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忽然开口,“你就是那个太平镇灭了白虎堂,白莲教和霸王府的人?”
他声音很细,像个戏子。
说完,他袖子一挥,把一只手搭于另只手上。
“没错,是我。”
那人脸上现出笑容,他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路安王?”
那人头一歪,一笑,“正是。”
张望月双拳握紧。
路安王说:“别紧张。只要你交出一样东西,我可以不杀你。当然,若你不交。杀了你之后,再取也是一样。”
“什么东西?”
“金阳地图。”
“没有。”
他摇摇头,“你便是金阳地图,它纹在你身后。”他说着,眼睛眯起。像是风沙染了他的眼睛。
张望月心里一惊,金阳地图所在,路安王怎么会知道?
他即是知道,张望月便不再隐瞒。
说道:“有本事,自己来拿。”
路安王说:“年轻人,你只有三声考虑时间。一。”
江湖传说,见过路安王的人都死了。
“二。”
他的功夫,到了什么样子境界?
“三。”
三声已完,只瞧路安王变了个人。他的脸布满血丝,慢慢裂开。他的手,一点一点伸长,指甲也一点一点变长。他的头发瞬间化为白色。张望月正瞧着,他的手突然,到了面前。张望月头一闪,凭直觉躲过。忽见那手变了攻势,从上由下,一划。张望月低头一瞧,衣服被撕开,露出黑布甲。
路安王把手收回,“黑龙甲。”
那路安王只出两手,就打中了张望月。
张望月越来越担心,这一战,恐怕要比之前所战都要难了。
路安王说:“没有用。”
只看路安王身子一闪,到了张望月面前。他白发飘动,一瞬间幻化出六人。真假难分。张望月出手犹豫,竟是被路安王抓住一只腿。那路安王带着张望月跃到上空,他猛然往地面一挥。张望月感觉身子极速下坠。
砰!
身子陷入地面,张望月咬牙。正要站起,却被路安王直接踩在脚下。
他的速度太快,力量太强。更不给张望月出手机会。
路安王面部扭曲着,大笑着。他忽得大喊一声,“菲菲,拿刀来。”最后三字,他的声腔高低起伏,似在唱戏。
就在此时,张望月听到脚步声。接着看到了万缕刀,也看到一女子。
她,竟是那么面熟。张望月回忆着,原来是那日在破庙中见到女子。想来,她还给了张望月一只烧鸡。
她是路安王的人。
得出结论时。再瞧菲菲,她不言不语。始终低着头,直到她的目光与张望月目光相对。她才把头抬起。
接着,路安王从菲菲手里拿起万缕刀。
既然万缕刀在此,那李清霞在哪?
路安王说:“把他衣服解开。”
张望月被路安王踩着,不能动弹。这便任由菲菲脱下衣服。衣服脱下后,菲菲把那黑龙甲拿下。于此,张望月光着上身。
路安王把张望月翻了个身,此时,张望月面朝下,背朝上。
他背后确有金阳地图。仍是十年前,金阳国主。也就是张望月的父亲,张吹云,纹于身后。那是一笔宝藏。不止金银。其中利害,张望月当然得知。若是落于别手,这金阳便是再也无法复国。父亲张吹云之愿,也是破灭。他张望月也成金阳罪人。他不是一人,而是整个金阳王朝。他,也将成为下一个国主。
人可以死。但金阳地图,不能落于他人。
人在地图在,人死地图无。
张望月说得够清楚了。
正想着,忽觉背后一凉。万缕刀已放在背脊上。
张望月忽然身子放松了下来,这刀的触感,很像漠北岁月。每次摔倒时的感觉。他与大地亲热之时,也是最放松之时。
但他的意志没有一点放松。每次摔倒他都会再站起来。于狂风中,于暴雨中,于烈日下,于寒冬里。天明,暗夜。有多少岁月,就有多少次跌倒。又多少跌倒,就有多少次站起。
人,永远要战胜的都是自己。
张望月牙一咬,感觉背后流出血来。
36章 金刚怒火
菲菲忽然开口,“义父,倒不如直接杀了他。也好给他一个痛快。”
张望月感觉到路安王手里的刀停了下来。
“怎么,心疼他?”
“不敢。”
“杀了他再取地图,容易损坏。这个道理你也不懂了吗?”
那菲菲没再说话。
路安王忽又说,“金阳旧人,感觉如何?”
张望月说:“感觉不错。”
路安王大笑起来,“嘴倒是硬,我看你还怎么硬出来。”
他说着,手上用力。张望月也不吭声。
谁能想到,张望月竟然还能笑出来,他说:“就这点能耐吗?”
说着,张望月双手撑着地。身子慢慢站起。路安王瞪大眼睛。
“天玄神功?”
“没错。”
张望月跟着击出一拳,路安王横刀于胸。这一拳,打在刀上。二人分开,那菲菲摔倒地上,她嘴角流血。
路安王说:“果然有点能耐。”
张望月说:“李清霞在哪?”
路安王一脸疑惑,“哦?”
他又接着说:“想知道,就问这把刀吧。”他说完,把刀一掷。
刀终于来了。
张望月瞪大眼睛,伸手去抓。刀急不息,这一抓,张望月跟着飞出。刀入壁面。张望月胳膊一用力,把刀拔出。却看,壁面坠塌,碎石满地。再瞧时,壁里一人,竟是那李清霞。
她双手缚于柱上,披头散发,低垂着头。张望月伸出手,查看。还有气,这便长舒一口。手上刀一挥,绳断。李清霞滑下,张望月扶住他,拖到一边。
路安王笑着说:“还满意吗?”
张望月慢慢站起,回头看他,“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路安王冷笑着,他呡着嘴。只笑,但不出声。他迈出步子,边走边说,“当年,金阳第一刀客张吹烟。于我南城莫湖大战三天三夜,不分高下。难道你的残阳刀法,更胜于他?”他说完,停下步子。侧着身子,对着张望月。
张望月刀一挥,只看一边石块碎为两半,说:“我十岁入刀,十七岁悟得万物为刀的道理。如今这残阳刀法,练得五式。不知够不够对手?”
路安王身子一震,“丽日式?”
张望月说:“没错,正是那丽日式。”
说完,张望月消失于原地。路安王后退两步,胳膊一挥,“这十年里,我苦练暗夜沉浮。就是为了对付你这残阳刀法。今日,就一分高下吧。”
路安王说完,他双手抬起。只瞧,地面下浮出数百个身影。他们散发着黑色雾气。
这就是路安王说的暗夜沉浮吗?张望月看着,认定这是哪门子邪功。
当下大喊一声,“那就来吧!”
那路安王原本托起的双手一沉,只瞧那数百身影瞬间连为一体,形似一剑。
张望月身子下俯,万缕刀伸直。刀尖锋芒不可挡。
一刹那,穿过黑影。
路安王身子一弯,猛然变大,他双手一张。手大如门。张望月瞪大眼睛。那路安王竟是用两只手夹住了万缕刀,他身后似有一金刚猩猩。
这比刚才暗夜沉浮还要厉害。
那路安王双手往后一拉,张望月万缕刀脱手。紧跟着,他挥出一拳,正中张望月腹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