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夜探

深夜，肮脏的贫民窟里，平静时不时地被一声声惨呼和咒骂所打破。隐约间，酒鬼们粗鲁的划拳声音和忘形大笑声掺杂其中。这里，是治安官们全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见的地方。

古怪刺鼻的味道在街道里弥漫，让人分不清其中是呕吐物还是排泄物的气味。

弗兰克宛若故事里的黑夜死神，一袭黑色兜帽长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在漆黑的街道上，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行走。大街上，无论是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还是浓妆艳抹的低档站街女，都很识相地避开他。以他这副打扮还有从容的气势，不是来执行任务的杀手，就是某个隐秘组织的成员前来参加聚会，总之，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这里，当下，注定是阳光照不进的地方，仅仅比恶名昭著，聚集大量逃亡罪犯的下水道略好。

很久以前，他很难适应这种地方的存在，不明白治安官为什么不好好整治一番贫民窟，让大家都过上安稳的生活。现如今，他早已麻木。所谓的改变，并非想象中容易。他的试验田，飞瀑村，正是当他成为领主之后，才能得以改变。而其它地方，罪犯们收割了一茬又一茬，却屡禁不止。

带着丝丝怜悯与同情，他知道，这些人并非自甘堕落，而是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枷锁。当一次次被命运打得头破血流后，他们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命运，身为贫民的命运，被全世界抛弃的命运。毕竟，能改变自身命运的人，永远是凤毛麟角的少数人。

穿过几条街道，停下脚步，只因为，贫民窟的西南角，到了。

抬头，加持了夜视术的双眼并没有被黑夜的迷雾遮蔽，一个闪身，他从原地消失，出现在这一带最高的三层小楼楼顶。

夜晚的风，略显狂暴，吹得他的兜帽长袍在夜风下猎猎作响。举目远眺，西南角的贫民窟版图一目了然。在他脑海里，回忆着艾拉的转述，“残破的平房，房顶上搭着枯草，压着枯草的木板，不经意间呈现出六芒星的样式。”

耐心地看了一圈，终于看到了那歪歪扭扭，差点儿认不出是六芒星的六芒星。

“呵，够隐蔽的啊。”

嘴角上扬，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挂于其上，下一刻，房顶上空无一人，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而三层别墅内酒鬼们的喧嚣与狂欢仍旧在继续。自由与欢笑，只属于贫民窟的统治者们：别墅的主人，及其属下。

小屋旁，弗兰克并未直接进去，而是用精神力提前探测：房间内空无一人，4具雪白骷髅宛若雕塑一般，身披轻质铁铠，手持利刃，一动不动。不懂得人，当它们是雕塑，而弗兰克，却从其脑海中察觉到淡紫色的灵魂之火。它们，是看守此地的亡灵卫士，是亡灵法师们的眼睛，防范着可能存在的入侵者。

很幸运的是，弗兰克并不需要闯进去，找到地下室的大门，再攀爬下去。他所需要的，只是确认位置，心念闪动，身体也将随之而动。

瞬移术，当之无愧的秘术，秘术中的顶级。

漆黑的地下室，某处暗淡的犄角旮旯，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透过木板的遮挡，地下室内的布置一览无余：四张单人床摆在墙角；另一侧对面摆放着亡灵法师们的实验台，上面躺着几个瘦骨嶙峋的人，一个个眼睛紧闭，嘴巴不自觉张开，宛若死鱼一般。实验台上，粘稠的鲜血一滴滴渗出来，许久滴落一滴，滴在地上，响起水滴的声响；正中央，是餐桌；而弗兰克所处的位置，更像是杂物间，摆放着他们日常用品。

餐桌旁摆放着四张看起来异常舒适的宽大座椅。三个面容惨白瘦削的人舒适地靠在座椅上，似乎在吃饭。一旁，一位皮肤白皙水嫩的美貌妖娆女子，身上穿着亚麻布做成的抹胸、短裙，手里捧着酒瓶，恭敬地侍奉在侧。

弗兰克皱眉看着他们，暗道：这么晚还不睡，真是麻烦。并且，情报里说有4人，眼下怎么只有3人那侍奉在侧的女子显然只是侍从，算不得亡灵法师。

“泰德那家伙怎么还没有回来，他都已经失踪三天了，不会被人干掉了吧。”

“别担心，骷髅，泰德早就说过明天才会回来。啧啧，那家伙，消失前信誓旦旦的说要给瑞文森大人一个惊喜，真是个马屁精”

“嘁，我担心他那我还不如担心你呢，就你那小身板，别哪一天马上风，被自家的小吸血鬼榨干”

“哈哈，别这么说嘛，贫民窟里这么多好坯子，你只要稍微费点功夫就能跟我一样舒服。”

“嘁，我可没怨鬼你那么饥渴。哎，乌鸦，咱们的实验到底能不能成”

“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听了几句，弗兰克总算大概掌握了他们的情况。那瘦得皮包骨头的家伙代号骷髅，是个心急的家伙；那稍微不那么瘦的家伙代号怨鬼，是个淫荡猥琐的人，时不时把自家吸血鬼，也就是那侍女，拉至身边动手动脚；至于那黑瘦黑瘦的家伙，代号乌鸦，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而不在这里的家伙，代号泰德，据说正在谋划着什么事情，打算拍瑞文森的马屁。

至于所谓的瑞文森，弗兰克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们的实验，目标是制作高等级尸鬼战士。

如前文所述，基础的亡灵法术只能召唤骷髅和丧尸。其中，丧尸是最低级的尸鬼，是从尸体上直接召唤出来的亡灵战士，保留着生前的实力。当然，若生前就是高等级的战士，那直接召唤出来的，自然是高等级的尸鬼。然而，高等级的战士与高等级的法师一般，凤毛麟角。

如何将普通的尸体改造成身体强韧的尸体，是许多渴望强大力量的亡灵法师极度热衷的事情。眼前的这三位，也同样有这样的追求。

只是这样一来，贫民窟便会隔三差五失踪一个人，而失踪者，则被摆上了他们的实验台，凄惨无比。

亡灵法师身上的罪恶，即便是神殿的圣水，抑或是精灵的生命之水，都无法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