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被陆良生伸手阻拦,这时,门后陡然响起一阵木栓抽拉的动静。
吱的轻响,漆红大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一个老人半张脸孔,疑惑的看着外面俊秀的书生,还有一旁俏立的女子。
“二位,可有什么事?”
老人大抵是府里留下看守空院的老仆,毕竟这么大的宅院转卖,或者废弃多有些可惜,留下人来照看,往后周老两个儿子辞官归隐,也算回到祖宅。
陆良生想着,礼貌的抬了抬手:“老丈,在下从长安过来,想给周老的灵位上柱香,不知可否?”
书生言语温和有礼,又带了女子在旁,怎看也不是歹人,听是长安过来的,那老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毕竟主家故去多年,府里房契、值钱的东西都已搬走,或变卖,就算有人想偷东西,也顺不到什么。
“既然二位有心,那进来吧。”
老仆打开半扇门,请了门外一男一女进来,本想前头带路,然而那男子进来却是认识一般,绕绕转转的径直寻到后院,推开厅堂大门,走了进去。
“姑娘,你们以前来过啊?”仆人看着走去神龛的背影,疑惑的偏头看去身旁的女子。
聂红怜背着手,踮着脚尖背着手摇了摇身子,看着厅堂里点燃香火的公子,笑出梨涡,侧脸俏皮的说了句:“老人家你猜猜。”
说着,迈开步子轻快的跨进门槛,厅堂墙壁,当年裱糊的字迹忽然间亮了亮,不过受了这么多年香火的红怜早已不惧了,恭恭敬敬的给灵位请上一炷香。
供桌上,周瑱的灵位陈旧模糊,好些地方的漆面剥落露出木头的颜色,若是不仔细看,很难认出上面的字迹了。
陆良生站了好一阵,直到门外的老仆过来催促,方才出了厅堂,拱手又是谢了一番。
“公子不用谢,有人给老爷上香,也是情分嘛。”
老仆笑了笑,过去将厅门关上,望去焚香袅袅里,忽然停下来,揉了下眼睛,赶忙跑上前,只见供桌神龛里,周瑱的灵位竟焕然一新,黑色的漆面不染尘埃,上面的字迹像是重新刻过一样,就连字上的金粉都像是重新粉刷了。
这......怎么回事?
惊诧的回过头想要问那对男女,可门口刚才还站在那的身影早已不见,门也不阖上了,沿着路返回门院那边,府门紧阖,木栓都从里面插好,连忙打开门出去,外面系着的那头驴子也都一同不见了。
哎哟.....怕是见鬼了!
那仆人惊呼一声,跑回去将大门关好,重新将木栓插上,跑回门房里,一头扎进了被窝。
日头自云间倾斜,渐渐阴了下去。
之前府中消失的那对男女,此时牵着老驴走在城外向西南的道路上,沿途乡镇亦如往昔还在原来的位置,二十年里也多了许多变化,让陆良生说不出那种别扭,就像前两年年还是旧样子,一眨眼周围就天翻地覆了的感觉。
渐渐乡镇落去了后面,走进延绵的苍翠山势之中,官道两侧山壁断崖,鸟鸣悦耳不断从山麓老林里传来。
不久,走过了路旁弯弯的河水、矗立断崖上的山神庙,拐过前方的弯口,老松如林,红墙庙观焚香袅绕,远方夹杂山势之间的大片绿盈田野,青苗在微风里荡起一圈圈涟漪,忙活的村人擦去脸上汗水,伸着脖子让风灌进后颈,惬意的坐去田埂。
远处的村落,人声嘈杂,偶尔的嘹亮的鸡鸣声里,一栋栋房舍升起徐徐炊烟。
“到家了,公子。”
红怜激动的捏紧了书生袍袖,书架里,就连蛤蟆道人也走了出来,站在驴头上,望着这片霞光里的风景,感到心旷神怡。
.......
黄昏落去山头,紧靠山脚的村子犹如披上了一件霞衣。
整洁的路面沿着鳞次栉比的房舍进去,满是向日葵花苞的篱笆院墙里,鸟雀叽叽喳喳的吵闹个不停,二楼上乒乒乓乓一阵动静过后,一个留有长须的道人走了出来,双眼有些发青呆滞的趴去栅栏,片刻,身后走出风姿绰约的妇人,拿着叉子正盘起头发,听着吵闹不停的满树鸟雀,有些疑惑。
“老孙,今日这些鸟儿怎么了?”
“这么多喜鹊,肯定是有喜事临门。”那道人随口说了句,随后,便听到身后妇人忽然开口,冲到一旁,指着院外。
“你看,那不是小云吗?他怎么回来了?”
阁楼上,看的较远,依稀能见一个穿着道袍的青年,挎着黄布兜跑过村中的晒坝,跟那边八个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打了声招呼,火急火燎的朝家这边赶来。
“这孩子,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双眼有些淤青的道人,摩挲着下巴长须,露出疑惑,语气里,似乎也有些高兴。
第八百一十一章 再见,陆郎
落去山头的夕阳照在村口,挎着黄布包的青年,一身道袍,火急火燎的跑进村子,朝着晒坝那边并排坐着的八个老人,齐齐拱手,挨个儿叫了声:“舅姥爷、二舅姥爷、三舅姥爷.......七舅姥爷、八舅姥爷好。”
村里沾亲带故,又是与他姥爷那一辈人,听说曾经还跟着舅舅走南闯北,四处降妖除魔过,有着一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硬功夫,还被先帝皇帝赏赐过铠甲,现在都还摆家里最显眼的位置炫耀。
那边八张大椅上,满脸花白胡须的老人,肌肉依旧虬结鼓涨,睁开眼,眸底绽出精光,威严十足的挥了下手。
“是小云啊,赶紧回去吧。”
看着青年你离开,名叫陆盼的老人嘿笑了声转回脸,朝另外七个兄弟说道:“才出门多久,就想家了,我家那小子尽学了我本事,赶他出去闯荡一番,嘿,好家伙,不到半年带了婆娘回来,就不走了,真是能气死个人!”
另外七人沐着阳光,靠在椅上附和的点下头。
“又不是每个孩子都跟咱们良生一样,就是这次出门有点久了,都有记不清多久没回来了,你们谁记得啊?”
“谁记得清啊,睁开眼就天亮,晒会儿太阳,又快落山了,一天过得可真够快的。”
......
八个老人絮絮叨叨的话语在青年身后远去,走过邻屋后面的巷道,脚步加快起来,喊出声来。
“爹!娘!姥姥、姥爷!”
进了院子,径直跑去院中那颗柏树下,倒了一杯清茶灌进嘴里,阁楼那边,孙迎仙揉着脸和陆小纤一前一后的下来,瞅着儿子模样,老两口面面相觑,问道:“小云,这才几日功夫,你就回来了?不是说要闯荡江湖?至少你也得带个婆娘回来啊!”
“滚一边去!”一旁陆小纤拍了丈夫肩头一巴掌,“人都说小云随娘舅,还愁讨不到女人?”说着,妇人推开老孙,坐去石桌对面,将儿子手里的茶杯按下来,“说说,怎么突然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