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陆家做客那点事(1 / 1)

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老实头儿的春天 3096 汉字|6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00章 陆家做客那点事

  三哥数日间不去陆家老宅, 他就带着珍卿到处游逛。江平水乡真是适宜生活。城中的河日日水平如镜,晴日站在白玉桥上观鱼,鱼儿快乐地在水下游走, 鱼影看着非常清晰,但即便有鱼儿游走, 水面也只有粼粼的细纹。那感觉真是美妙。

  江平这里的建筑楼房, 里面大多数粉刷成白色, 内里有厅堂楼宇、花园书房, 大些的宅子还有花园池塘。夏时后园里花明柳媚, 萍盛莲开,身处其中真不想门,就像身在一方小小的自由王国。

  珍卿有天效仿古人的风雅, 躺到池塘柳荫下的小篷船里,感受一下水乡舟船采莲的气氛。三哥也舍命陪君子,跟她一块热夯夯地躺在小船内。

  明明天气热得燥人, 失心疯的知了也聒噪得很, 还有不识趣的青蛙也浪/叫, 可他们躺在窄窄的船舱内,觉得心里是这么安静, 甚至有一种遗世独卧之感。

  不知躺过了多久, 珍卿感觉像庄周似的做了一梦,她举起与三哥十指交握的手, 轻轻地和三哥说:“若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不是作为过客的经历, 人生已经圆满了。”

  三哥模糊地“嗯”一声, 忽然说道:“安守田园, 老于牖下, 确实是理想的归宿。”

  然而他们都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从莲塘小船上起来后,三哥跟珍卿说,明天还是要到陆家老宅去一趟。他不打算跟陆家人多纠缠,但好歹要顾一顾陆阿婆。陆阿婆病体初愈能起身,提议三哥带珍卿去会会亲戚——这不算是重办订婚礼,三哥最终没有忍心拒绝。

  这些天,三哥给珍卿讲了陆家人的做派,她对陆家可能做的事有心理准备,只要他们不是说使用暴力,她觉得没啥不能应付的。

  第二天一到陆家,发现陆家前厅坐满了女眷,陆阿婆被众星捧月地簇拥中间,精神比之前大见好转。她一瞅见珍卿和三哥进来,满面慈祥的笑意要溢出来,跟三哥寒暄几,攥着她的手说她长得真好,又细细问她在江平起居饮食如何,有没有不自在的地方。珍卿不说一句不好的,直夸江平景好屋好食物好。

  然后就有人叫三哥过去,说男客那边等着他的大驾。三哥睇一眼珍卿,跟她摆摆手就离开了前厅。然后珍卿就被一群女人,团团围在厅堂中间讲话,拉手摸头摸衣裳捏屁股,东问西问打听她和谢公馆的隐私。珍卿觉得像掉进老鸹窝了,耳朵里嗡嗡响个不停。

  珍卿不会傻到一开始就闹翻,她装出一幅天真懵懂样儿,嗯嗯啊啊把不想答的问题混过去,显出害羞好欺负的样子。陆阿婆笑呵呵地叫她们收起泼皮样儿,不要吓到小九家的乖囡囡。然后大家纷纷重新落座。

  落座的最初话题还算正常,她们不过夸夸珍卿和三哥,再夸夸她们江平是好地方,劝珍卿和三哥多留待一阵。稍后话题就慢慢不太对劲,陆家那长住娘家的姑太太,忽然哭哭啼啼、说起一事:

  “……姆妈真是不操心,早晓得你管不住小九爷,当初就不该拉配我们茵茵跟小九。从前听了姆妈的话,茵茵年轻吃了心,一心想嫁给九哥哥,给她说盐商公子她不嫁,说县尊公子她不嫁,人家抱着金疙瘩银疙瘩,跪到她面前求都不嫁,心心念念是九哥哥,偏偏姆妈又做不得主,生生把你灰灰孙女(外孙女)毁掉啦。……姆妈跟小九,说到天要给茵茵一个交代——”

  珍卿在心里纳罕,当着她这正牌未婚妻的面,强要人给她女儿一个交代,这是想要逼宫还是咋地。珍卿对这姑太太的脸皮,有了新一重的认识,她冷眼看陆阿婆还稳得住,而大太太和二太太,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倒要看这姑太太能弄出什么名堂。

  珍卿还是一脸天真地听着,还笑眯眯地跟人点头,好像这姑太太的话跟她没关系。她暗暗瞅了一圈女客,倒没看到姑太太的女儿“茵茵”,却看到三哥的前未婚妻周惠珍。这周小姐忧心忡忡的,扶着肚子绞着手上的帕子,看到珍卿还特意对视一下。

  珍卿觉得周女士反应挺奇怪,好像是替她着急似的,但她未免急得过头了,反倒显得不太真实。

  陆阿婆端了一会儿,转头跟她女儿感慨道:“是我的错,不该想着亲上加亲。这个世道早变化了,什么人喜欢什么人,是有定数的。新式人哪会喜欢旧式人?既从根头上错了,我也认下这个错,灰灰孙女不管嫁谁,我像亲孙女一样陪她。今日小九和珍珍在这里,从前的事不必提。”

  姑太太看着她娘愕然失语,众宾客上来恭喜她女儿嫁妆更厚。姑太太在她老娘的瞪视下,不甘心地重新回到坐椅上。

  大太太见状却突然笑语:“咱们家的九少爷,自小是脾气厉害的,却又找了个软绵绵的小媳妇,也没个厉害人劝管他,不晓得将来为这脾气,还要演出甚么新故事来!”

  然后陆家的大太太和二太太,以评述小孩子胡闹的语气,说起三哥和珍卿才来那天夜里,三哥为他爹给他送大烟,也想不起好婆病在床上,气咻咻地离家出走了。现在还不晓得住在哪儿。陆家这两位太太一唱一和,说现在哪家男人不抽大烟,这等添福添寿的好东西,穷家小户难得当裤子,也要从牙缝里抠钱买来吃,连九少爷他亲爹也抽呢,就值得跟长辈这么使性子。

  众女客听言一片哗然,大多都是惊诧指责的意思。

  珍卿却陡然鼓起小脸,柳眉倒竖地站起身:

  “哼,在我们海宁城里头,只有困吃祖产的废物,没有生计的乞丐,才天天抱着烟枪吞云吐雾,吞吞吐吐就瘦成排骨,再瘦下去就一命呜呼,哪有文明有成就的人物,肯在这种害人的东西里虚度光阴,糟蹋身体?

  “我三哥是商界名流,青年楷模,哪会沾这荼毒人的坏东西?有人别有用心地摆上来,再别有用心地传出去,人家就说三哥这等商界名流、青年楷模怎么也沾毒?前日送来的可不是添福添寿的东西,是别有用心的恶人,存心想叫我三哥身败名裂,我三哥不赶紧离开,难道还等着恶人迫害他吗?!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她扭头看向陆阿婆,握着拳小脸犹自愤愤,竟然气得眼泪都出来:

  “好婆,你老人家给评评理,三哥学过东洋学西洋,日当夜来夜当日地搏命做事,好容易到今日出人头地,却有人想成心毁了他,他还不能躲不能避吗?他站在原地叫人害死才好?这世上的恶人也太毒辣,怎么不叫天雷都劈了去?!……”

  大太太、二太太听得目瞪口呆,没料到这软囔囔的小囡,竟然口舌这么毒辣,有心想大声地辩驳几句。珍卿说着陡然呜呜大哭,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语重心长向堂中众人诉说:

  “本来我是无意多说,既是话讲到这地步,好叫诸位亲眷晓得,三哥挣家业不易,守家业更不易,三哥特特选了和我订婚,是为我上过新式学校,会管家还会交际,会外语还懂经济,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家里家外都能应付得。三哥要是不娶我这样的,娶谁能有我这么能干?可怜这么多人心里不平面上不愤,要是有能耐叫三哥早早从命,娶了自家的姊妹闺女,今日哪里还轮得到我?我招谁惹谁了,要受这样的数落,我立时要跟三哥说,这江平我再也不想待了……”

  在座的诸位女宾客,听这死丫头一边嚎啕一边嘚吧,听得心肝脾肺肾都要气爆炸。偏偏这死丫头用最愁苦的神情,配着软绵绵的哭腔,却说出最恶心人的话儿。大家看她那哭丧样儿,还不要意思恶言恶语。就等着陆家自己人出头。

  陆阿婆听得也是真难受,这个孙媳妇极会装弱卖乖,内里却是个极厉害的人,这是她没有料到的。她晓得维护丈夫是好,但是她说这一番话,没把她公公放在眼里,没把整个陆家放在眼里,自然了,也没把她这老太太放眼里。想她如此行事未必没有浩云默许,陆阿婆心里一阵阵抽痛。

  珍卿见陆阿婆脸色淡了,看她手上挂着一串念珠,珍卿觉得不可过分伤及陆阿婆,就上去抱着她转移话题:

  “阿婆,你老人家也礼佛吗?我小时帮长辈抄经,抄得手腕疼,出了好多眼泪水呢,不过倒因此练得一手好手迹,我写给阿婆看看好不好?”

  陆阿婆霎时间也高兴极了,兴致勃勃地接过这个话茬:“我一小不爱念书,诗啊干啊念得直打瞌睡,常日就是跟姑妈抄佛经。囡囡,你可抄过《大乘起信论》,照着写几个字我看看也好。”

  陆阿婆一发话,立刻有佣人搬来桌子,摆好成套的笔墨纸砚,就让珍卿当着众人的面写字。

  珍卿在水盆里洗过手,神情渐渐静谧下来,她用极工的正楷,行云流水地写下来。宾客们有人小声议论,陆阿婆叫她们安静,抄经讲究的是静与定,珍卿这一点做得极好,陆阿婆不得不承认,这囡囡是个本事人物。珍卿慢悠悠写了五六张纸,一个小时都快过去,那妇人们大约无聊了,不少都借口如厕溜走,半天不回来。

  珍卿每写完一张,用人就拿去给陆阿婆鉴赏,陆阿婆连声说:“好好好,太好太好,囡囡,你写得真好,比明先生写得都好。”

  陆阿婆看过又传给众人观看,不管真心假意,大家都是极口称赞的。

  珍卿笑眯眯跟阿婆卖乖:“阿婆,那以后我也给你抄经,抄完供在神佛龛前,叫他们保佑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好不好?”

  陆阿婆闻言是高兴得很,连说着“好好好”“乖乖乖”,连着给了珍卿三个红包,又叫佣人拿两个妆奁盒送给她,叫她回去再打开看。

  珍卿一直留意南边花厅的动静——陆三哥和男客都在那边。那陆家老太爷不知为何,从客厅进出有好几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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