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当真舍得吗?”药叶儿没有想到林夫人居然如此通情达理。
林夫人点头,“舍不得,但是这林子不是议和的关键吗?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不再如青春年少那般稚嫩。这林子确实是夫君送我的聘礼,但早已长在了我的心里。看与不看,它们都在这里。”林夫人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谢谢……”药叶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同林夫人开口,林山远就已经与林夫人商量过了。
“只是姑娘,我不明白。”林夫人“看”向药叶儿的方向。
“请说。”药叶儿抬眸,眸光清亮。
“这乌族议和,是青龙王族的事情,为何是姑娘来?”林夫人确实不明白,昨日的问题,药叶儿一个都没有回答。
言语间的冷淡,让林夫人感受不到药叶儿对邵子牧的有感情。既然是没有感情,她又为对边境议和的事情如此上心呢?
药叶儿低头看着手上的桃花,“因为责任。”
“责任?”林夫人不懂。
药叶儿吐出一口浊气,“我为医者,悬壶济世,用医术渡世人。我们是给人带来生的希望。”
“乌族议和,确实与我无关,但,总还有那么多生命需要拯救。”
“我每日行医,几日也不过就医了一个林夫人。但若乌族议和,我便可以拯救北境上千万的百姓。为医者,济世救人,我肩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责任于你,是否太过沉重?”林夫人轻叹,这个女子果然是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君储殿下青睐与她也不是全无道理。
药叶儿敛了敛目光,沉声问道,“夫人可知道,若是此次乌族议和无法顺利达成,青龙帝国会如何处理北境乌族吗?”
林夫人不懂政局,她当然想不到如果此次议和不成功邵子牧下一步会如何对付乌族,她下意识的摇摇头。
药叶儿目光转向窗外,“远征。”
“若是无法完成此次议和,青龙帝国北境军就会联合玄武帝国南境军队准备远征乌族,以彻底扫平乌族三部平了这长达数十年的乌族动乱。”
“这事若是他与他连手,他们一定能做到。”
“到时候,不仅仅是乌族,就连青龙帝国的北境军、玄武帝国的南境军都会有许多无辜的人枉死。”
“他们可能在远征的途中的病而死、可能在战役中流血身亡、也可能因为常年战乱心智崩溃而自裁。”
“无论是哪一种结局,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但死,远远不是这一切悲剧的结束,而是一切悲剧的开始。那些在战争死去的人们,他们有自己的爱人、家人、亲人、朋友、知己,他们的离去,只会让身边的人更加悲伤、更加愤怒、更加疯狂。”
“到时候两个民族之间隔着的就不是这千倾草原,而是满原血海。”
“人们永远都不会去追溯这一切事情的开端是因为什么,只会记得杀戮之中无法被磨灭的仇恨。”
“我想尽量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所以选择了这本该不属于我的责任。”
林夫人张了张嘴,她惊讶于药叶儿这一番话,到底是何等的心智,何等的觉悟,何等的心胸才能让她说出这番无法让人反驳却掷地有声言论。
林夫人此时脑中浮现的是一个帝王之姿——她本该立于城墙之上,长风拂起她的绝代风华,她头戴王冠,挥手接受城墙之下万民朝拜。
在她身后,有一轮日冕,正在缓缓升起,所有的光芒都凝聚在她身上,倾撒向她目光所及之处。
“见笑了。”药叶儿发觉林夫人惊讶的表情,知道自己多言。
林夫人回过神连连摇头,“不会。”
“林夫人介不介意就这样跟我去一个地方?”药叶儿声音有些缥缈。
“好。”她的话语总有一个摄人心魄的能力,让人无法反驳,却又很安心,林夫人点头。
药叶儿拉起林夫人的人,小心翼翼的引着她绕过桃林,踏上青石板铺成的路,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住。
药叶儿绕道林夫人的身后,一扯,林夫人眼睛上蒙着的纱布缓缓落下,“看看罢。”
已经有十几日没有张开眼睛的林夫人,在此时忽然浮现出初恋般的悸动,她心中困惑不已,却终还是抱有希望,缓缓的张开双眼——
如烟、如雾、如尘。
如梦、如幻、如雨。
院子里一片淡若嫣红,繁如粉色星海的桃花随着枝丫,在轻风中摇曳着,那花姿正艳的桃树,红雨纷扬。
满院花海气势磅礴,如海如潮。单花俏丽妩媚,似少女初妆。
“这!”林夫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春末初夏的季节,在她的院子里,居然会有这么一大片的桃花林。
“荀药谷赔偿给你的礼物——四季桃。”药叶儿轻笑,“我知道那片桃林对于夫人意义重大,所以特地命人送谷里快马加鞭的把四季桃运来赔罪,还望夫人笑纳。”
“四季桃?”林夫人讶异于这片本该凋零的桃花林,眼睛一刻都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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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写东西确实有点慢,在填之前挖的坑,需要好好想一想,最近如果有6000一更,请见谅。洛少还是想保证文的质量优先。
四十、离析(1)
药叶儿嗯了一声,“是的,四季桃。荀药谷土芯改良过的桃树,四季开花。无论何时,只要有阳光,它们就会绽放。荀药谷愿意帮林府重新种植一片四季桃,以谢林夫人的千顷桃林。”
“药姑娘!”林夫人没有想到,药叶儿居然会送给她这么珍贵的树种来换那些只开一季的桃林。
“或许夫人不知道,你许我的那片桃林,可以救千千万万人的性命。这是你应得的。”药叶儿负手而立,看着林夫人满脸惊讶,心中似有桃花盛开。
林山远适时的从花雨中走过,带着缱绻而来,万千浮光,不及他一笑一张想把林夫人囊进怀中的念头。
药叶儿转身离开,身后漫天花雨,岁月静好,安然若曦。
一连几日,淦祈来给邵子牧汇报港口货物装载情况,都没有在黎将军府见到药叶儿。邵子牧看他呈上来的货物清单,每每询问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淦祈这几日,却是有些心不在焉,邵子牧问话都没有听见。
“咳!”邵子牧重重的咳了一声,才让淦祈回过心神。
邵子牧皱眉,眉眼中透出不悦,“既然都点好了,明日就准备启程罢。”
淦祈眼底乌青,喘了几口气,才抱拳,“是。”
“上次我与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邵子牧话锋一转,似有逼问的样子。
淦祈沉声回道,“抱歉。”
“给我一个理由。”邵子牧合上清单。
这一瞬间,在淦祈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他挑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殿下知道之前我一直病着。肺痨这个病症叶儿虽然帮我医治,却切去了我一部分脏器,现在虽然看起来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