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伸入伤口,缠绕着手筋断处,紧紧地将手筋连接在一起,青丝藤的另一头则绕在青竹道人的手上。
他利用了叶歆制药的原理,将药力一点点注入青丝藤,再透过青丝藤将药力慢慢地注入手筋,从而刺激手筋以及附近皮肉的生长。
但他们知道,这方法最多只能使手筋复原,却无法确定是否能使手的功能也复原。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众人都站在一旁看,宋钱看在眼中,心中大震,但脸上却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神色,直到治疗完毕,他才告辞。
冰柔留在房中陪着叶歆,其他诸人回到客厅。陶晶和田氏仍然抽噎着,不停地用手巾抹着眼泪。叶君行则老泪纵横地坐在一边,不停地哀声叹气。
冰离忧心忡忡地沉声道:“现在,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两个问题,首先是如何让被砍断的手筋连接起来。这一方面,经过暂时的治疗,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只要利用针炙之术不断治疗,再加上道长继续注入药力,相信手筋会复原。第二个问题较为重要,更为棘手。当手筋长好后,手恐怕不能立即变回像以前那样灵活。如何使手的功能复原才是问题的要点,否则即使手的伤好了,使不出力也是没用。这方面,如果单以医术治疗,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方能使手的功能复原。希望道术可以帮助治疗,缩短恢复的时间。”
青竹道人道:“歆儿之伤,需要经常为其注入药力才行,最好的方法是他自己运用道术和医术为自己疗伤。我们虽然各善一术,但终究不如他了解两者的共性,只有他自己才能完美的将两者结合使用。但看他如此颓靡不振,只有先令他振作起来,才能有机会使手复原。”
“是啊!”冰离喟然长叹:“对于一个才十五岁的人来说,遇上这种事实在不容易应付,肉体上的痛楚还是小事,精神上的打击才是致命的,谁面对这种情况都会有低迷的情绪。如果他就此放弃,一生将不会有所作为。真希望他能很快就振作起来。”
陶晶道:“这事看来只有看柔儿的了,除了她,谁也没有办法让歆儿振作起来。”
叶君行接口道:“我更担心苏家,这次苏家因为此事而声名受损,万一恼羞成怒,我怕……”他对苏家是既恨又惧,总不放心。
冰离道:“不会吧!苏家的名声一直都很好,在这西南之地更是威名赫赫,而且苏爵爷又一向以仁义宽厚响誉天下。这次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又是他们理亏,我想他们不会这么大胆再做出什么事。”
叶君行叹道:“希望如此。不过,官家之事难说,还是小心为上。”
“你的想法也有道理!”冰离沉思了一阵道:“是不是应该把他们暂时送出晓日城?”
青竹道人插口道:“不如这样,你们两家一起跟我上昌州云锦山,一则可以让歆儿专心养伤,山林的环境对他的伤势有好处,二则可以避免与苏家再发生新的冲突。”另有一层意思他没说,他想藉这次机会让叶歆入山专心修道,远离世俗。
叶君徒和冰离对望了一眼,默然沉思。
静了一阵,冰离开口说道:“我们在此住了几十年,既未犯事,不必逃难似的远遁他方。而且,我也不想离开我的医馆。不过你说的也对,让歆儿上山养伤应该对他的伤势有好处。我看还是让歆儿和柔儿一起跟你入山,我们留下来,苏家应该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叶君行道:“是啊!我虽然老了,但还是惦记着学堂,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实在舍不得。况且就这么一走,倒像是我们做错了事似的。就让我们长辈留下来,让歆儿和柔儿一起入山吧!期待歆儿能尽快复原,我还希望他能参加秋天的府试。”
陶晶和田氏舍不得儿子女儿,但见丈夫决定留下,也不好多说,但脸上的不舍之情说明了一切。
冰离看在眼里,宽慰道:“夫人、嫂子,不必太担心他们,小鸟始终有展翅的一天,未来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我们能做的只是鼓励他们。现在正是他们面对人生的好机会,度过了这一难关,他们才能真正的走入这个复杂的社会。”
见众人都同意,青竹道人道:“既然这样,让他们尽快收拾一下,过几天我们就可以起程了。”
田氏突然问道:“婚礼呢?还继续吗?”
“这——”众人都拿不定主意,相互对望着。
田氏继续道:“歆儿伤成这样,怎么拜堂啊?”
冰离道:“不如这样,既然双方家长都在,叫他们小俩口在这磕几个头,行过大礼就算了。这样他们入山前也好有个名份,照顾起来也方便些。拜堂之事,等他们回来再说。”
陶晶道:“这也是好办法,不过实在太委屈柔儿了。”
“没什么,只要歆儿的手能好就行了,以他的才能,柔儿会有风光的一天。”
“希望如此!”
冰离突然想起一事,忧虑道:“歆儿这次受伤,天心丹和玉蓉丸都无法继续制作,玉蓉丹也就罢了,可这每月上贡的天心丹却是个难题。若是突然停了……”
叶君行道:“不如这样,把现有的天心丹一次都上贡,就说是山林高士年老体弱,无法继续炼药,所以不能进贡,我想不会有太大问题。”
“也只好这样了。”
※※※
叶歆的房中。
接受完治疗的叶歆静静地依在床头。背后靠着大红的鸳枕,身上盖着绣有龙凤的喜被,床顶挂着鲜红的云帐,不远处的台上还有一对红烛。
然而,叶歆的脸色因为失血而显得越发苍白,与屋内主色调相比,显得很不相称。他呆呆地看着床顶的红帐,一声不响。
叶歆那对受伤的手平放在身侧,经过青竹道人和冰离的处理,手腕的伤口处被一条纤细如丝的青丝藤细密的缠绕着,原来深深的伤口已经被完全覆盖了,看上去就像包着一块青布,青丝藤的中间还插有几根银针。
冰柔坐在床头,眼都不眨地看着叶歆,左手轻抚着叶歆的脸颊,双眉紧锁,泪水不住的向下淌,眼睛早已哭得又红又肿。脸上的神情不断地变换着,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哀愁凄怆。
为了三日后的婚礼,叶歆的房间已经被装饰成新房,放置着各种婚礼用品。本来三天后,她将会成为这个房间的女主人,然而现在周围的装饰却刺激得她止不住眼泪。
最令她担心的是叶歆现在的样子,从治疗完,他就一句话也没说。灰心落寞的神情显而易见,这使她本已紧锁的眉头皱得更紧,她怕他就此一蹶不振,她怕他万念俱灰,一时想不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