己人,更有人说是河中鬼魂作怪,总而言之各种声音都有。
叶歆听了一笑置之,因为他和凝心很清楚真相,那场火是苏家的人放的,原意无非是想给旷国雄一个警告,而他的出现却使火势扩大了无数倍,反倒是苏家放火之人走避不及,被烧死在火场中。他相信旷国雄很快就会把矛头指向苏方志和他的二十万大军,夜寒和黄延功两路大军的压力必然减少,可以抽兵攻掠昌州。
出兵之始,众人都以为他会在前线指挥作战,然而他却选择了自己的战争之道,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未必是个优良的军事指挥家,也不愿用士兵的性命做为测试,所以不肯以统帅的身分参与战争。
然而这些年在官场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叶歆练就了施展阴谋的手段,任何一点小破绽落在他的手里都会成为致命的利器,有的时候比刀剑更有效。
如此庞大的会战,背后一定牵扯了无数的利益与关系,还有无数人的欲望,而他相信只要有欲望和私心,就必定有破绽,既然有破绽就可以将它无限度地扩大,最终导致战争胜负的关系,因此军前作战不如到敌人的心脏处作战,无论成败与否,至少会给敌人带来心理压力,影响他们在战场上的发挥。
了解这种战争之道的人并不多,因为许多战争者除了追求结果之外,也都在享受跃马战场的豪情壮志。然而叶歆却不一样,他从不享受战争,那不过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一种工具,只要看到结果,过程越简单越好,用不着以更多的鲜血与死亡来渲染胜利的伟大。
第五章
登上河帮的大船,魏劭询问下一程的目的地,问道:‘公子,我们去哪?’
叶歆随口应道:‘先去一趟天目城,看看龙天行他们。’
魏劭听得愣住了,呆呆地问道:‘昌州大战在即,公子是不是该留在战场上指挥大军?毕竟这一仗是关键之战,万一战败,麻烦可就大了,在这个时候去天目城,真的没有关系吗?’
叶歆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道:‘我既不是士兵也不是将军,战场上用不着我这布衣书生,何况我又无职无权,留在军中太久会引人非议,不如趁机去看看几位老朋友,说说话,聊聊天,倒也轻松舒服。’
‘可是……您难道真能丢下昌州不管?’
‘国中有名帅,军中有良将,夜寒、黄延功、尚武、岳风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战场上有他们指挥,我大可放心,如果事事经过我的手才能去办,朝廷设立将军又有甚么用呢?’叶歆微微一笑,目光移向翻滚的大河,‘倒不如看看这滚滚大河,怡养性情,也是人生一乐。’
魏劭不明白他的心事,但见他决心已定,也不好再劝甚么,回头唤了一声‘开船’,大船便在轻风中沿河而下,驶往龙天行的辖地。
叶歆并非不在乎昌州之战的成败,他每日都通过河帮收集昌州战事的消息,见夜寒以守代攻,深知他的用意,因此也就放心了。
就在此时,昌州大会战的序幕是由尚武的西路军拉开了,然而这初战却是以肃州军兵败而告终。原来尚武辖下偏将萧良不顾军令,领着三千部下轻敌冒进,被熟悉地形的昌州兵诱敌深入,然后在羊角谷一举围歼,萧良自己战死,连带折损了两千余士兵,逃回去的仅有四百五十二人,败得实在太惨。
尚武听了后勃然大怒,然而萧良战死,无法严惩,只能再三申斥所辖部将,严令他们不得擅自追击。
昌州一方初战告捷,士气提升至顶点,消息传到昌州首府,屈家上下大喜,连夜犒劳将士,大摆庆功宴。
夜寒很快也得到消息,虽然三千人并不算是大规模的会战,但败得太惨太难看,若不加此申斥,实在说不过去,因此不得不派遣使者前去斥责尚武治兵无力,要他带罪立功,否则此事定斩不饶。
尚武经此一事,战意越发高昂,很快还以颜色,以声东击西围点打援的战法,一日之内连克三城,其中还有一座府城,军威张扬,士气大振。中路军和东路军也开始跃跃欲试,纷纷上书请求允许他们出战。
夜寒素来办事沉稳,虽然知道此时士气正旺,于战有利,但为了全盘的计划,某些小利益必须放弃,因而一再否决了请战的要求,回信中语辞锐利,严正要求他们固守自己的地盘,一切按既定的计划进行。诸将虽然不满,但也不敢违抗军令,只能固守城池,日夜操练兵马,准备隆冬的到来。
昌州首府的情况却完全不同,经历了从大喜变成大悲,屈家父子以及部下众将都变得深沉了许多,他们知道这场战争不会因为一时的成败而论输赢,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前方失了三城,屈复清的心情本已不快,偏偏凉州又发生了暴动,令他大伤脑筋。
看着父亲铁青的脸色,四子屈浩洋知道他在担心甚么,躬身说道:‘父帅,朴哲的十二万大军虎视眈眈,若是内乱不平,恐怕会趁机进攻凉州,请父帅定夺。’
屈复清用眼角瞟了瞟儿子,沉声道:‘凉州初定,人心尚未归附,那些旧臣也是心有二意,我打算杀鸡儆猴,却担心会引起更大的暴动,毕竟一切以昌州为重,不可能分兵前去平乱。’
‘父帅所虑极是,但暴动不止,恐怕影响军心士气,于战不利,似乎该下狠手了。’
屈复清左思右想,说道:‘好吧!你代为父走一趟,好好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两父子此时并不知道,凉州的暴动是叶歆出征之前特地安排的,三十万降兵、降将中有不少是文臣,因此他让龙天行护送这些人潜回国内,四处煽动民心。
偏偏屈家采用了高压统治,攻占之初便杀了不少官员,引起许多降臣的不满,只是碍于力量,隐忍不发而已,潜伏者很容易便挑拨起他们不满的情绪,这些情绪由官员传到百姓的心中,效果更加明显。百姓都有过被昌州士兵骚扰的事件,甚至还有入室抢劫强奸的事情发生,不满就像一堆干柴,一点即燃,因此很快便发生了小规模的暴动,围杀昌州士兵的事件时有发生,官方虽然一再派兵镇压,但星火燎原,官府越是杀人,暴动却越是频繁。
战争的序幕掀开之后,西南的清月军也开始蠢蠢欲动,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要帮屈家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