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寻常,昨夜一场斗法,令得贫僧佛堂尽毁,只能搬来偏间,向这神龛诵经礼佛了。”
陆良生皱起了眉头,看去老僧背后的神龛。
“我在问你,昨日之事,法显大师可不是现在这般说辞。”
言中之意,法显老僧如何不明白,只是笑了笑,伸手请了书生去桌前坐下:“佛主是佛主,贫僧是贫僧。”
“那在下昨日打破了你家佛珠脑袋,你替他报仇,还救我,不怕被你佛扫地出门?”
“贫僧只是贫僧。”
法显笑了笑,将面前的药丸轻轻推了过去:“出家之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血海深仇,救一人是善,救一虫也是善,修佛修禅,看什么也都是佛,一花一草是佛,沉在泥里的石头可能也是佛,外面院子里立着的那颗树也是佛,陆施主在贫僧未必不是佛,所以何必拘泥于庙中之物。”
“受教了,倒是与悟道有许多相同之处。”
“大千万法,殊途同归。”
看着面前的老僧似乎真不在意,眼下陆良生倒是对这和尚有些好感了,将那碗汤药端起,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药渣,仰头一口喝尽,感受着温热的汤药淌过肠胃,舒服的将碗放去桌上。
“大师,那昨晚如来是利用你托身降世?”
“不可明言。”老僧摇摇头,起身走去窗棂看着外面一片狼藉的院子,“既然遁入空门,世间之事,神佛之事,贫僧都不愿多过问,陆施主,前途坎坷,当勉励。”
陆良生抱拳拱手:“在下知晓。”
顺着老僧视线望着外面院子,想起师父还有那个书生昨夜先走,先走不知如何,连忙向法显和尚作别,一路走去外面。
“大师佛法高深,不如回中原吧,随意一做寺庙也比这里......”
相送出来的老僧笑着摇头,回绝了书生的好意,看着这方山水,“修行不在所处何地,而在,破房一间也好,金碧辉煌雄浑大殿也罢,能遮风挡雨、一顿粗茶淡饭,便足矣,陆施主,请吧。”
听到这番话,陆良生也不再多说下去,披着麒麟氅,腰悬月胧剑,走去前方道路,转身朝立在路中的老僧,拱起手:“告辞!”
“施主慢走。”
阳光洒下满山林野,陆良生走过林间光斑,走到远处转身朝送别僧人拱手作别,可惜老僧抱着一地洒落的碎木,修补庙去了。
陆良生笑了笑,寻着昨日让王风等人走的路线过去,两里不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一颗大树下,四个书生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写写画画,像是写错了什么,片刻,四人推搡扭打在一起。
一旁,蛤蟆道人眯着眼侧卧小躺椅,不时伸蹼拍去旁边人鱼脑袋,催促她赶紧摇摆尾巴扇风。
吱吱吱吱吱
蝉鸣恼人,匍匐石头旁的老驴抖动长耳,听到踩响落叶的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到一道黑色大氅的身影走过天光,兴奋的撑起蹄子,甩着舌头飞奔过去,晃着背上得书架,绕着陆良生蹦来蹦去的撒欢。
吖儿哼啊啊啊
欢快的驴嘶在阳光下、山麓间回响,久久不息。
第六百八十五章 吃鸡
时至仲夏,温热一带暴雨接连几日,逶迤山势间白茫茫一片水汽升腾。
沙沙沙沙......
脚、蹄子踩过积厚的落叶,不时还有几声亢奋的驴嘶在山里回荡,由西向东,老驴抖着耳朵咀嚼青草,甩着的尾巴拂过臀背挂着的书架,敞开的小门被推回去,又被蛤蟆道人一蹼呯的打开。
“再甩一个试试?”
蛤蟆打了一个哈欠,揭开腰间的绳子翻去驴背,蹦过上面横坐的人鱼,来到驴头上,盘腿坐下。
“良生,咱们可出天竺国了?”
残有雨水落下的树枝,陆良生走过几步,阖上书本,抬起视线看了看阴云正渐渐游散,回头间,重新扎起的发髻间,隐约有几缕白迹露出。
“方向没有,穿山过岭也有数日.......唔,应该不会太远了。”
走过一段,上来前面泥泞的缓坡,视线变得凯开阔许多,招呼王风四人过来歇息,随意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继续翻着手里的典籍。
蛤蟆道人顺着驴嘴滑下,抓着缰绳一荡,稳稳落到地上,负着双蹼走来仰起蟾脸,看着徒弟神色专注的侧脸。
“良生。”
“什么事,师父?”陆良生移开视线时,那边的蛤蟆道人抬蹼,圆圆的蹼头点在脑侧,“你的头发怎么回事?!为何多了一些白发。”
不远,吹着火折子的四人齐齐望来。
呃......
陆良生愣了一下,看了看那边四人,随即从发髻间勾出那几缕白发垂在额角仔细打量一番,笑道:“可能是最近操心的事太多,不知不觉就长了。”
“哼。”
这话蛤蟆道人就不赞同了,将头偏去一边:“为师操心的事还少了?怎的没有?”
“师父,你操心?”书生上下打量蛤蟆,嘴角勾起笑很快又忍下去:“师父啊......你没毛发的。”
“呃.....也对。”
蛤蟆道人低头看了看顶的看不到脚蹼的肚皮,伸蹼摸了下光秃秃的脑袋,眯起眼睛盯了徒弟一阵,若有所思的转过身 摩挲着下巴慢慢离开 就连身后徒弟师父哪儿去?的话语也置若罔闻。
盘、吊蔓藤的密林,鸟鸣猴啼一阵接着一阵传来 蛤蟆道人负着双蹼 穿着短褂跳上一块青石,朝潮湿的石缝瞅了一眼 跳下来继续负蹼往前走,叹了一口气。
......唉 也就老夫为你这徒弟操心了。
相对于陆良生所说的那番解释 蛤蟆根本就不信的,修道中人如何会像寻常人那般因为过度劳心劳力而白了头发,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只是徒弟不愿说罢了。
“哪里能寻些草药一类的补物......吃的也行。”
蟾嘴轻声嘀咕,蛤蟆道人撅着屁股扒开草丛 朝里张望两眼 一会儿爬去树上,伸蹼摸去树梢鸟窝,只有几片羽毛,跳下树,又走了一截 看到潺潺而流的戏水,跑去揭开溪边石头 翻出一只张牙舞爪的青蟹,片刻 蛙蹼一挥,不屑的丢回水里。
“还不够老夫一口的。”
陡然身后灌木窸窸窣窣一阵嘈杂 咕咕几声传来 下一刻 钻出一颗红鸡冠的大脑袋,鸡喙碧玉,凶戾的眸子也看到了溪边站着的大蛤蟆,唰的冲了出来,露出一身羽色斑斓,野鸡体型颇大,比人膝盖还要高出一些,摆着鸡冠歪了歪脖子,咕咕的低沉啼鸣越来越急,两侧翅膀微微伸开,粗壮尖锐的鸡爪使劲刨动地面,刮起一层泥土,凶狠的扑了过来。
然后.....消失在陡然张大几只的蟾嘴之中。
蛤蟆道人脑袋变得极大,鼓着两腮咀嚼几下,想起什么,猛地一张口,将那野鸡牵着粘稠的液体,一起喷去地上。
“你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真当你是陆家村那只老母鸡?老夫吃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一片片鸡毛在半空飘落下来,那野鸡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