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1)

零下一度 韩寒 2000 汉字|6 英文 字 28天前

理化也只需学一年,但社会的现实是需要复合型的人才,无论就 业和生存,都需要各方面的知识和才能,现在你已经具备了相当的文学才华,你认为光凭这 样的文学才华将来到社会上能安身吗?答:不懂做积分就不能当作家了?你们懂微积分的就是数学家了?大多数人除考试拿文 凭外,一辈子用过几次微积分?这样的才华是贬低还是抬举?如果你们让我学了诸类不实用 的数学后,我的文学才华能从才华横溢到才华横竖都溢、才高八斗到才高九斗,那别说微积 分了,巨积分我都学。

问:你说数学学到初二就够了—— 打断:对我而言。

你如果将来想去设计个把火箭玩玩,就别信我那一套。

问:你对未来科技发展对社会的进步如何看?答:夸我“白”就直说嘛。

我的理科向来很“白”,推动不了科技进步。

问:每个人的思维方式都不同,有人是抽象逻辑思维,有人是具象逻辑思维……你是否 觉得你认为只要看侦探小说就可以提高逻辑思维能力的结论有点片面。

答:的确很片面,提高逻辑思维能力连侦探小说都不用看。

问:你有没有想过要全面发展?答:有过,小时候就想做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

问:那又是什么使你改变了小时候的想法,放弃了数理化?答:因为我长大了。

问:你是如何面对考试的?答:被分数累着不值,考一百分又不能换成一块钱去花,考零分也不能真当鸭蛋给吃了。

考过就算。

问:你与你父母经常交流吗?你们有没有代沟?想不想填平?怎样填平?答:当然有代沟。

没有代沟的时代是木发展的时代。

为什么要填平?要么你被父母同化, 要么父母被你同化。

你以为填代沟是填阴沟啊?问:最近东视二套播出了《笑傲江湖》,这是金庸大师的名作,你是如何看待金庸的?答:对我而言,金庸给我带来的唯一好处是让我觉得李若彤挺漂亮的。

问:当前,电脑热、网络热也热到了我们中学里,你如何看待网络普及的课题?怎样应 付网络的挑战?答:网络普及是个课题?网络为什么是挑战?干嘛去应付?问:韩寒同学,你是区八千米的第一名,访问你跑八千米到终点时,感到体力不支,这 时有一帮女生为你加油,你会不会有种动力?答:这位肯定没跑过八千米。

八千米跑到后面,连男的女的都认不出了,何来动力?读 《人的末日》。〈人的末日》是《论死亡》的精华总莱特教授在茫茫书海里辛苦地找死,最后将捞到的 死_汇编成一本30一多万字的书,上海文化报版社在这30万个字中找好的死,删编成一“五 角丛书的《人的末日》。

这本书在学校书馆角落里,从登记表上可以看出未有人借过,但封 面却很皱——这很好解释,题目大吸引人了。

其实,这本小册子细细读读,还能给人许多死 之内或死之外的启迪。

书的前言中,译者将人类谈论死亡和谈论性相比,并得出两者一致的结论。

其实不然, “食色性也”并不是“死色性也”。

人在谈论性时往往嘴上禁忌心里向往,而从来不见有人 向往地谈论死。

西方文人历来比较开放——其实不是开放只是正常罢了——两样都不讳忌。

所以小册子里尽是些什么“约翰”、什么“斯”,中国的只见到一个沈从文,外加一个“译” 字,使人难辨究竟是沈从文译别人还是别人译沈从文。

总的感觉,中国文人太可怜。

其实, 我觉得如此浩大的中国不会缺少论死的东西,除了思莱特对中国文学、哲学总体的不了解外, 还包括中国文人向来觉得“死”这东西不登大雅之堂,偶尔写一些也仿佛少女的日记,只待 夜深人静时自己品读,并“有理,有理”地叫。

我看到的一些中国论死的东西只有祭文。

沈君烈的《祭震女文》,感人至深,但赘笔过 多,像什么“她的母亲薄氏,又催促我写一篇祭文”之类,仿佛在炫耀死者之母向他约稿。

归有光的祭文好多了,但看来看去终究像在看小说。

不过比起中国文学史上的“四大祭文” 来简约多了,因为那些祭文像大说,只是多加了几个“吁”、“呜乎痛哉”的感叹和“谁知鬼 神,虐我太酷”的感叹,好在那时西洋文化传通受阻,要不则成“虐我太Cool,真是“呜 乎”几下了。

再逐条读这本书,发现更有精彩的。

首先,要知道人们津津乐道的“死神”是个什么东 西。

在英文中,死神和上帝同享英文“he”,说明都是男性。

在《死亡心理学》里有一段话: “死神十分尖刻,几乎不可能有人比其更精明,尽管你宁愿避开,可其身上有种东西迫使你 逼近,你喜欢,但你又害怕。”读过以后,我大为吃惊,以为死神就是一些上海女人。

但一 本名气更大的霍班的《克莱因蔡特》使我确信死神是个男人——“死神坐在床下,一边剔手 指,一边自言自语,并说‘我从没有这么剔净过手指,这真是个肮脏的差事……”’这说明 死神的肮脏比起许多男人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男人再脏也是在床上剔指甲的,而死 神在床下。

知道了死神,还要了解地狱。

雪莱曾把地狱描绘成是伦敦,“人们纷纷堕落”,脏乱狭小 不堪。

而雪莱显然悲观了,相反地,英国颓废主义代表劳伦斯在这方面显得并不颓废,在《伊 特拉斯坎人的住所》里说“死人的住所特别大特别奖”,这又让人难以决定死人到底呆在什 么样的地方。

在西方哲人的眼里,坟墓却总是个好地方,好像坟墓就是家,所以不知西方哲 人的内人会不会“爱上一个不回坟墓的人”。

想想,科技发展飞速,公元前2000年人类的美好设想在公元2000年前肯定都已经实现 了——不,只有一条,在《基尔加姆史诗》里,乌特拿比希蒂姆说:“没有永恒的事物,我 们能否建一幢永不倾法的房屋?”我很遗憾要告诉乌氏,不能,不仅不能而且现在我们的房 屋还没你们的牢固,别说什么经受地震了,甚至在不地震时都能莫名其妙地塌了。

卢梭在《新爱洛绮丝》中说:“谁要是目标面对死亡无所畏惧,他便是撒谎。”完了,这 年头撒谎的人太多了,许多人都说“我不怕死”,也许死来临时,就“怕死我了”。

埃斯库罗斯在《尼俄伯》中说:“唯独死神不喜欢礼品,无论奠酒还是献祭都毫无助益, 他没有祭坛,也听不见颂歌。”我纳闷为什么现在有些当官的没当死神的好,不过话又说回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