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出了一丝星火一般的光亮,“玄逸医官……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此人正是年轻时候的玄逸,二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是玄武御医院里最年轻的紫衣医官了。
玄逸站起身,拉着玄沐进了寝殿,说是寝殿不过就是一个偏房,屋子不过五步见宽。
玄逸从自己袖子里拿出许多药膏,一一放在桌子上面摆开,“今日傍晚,我去给帝后请脉,从帝后身上闻见了我给你配的药香,就知道帝后定是又来找你母后的麻烦了……每次帝后来找你母后麻烦,你的日子都不太好过……我有些担心你,便在御医院换了值夜,来看看你。”
玄沐淡然的回道,“母妃的病,一贯如此,时好时坏。她清醒的时候,对我还是很好的。”
“抱歉,我不能去给你母妃看病。”玄逸轻叹,看着眼前这个淡漠的孩子,才七岁啊,居然就懂得忍气吞声,他也不过就与玄莨同岁而已。
“玄逸医官不必自责,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母妃势弱,受不了逼疯了自己,是她自己无能……”玄沐嘴里说出来的话,丝毫没有温度,眼睛透过玄逸看向他母妃寝殿。
玄逸眉头一皱,用手指轻轻弹了玄沐的脑门一下,“你才多大,怎么心思这么阴暗。”
“在王城里的孩子,哪个不是如此生活着。”玄沐似乎早早的就看透了这一切。
“唉……”玄逸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
“玄逸!”另外一个看起来年纪比玄逸大一些的医官从外面跑过来,拉起玄逸就要走。
“季丰羽,我还在跟三皇子说话呢!”玄逸反手拉住季丰羽。
季丰羽看了一眼玄沐,凑到玄逸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玄逸脸色大变,立即跟着季丰羽离开了玄沐的屋子。
玄沐看了一会,便默默的上前,关上门,把玄逸给他的药全部都分门别类的收好。而后默默的躺上床,闭上眼睛。
第二日,玄沐起身,整个宫殿已经被白雪覆盖,但是这满目的白色依然无法掩盖那挂在宫殿门楣之上的白色的丧幡。
玄沐来到正殿,果然看见正殿之上摆放着他生母的灵位,以及灵柩。
内务府的管事,对他们宫里的事情从来就没有这么上心过。昨夜里人死,今天天不亮灵堂就布置好了。
玄沐没有表情,心理却明白母妃为何而死以及昨夜季丰羽来寻玄逸,匆匆离开的原因。
他走上前去,跪坐在灵柩的之前,母妃的话语萦绕在耳边。
——“沐儿,你父皇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他赐给了我全世界最好的礼物。沐儿,你便是我最好的礼物。”那一年父皇已经不再跨足他们的宫殿。
——“沐儿,不要怕……你的父皇不是不要我们了,他只是不得空……”那一次,是帝后第一次来折辱他的母妃,母妃抱着他,安慰着自己。
——“沐儿……沐儿……我还能替他找什么借口……”此时的母妃身上已经遍体鳞伤。
——“沐儿……你为什么那么像他,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母妃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了。
——“沐儿!对不起,母妃不是故意打你的,对不起……”清醒时候的母妃抱着他,低声哭泣。
——“沐儿,今年的生辰礼母妃提前送给你……母妃不能如此拖累你了……”母妃把随身携带的一个小香包戴在玄沐的脖子上
这是昨夜母妃清醒以后,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知道母妃的想法,玄逸来的时候,母妃应该已经踢了脚下的凳子。
但是玄沐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无表情的涂抹那些药膏,甚至都没有想法要告诉玄逸——在他身后的宫殿之内,那个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他的女子正在挣扎的死去。
那一刻他认真的觉得,或许对于他母妃来说——死,才是真正的解脱罢。
“我母妃死的时候,也是如现在这般,苍白。大雪之下,可以掩盖所有肮脏。”玄沐缓缓开口,眼前广场之上的初雪祭已经进入了尾声,放在窗栏之上的雪团子,早已融化成水。
药叶儿看向玄沐,“呐,玄沐,那日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玄沐收回目光,抬头看着药叶儿,眼眸中落满了周围昏暗的光亮,许久他缓缓开口,“做完我想做的事情。”
药叶儿看着玄沐眼睛中的异动,她很想问他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是玄沐却已经不在看她。
“谢谢,我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祭祀了。”玄沐眼睛看着面前这些欢跳人群,淡然的感谢。
此时玄沐的表情已经不似刚出王城时候的那般冷漠,他眸子里映出的是广场之上,跳跃的火光。
药叶儿看着玄沐,嘴角露出微笑——但愿他能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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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做这个事情,很有深意。后面写到我会解释。
三十二、见月明(1)
次日清晨玄沐又坐着那辆运稻草的马车,进了王城。正如药叶儿所说,玄沐的寝殿,没有任何人踏足,土芯在玄沐寝殿里待了一晚上,没有人发现。
御医院内书房里,圣冼在书桌前翻着什么东西,看样子似乎是一早就来了。
药叶儿走过去,看了看圣冼手上翻的东西,“饮食拔记……”忽然好像明白什么,问道,“是……茹思跟你说了什么?”
圣冼点头,指着他已经翻过的饮食拔记,“二皇子玄和所有的饮食拔记里面,都没有生姜。”
“生姜?”药叶儿皱着眉。
圣冼点头,“昨日晚上我退宫以后,去药房给茹思拔毒……茹思说,玄和自小就不能吃姜,菜里有一点生姜,他都会浑身起红疹,而且呼吸困难。她们伺候玄和的侍女与内侍都知道。后来因为六公主出世,她们便被调去伺候六公主了。”
“原来如此,因为她们被调离玄和的身边很早,所以当年玄和一死,身边侍女内侍几乎死绝,但是她们却逃过一劫。”药叶儿眼神犀利,“所以说,玄逸院首最后的那张处方:川桂枝五分,生甘草五分,玄明粉钱半,竹茹钱半,石膏三钱,瓜蒌三钱,川军三钱,半夏钱半,生姜两片,大枣三枚……这张药方其实是有问题的,玄和对生姜过敏,喝了这个副药必会出现过敏性休克……”
“是,玄和的死因是因为对姜过敏。”圣冼合上饮食拔记,“这些没有姜的饮食拔记就是证据,证明玄和不能吃姜的证据。十九年的饮食拔记,只有四岁最开始的那两三顿饭里有姜,就足以证明一切。”
药叶儿皱着眉,以玄逸的医术造诣,他就算不知道过敏这个现代才有的医理,也应该知道玄和对姜有排异反应,怎么会还开出有姜的药方呢?
药叶儿喃喃道,“我不明白,为何玄逸院首会不知道玄和不能吃姜?”
“不知道你可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