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幻阵二重两个人之间多了些微妙不同……
墓殿光线昏暗, 深青『色』的璃石地砖几乎不反『射』任何光芒。
颜乔乔双眼黑,身绵软软跌坐在冰凉的地,手指触到地砖上精致繁复的纹理。
呼吸异常凌『乱』,她猛然咬住唇瓣, 咽下声嘤『吟』。
身躯颤抖得厉害, 也不知是冷极还是热极。
呼吸间缠绕着独属于那个人的味道。清幽与血杀,冰冷与炽烈。
那霎的强硬, 令她不自觉地战栗, 从身躯到神魂都泛着麻。
衣料摩擦的声音犹在耳畔。
肃杀的黑袍与鲜艳的大红戎装。他微微敞着怀, 覆过来的身躯像座山。
此刻她的手指仍残留着他的衣袍、以及衣袍下瘦硬肩骨的触感, 手指软软握, 摩挲到的却是皇陵内冰冷的青『色』大地砖。
现世与幻阵内的记忆在脑海中交替。她抬起略微『迷』茫的眼,环视四下。
这里是陵寝前殿,殿中只有她个人。
墓殿广阔,深青四壁刻满古朴图案, 与穹顶、地砖浑然, 皆是陵寝巨阵的部分。
颜乔乔不知第重幻阵何时开启,她用手掌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 打算到陵墓深处寻找公良瑾。
甫用力, 右边膝弯下忽地传来了难以言喻的感受。
修长的、精铁般的五指仿佛仍嵌在那里,带着点难耐的震颤,捏得她细软的骨骼隐隐生疼。
“……”
回忆浮出,颜乔乔呼吸骤然混『乱』, 差点跌坐回去。
眼前有阵光微闪。
双大手忽然托住她的手肘。
五指修长、坚硬、极有力量感。
触感与记忆重合,颜乔乔尖悸颤,抬眸看人时, 目光已软如秋水。
眼前是丝不苟封到锁骨上方的层叠衣物,厚重规整。视线再上,只见男子好看的喉结带着克制,轻轻滚了下。
“当真是人治得住你了。”公良瑾的嗓音微微泛哑,十分奈。
颜乔乔后知后觉记起来,进入幻阵之前,他曾拜托帝君看着准儿媳『妇』,不许她追进陵墓。
结果她还是进来了。
她的目光再往上,与他对上视线。
只见清冷黑眸染有暗『色』,如玉容颜也带上了危险的攻击『性』。
阵中虽浅尝辄止,却已食髓知味。
“殿下能治住我。”她随口辩道。
此情此景,略带些轻-喘的软糯声音如火上浇油。
眼见他气息微『乱』,颜乔乔鬼使神差道:“殿下要不要继续嘛?”
妖精般,要勾着谪仙与她道在万丈红尘中打滚。
公良瑾深深吸气,字顿:“第重幻阵即将来临。”顿了下,嗓音轻哑奈,“时间不够。”
“……哦。”颜乔乔颊染红云。
有过那片刻混『乱』,两个人之间多了些微妙不同。
彼此的眼眸与双唇仿佛成了磁石,连身上的衣料也会烫手。空气带上了磁力与火花,推着他们靠近。
公良瑾沉沉移开视线,揽住她的肩,望向陵墓唯出口。
“我送你出去。”他道。
“我不!”颜乔乔惊,赶紧侧身攥住他的衣袖,急道,“我不要你个人,我要陪着你!”
她生怕他跑了般,寻到广袖下的大手,将自己五指紧紧扣了上去。
公良瑾蹙眉。
“殿下你需要我!”她理直气壮地阐明理由,“若不是我找到愁,不会发现各路诸侯军路径有异——他们并没有背叛,而是人用殿下的名义调走。而且,若是没有我,殿下哪来的大金蝉?”
设下第重幻阵,原为的是探询两个陈年旧秘。
是诸侯之叛,是城破时公良瑾不死之谜。
如今这两个谜团也算是解开了。
颜乔乔说罢,『露』得『色』,骄矜地望着公良瑾。
公良瑾:“……”
亲眼见证当时局势,他自然可以看出何处出了问题。
不过若是她入阵,确实不会有那只金蝉。蝉翼中紧张、断续而赤诚的愿,直至此刻仍然温暖间。
抓住他片刻的迟疑,颜乔乔果断岔开话题:“关于背叛者,殿下可有想法?”
公良瑾轻轻颔首:“不是破釜沉舟。”
颜乔乔目光微凝。
在幻阵中,她并不了解他身边的情况,是以从揣测。此刻回归现世,她自然知道有机会窃取殿下印玺的仅有常伴他身侧的腹。
既然不是破釜沉舟,那能够悄声息在阵中动用印玺之人,还能有谁呢?
颜乔乔屏住了呼吸,声音轻之又轻:“在巨阵中,阵道大宗师所不能。”
公良瑾缓缓垂睫。
颜乔乔说不清自己此刻是感受,中有惊悸,有茫然,也有点尘埃落定的平静。
“可是,”她低低地道,“院长耗干血,坐阵中。”
公良瑾颔首:“确实如此。”
并非金蝉脱壳之计。
——哪家幕后黑手会大义殉国啊?
沉默片刻,公良瑾不再纠结此事,缓声开口:“第重幻阵,于你不利。”
第重幻阵的时间节点是公良瑾成圣,斩杀韩峥与间珠华。
而这段,正是颜乔乔前生为悲惨的命运。
“我不怕,殿下。”她的声音轻而坚定,“我想知道究竟发生过事情,为我明明死在停云殿,却能看见你从火中走来……还有,殿下人剑杀上金殿的风姿,我也想要亲眼看看。”
他静静凝视她:“嗯。”
颜乔乔弯起眉眼,惊喜地冲他笑。
只大手落在她的肩头,极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肩膀。
“怎这瘦。”他蹙眉道。
颜乔乔立刻不答应了:“……幻阵中你还嫌我胖呢!”
这男人可真难伺候!
刚炸『毛』跳脚,她蓦地意识到不对劲。
公良瑾这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
在她察觉不妙时,已然太迟——放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并指成刀,斩向她的后脖领。
颜乔乔:“!”
她先前骗他次,偷偷溜了进来,此刻,他也还她报。
她微微睁大的眼睛里,映出他清浅带笑的眉眼。
手刀落在她的颈后,颜乔乔两眼黑,扑进公良瑾怀抱。
几乎同瞬间,陵墓中有神秘波动『荡』开,此间清醒生灵,尽数拉入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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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中不知身是客】
青州。南山王府。
连日纷『乱』终于结束了,府中上下,脸上仍留有哀戚之『色』,却已收拾好绪,将廊间、屋梁、匾额门框上的丧布摘下,卷起来,收入匣中。
距离南山王颜玉恒与世子颜青阵亡已有月,新任南山王颜文溪摘掉额上布,沉痛握拳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厅中,众将齐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声震梁尘。
待众人散去,颜文溪轻吁口气,目光复杂地走到祭桌前,将那两块死不瞑目般直立的牌位放倒,名字朝下。
如此,总算没觉得有眼睛盯着自己、后背阵阵生寒了。
正想返回后院,寻美妾放松,忽有腹来报,说是外来了个奇怪的瘦男人,自称公良瑾,举止斯文有礼,要见南山王。
公良瑾?那不是失踪七年的……
颜文溪呼吸微滞,疾步到后间庭院与人商议。
炷香之后。
神『色』谦卑的管事引着黑袍男子穿过重重门廊,抵达处不深不浅的堂室。
踏过门槛,只见室内宽阔,光线不甚明亮。
气氛怪异,空气寒而沉。
颜文溪端坐上首,见那人背着光走进来,立时拍案低喝:“好大胆的狂贼,竟敢冒充已逝尊者,可知何罪!”
黑袍男子淡淡将视线投来。
逆着光,看不清他上神『色』,颜文溪却能地头颤,后背浮起浅浅层『毛』汗。
“你是何人。”他的嗓音轻而哑,似是许多年不曾张口说话,“南山王、世子、王何在?”
颜文溪脏莫名开始狂跳。
视线扫过左右埋伏,定了定神,强声道:“先王与世子阵亡沙场,王乃帝君之妻,自然是在京陵皇城。”
黑袍怪人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开,视线忽然落在颜文溪身后翻倒的牌位上。
不知何处来了风,扬起他的衣角和广袖,身躯显得更加瘦峭,像根笔直的竹子裹在大袍底下。
颜文溪只觉眼前花。
黑『色』残影犹在门槛处,身旁已立着个人。
到了近处,发现他比远望着更加高大挺拔。
袖中探出只苍如鬼的手,修长五指缓缓扶起牌位,字字,抚过上头的名字。
他侧眸,望向颜文溪。
嗓音温润,极为斯文有礼:“为何,不敬逝者,是否虚?”
门外投来的天光照亮了他半容颜。
天人般的容,五官精致,眉目慈和。
视线相对的霎那,颜文溪忽觉股寒流涌上天灵盖,他不假思索,惊叫出声:“动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