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让,只是不停的想:“他伤了我,竟也不来扶扶我么?”满眼的期待了片刻,也不见韩德让上来搀扶自己,就是哪怕丝毫的关切之色也无,不禁又是失望又是伤心,眼泪忍不住就涌了出来,只是悲哀的道:“你好狠心,你好狠心……”言到后面,已然无声,身子终于软瘫了下去。
韩德让望着她伤心欲绝的神色,仿佛当年他与大摩女最后一别的情景,心中也是难受之极。
当年他与萧燕燕互订终身,本来可望百年合好,但后来萧燕燕被辽景宗相中而纳入皇宫,从此二人相见不相逢。韩德让那一刻连死的心都有了,只不过想到日后虽然得不到萧燕燕,但能与她天天相见,那也算不错了。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独守空房之时,那失落的寂寞和痛苦还是不停的折磨着他。就这一段时期,可以说是韩德让此生最黑暗的日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大摩女,并渐渐从她身上得到了一丝感情的慰籍。不过后来随着景宗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韩德让与萧燕燕的感情又慢慢风生水起。到最后,韩德让终于抛弃了大摩女,回到了萧燕燕的身边。那时深陷爱情憧想的大摩女苦苦哀求着韩德让,但韩德让已铁了心要离开她,虽然他心里也觉得对不起这个女人,但他态度决烈,脸上也不敢有任何一丝动容的表露,只是冰冷冰冷的紧咬牙关,始终也没有去看她一眼。
今天面对着同样的大摩女,这一刀劈下去,他内心里虽然还有着一丝丝懊悔,但他知道,他与这个女人是不可能再存在任何藕断丝连。是以大摩女受伤倒地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心是痛的,但他还是如同当年一样,又一次冷酷而决绝的伤害了她。
韩德让深深地知道,只要自己对她表现出丝毫的关切,这样不但会使得大摩女产生更大的误解,而且也难免会引起萧太后的猜疑。
想到萧太后,他才蓦然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场中又多出一人,却是“万香堂”堂主耶律芳。
原来在李沉舟不顾一切的杀向萧太后的时候,本来满想着自己一刀必然能砍中萧太后。但万没料到的是,突然从一旁甩来一条鞭子,鞭子恰好卷在萧太后的腰上,顿时将萧太后凌空掷出。这使鞭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耶律芳。
李沉舟又击不中,待要再次奋力扑出,忽然听得大摩女一声惨呼,急忙回头望去,顿时脸色大变,知道是师傅替自己挡了一刀,连忙抢将过去,触手都是鲜血,不由惊慌叫道:“师傅,师傅……”大摩女微微睁开眼睛,艰难的道:“沉舟,沉……舟……”李沉舟慌忙为她止血,痛苦道:“师傅,师傅,沉舟在呢!”大摩女微微展出一丝悲戚的笑容,但随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的滚落,惨然说道:“沉……舟,我们……走吧……”
李沉舟自知报仇无望,又见师傅神色哀绝,心中不觉极是痛惜。自义母死后,数年来他与大摩女相依为命,其中的那种深厚感情,彼此之间虽然没有言明表达,但内心上的互相依赖和关怀,已完全超越了一般的师徒之情。李沉舟眼泪忍不住也跟着滴落下来,连连点头道:“嗯,师傅,我们走!”起身抱了大摩女,也不理会旁人,便从韩德让面前走了过去。
有几名辽兵上前阻拦,韩德让微一摆手,道:“太后从没有加罪过你,望你日后好自为之!”李沉舟头也不回,冷声道:“李沉舟不死,他日还当一一讨还!”韩德让望着他坚毅的背影,无奈摇头叹息。
忽然,辽军撼动,众将兵齐声高呼道:“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韩德让抬头望去,却是萧太后得耶律芳之助,已然脱险,被萧挞凛等将领迎回军中,顿时心头一宽,连忙上前请罪道:“臣教子无方,请太后责罪!”
萧太后惊魂稍定,神色已然平复如常,微叹道:“沉舟这孩子对哀家误会太深,日后总会消解,去了就让他去吧!”韩德让连忙谢恩,道:“谢太后,太后万岁万万岁!”众辽军又是一阵欢呼,声震寰宇。
待欢呼声平息,萧挞凛上前说道:“太后,这些南朝贼子当如何处置?”萧太后面色一沉,想着自己遭擒,可谓生平大辱,顿时怒由心生,盯着萧挞凛微微“哼”了一声,道:“王堡主呢?”萧挞凛心头兀颤,知道太后有些怪自己办事不力,连忙恭声说道:“王大人已被他们杀了!”萧太后吃了一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只见王洛丹的尸体冰冷落单的躺在哪里,不由更是大怒,道:“这些可恶的贼子,将他们给哀家乱箭射死!”
萧挞凛这时只想尽力表现,说什么也得挽回一点办事不力的失职之过。待消灭了敌人,若然太后要将事追究,自己尽可将一切过错全部推到王洛丹身上,反正王洛丹当时也是一心要杀武琼花报杀子之仇。何况王洛丹已死,更是死无对证。思念一转,便连忙应答一声,转身喝令道:“放箭!”
他一声喝令,顿时只见天牢四周无数辽兵纷纷张弓搭箭一齐射了过来。密集的弩箭宛如急雨一般铺天盖地,真可谓箭雨涛涛,风云变色。
众人一见,无不惶然大惊。一夜之内,他们经历过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但任何一次的气势与规模,与此时比起来,显然大有不及。更奈何此时地广空旷,又毫无避身遮掩之所,任是众人如何武功高强,只怕也是无法避得了这四面八方的波澜厉箭。申公图急忙大呼道:“大伙儿快进入牢房里去。”说着挥舞手中绿竹杖,率先往牢房奔去。方天申玉明不通和尚等人如何不知情形险恶,都慌忙跟上。武琼花急对萧贵道:“护着瑶姑娘快走!”也不待他回答,纵身一掠,抢到萧延宗身前,双掌前推,将一拨弩箭震飞。但转瞬便又有无数弩箭从四面激射而来。蓦地听得两声惨叫,却是萧贵背负着萧瑶无法分手挡箭,其它萧府武士拼力为他们抵挡,不幸自己却被乱箭射死。其余武士人人悲拗,却毫不退缩,依然奋不顾身的舞动弯刀护在萧贵身侧。
武琼花心弦颤动,知道要在如此强大的箭阵中突围进入到牢房里,这中间距离虽然只数丈之远,但众人一面要格挡乱箭,行速难免就会滞碍迟缓,一个失措便是万箭穿身。更何况萧延宗身受重伤,更是寸步难行。当下无暇多想,双掌扫出,又将一拨弩箭震飞。萧延宗自知武琼花心意,叹道:“大哥自去吧,无需顾我!”武琼花道:“二弟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