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念着,“栾……”
玄沐看着药叶儿如此,轻叹一声,从自己腰带里取出准备多时、一小张带着膏药的纸,撩起药叶儿披着的墨发,把手伸入药叶儿的衣服里,把这张纸,贴在了药叶儿背心,轻声道,“今日,我帮你试探过邵子牧了,他没有杀你的心思。那么你日后,回去的路也会走的平稳些。”
“这些时日,看你与邵子牧一同谋划这局,终散去了我心中最后的不安。”
“可是,凤洛灵啊……前路漫漫,我只能陪你到这里。站在帝国的立场上,你我终究是对立。”
“即便如此,我却很期待,你将如何拉开这复国大幕!”
“在我看见你颐指气使、指点江山之前,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我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三月末,浮云冉冉送春华,怯见春寒日欲斜。一夜雨声能几许,晓来落尽一城花。
入夜,春雨淅沥,敲打在房檐之上,清脆的过分。
邵子牧盘着腿,坐在单清雪寝殿之内的暖阁软榻之上。腿上盖着薄毯,手撑着脸颊,闭目养神,神思缱绻——
一眨眼,已经过去一年了。
也是这样一个春雨潇潇的季节,他从西境出发去荀药谷,寻荀药谷的谷主出山。在那个仙境一般的世外桃源遇见了药叶儿这样一个清丽不染世俗的女子。
那个女子,因为他的私心,被他拉扯着进入了这场纷争。
从入府进王城、再到玄武帝国,他们一路分分合合,相互欣赏过,也互相伤害过。最后她那初入尘世的天真,被他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毁。
今日,她愤怒的眼神,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她本是一心救人的医者,现在却如他一般精于谋算,做着与医者背道而驰的事情。
她愤怒、她无助、她厌恶自己。
可是,他能怎么办?为了让她以后不至于寸步难行,他只能来做这个恶人,让她觉醒。
“荷叶……水……”
邵子牧正在神游的时候,单清雪微弱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这声音如蚊吟一般微弱,在外间守夜的荷叶坐靠着门,睡的正熟,对单清雪的叫喊声无动于衷。
邵子牧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天色,鱼肚微白,天色渐亮。
他掀起身上的毯子,来到桌边,翻起扣盖在桌面上的杯子,到了一杯温热的清水,端到了单清雪的面前。
单清雪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嘴里喃喃自语,齿唇发白。
邵子牧走过去,用手轻轻覆在单清雪的额头上,微烫。
“影袭。”邵子牧头微侧。
影袭从窗户翻了进来,邵子牧交代,“去一趟荀药谷,说单清雪发烧了,让叶儿来看看。”
“是。”影袭悄然无声的退下。
邵子牧少有的对一个女子如此有耐心,他把茶杯放在床头的小矮桌上,轻轻的把单清雪摇醒。
单清雪睁开眼睛,屋里光线昏暗,窗口射入的微白的光,印在邵子牧身后,看不清他的脸。
邵子牧轻声道,“你在发烧,若是口渴,就起来喝点水?”
这样温柔的邵子牧,她从未见过,眼睛一湿,一颗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旁,她忙侧过头去,不让邵子牧看见,“殿下……不嫌弃我吗?”
“不。”邵子牧居然好好的回答了她的话。
单清雪一愣,转过头看向邵子牧,邵子牧伸手,“本王扶你坐起来,喝口水,你再睡。”
单清雪没有拒绝,哪个女子不是如此?病中的时候,格外渴望人疼惜。
邵子牧见单清雪没有说话,便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了起来,在她身后垫了几个软枕让她靠着。然后拿起边上的茶杯,送到她嘴边,“本王试过温度,不是很烫,你喝慢些。”
二十六、心死(10)
单清雪苍白的脸,已经没有平日里的娇艳。无神落寞的眼睛,喝水的时候,一直盯着邵子牧。
好像从进入邵子牧的镇王府以来,她从未有今日这样的机会好好打量打量她名义上的夫君,这个青龙帝国的战神,整个龙城里所有女子钦慕的对象。
此时,他已经换下朝服,一身浅蓝的锦袍,慵懒的裹在身上,头发半扎半束,落在胸前的发丝微微飘拂。山郡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侧轮廓,似有光泽流动。眸底深邃,闪动着琉璃一般光芒,身如玉树,风姿奇秀,坐在晨光之前,宛若神明降世。
他薄唇张合,“饿吗?本王让膳房做些清粥来。”
单清雪没有回答,邵子牧朗声,叫醒了荷叶,“荷叶,去吩咐膳房,准备早膳。”
荷叶听见邵子牧的声音,立即从梦中清醒,连忙揉了揉脸,站起来,应了一声“是。”便匆忙出去了。
单清雪看着邵子牧,缓缓说道,“就算是他,也没有如此悉心的照顾过我。”
邵子牧放下杯子,“你喜欢三哥,喜欢到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不惜怀着他的孩子,嫁给本王。”
单清雪目光移向窗棂,“是,我喜欢他。自小就是。”
“三哥大你十岁,你也不介意?”邵子牧皱眉。
“我不介意。”单清雪的目光缓缓收回,脸庞却再次滑落一滴清泪,“大姐先我一步嫁给他为侧妃,我自小就经常去邵天翊的府邸。”
“少时,他经常宠溺的抱着我,带我去摘春花夏荷,送我乞巧小玩意。哪怕是我初来月事,他也淡然一笑,找来麽麽教导我女子初月。”
“我的少女年华,是在崇拜他、爱慕他的时光中匆然长大的。”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我要嫁人,就一定要嫁给他。”
“为了配得上他王族的身份,我精学六艺、琴棋书画、文史书儒。我想成为一个能够配得起他、够资格站在他身边辅佐他的女子。”
“年少的我曾经鼓起勇气,向他坦白我的心声,他却温婉一笑应诺道,‘好,小清雪长大了,我就把你娶过门。’”
邵子牧轻叹,“三哥贯会讨女子欢心,他不会博了你的面子。少年时他对你的应诺,不过就是一句玩笑……他,从未放在心上。”
单清雪低头,“是的,他从未放在心上,而我却当了真。我从未想过,我这些努力只是因为一个我心中幻想出来的泡影。”
“我听见爹爹要我嫁给你的时候,我心中惊骇。这跟我预想的不一样,我不同意。我去找他,想要他去禀明帝君,让帝君收回成命。他却告诉我,这门婚事,是他举荐的……”
单清雪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在锦被上绽开、消融,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心房,“当时,我听见他如此说,我的这里……”她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胸口,“我的这里在滴血……我不甘心,好不甘心!我看着这个人从十岁到十八岁,我把我最好的青春年华都揉进了对他无限的幻想中,他却轻描淡写的就把那个梦击碎。”
“我不甘心,我抱住他,拥吻他的唇,他竟然也没有拒绝!还抱起我,把我放进了十里红丈之中,与我一夜欢愉!”
“第二日清晨,他起身,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