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笔,招来水袋,灌了一口,喷去墙壁,画上天女下凡尘,法光一闪,大汉虬须发髻间多了斑白,皮肤肌肉呈出老态,手背、眼角泛起斑纹,眨眼间已是六十余岁的老人。
“这..这..高人,放过我等吧。”
余下六人吓得不轻,不停的磕头,一颗颗乌黑发髻的头颅,片刻,化为银丝满布,身形瘦弱,原本紧绷的衣袍变得松垮穿在身上。
求饶的话语沙哑、张合的嘴里,牙齿脱落,接受不了这般变化的,直接昏死过去。
陆良生也不理会耳边求饶的声音,走去下一面墙。
“你等寿元可保此地一百八十年,尔等就守在这里,不要想着破坏,寿元已借,就还不回来了,三面院墙还需数日才能画完,期间,也好生思量,以期来世还能轮回做人。”
言罢,陆良生心无旁骛沉入作画当中,三壁连成佛陀、飞天画卷,围绕僧庙贴合,当时再在枯井地灵碑上落下最后一幅。
应该是能将阴煞困住,不过也仅仅是困住,阴煞之气连接地脉,除非真仙修为,否则难以根除掉。
.也就做这么多了。
尽力而为。
晨光照在脸上,陆良生看着手中落下的一笔一画想着。
怀义州。
烈日炎热,少有树荫的官道上,来往的商旅歇脚喝水,一辆辕车停下,上面一个道人跳下来,挥手朝车夫道谢一番。
从黄布兜里翻出几块发硬的饼子,走去前方的县城,青石地砖铺陈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这几天里从外面赶来的人比往日要多出许多,城中茶肆几乎每日满座,添茶的伙计提着长嘴茶壶来回忙碌。
瀛石山中发现的妇孺,以及那日夜里神仙显圣的事传播开来,引得十里八乡的百姓忍不住趁赶集的时候,来到城里凑凑热闹,听一些那晚的玄奇之事。
说书人更是将那日发生的,编成故事。
“...那日仙长法言传遍全城,那是无人不知啊,后来咱们县令着急城中差役、民夫去往瀛石山,你们猜怎么着?嘿,果然与仙长所言,那山上碑门高耸,假山水榭、长廊环绕,楼舍高阁,恍如人间仙境,那里面,女子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孙迎仙蹲在茶肆外面廊檐听了一会儿,吃完手中饼子,嗤笑走回街上,陡然与人撞了一下。
“抱歉抱歉!”
那人一身捕快服饰,见到与他相撞的是一个出家人,笑着拱手告罪一番,便是走去附近一家当铺
另一头,走出几步的孙迎仙忽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看去已走入店铺的背影。
“怎么有老陆的气息?”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来自恩师的信
“冰糖葫芦又香又脆的冰糖葫芦!”
“脆梨,卖脆梨咯!”
“炊饼,好看又好..吃的炊饼。”
短小的货郎挑着货担与挎篮的少年过去街沿,一片喧闹叫卖声里,孙迎仙皱起眉头回走回来,靠近屋檐,朝前方那间店铺望了一眼。
一身公人服饰的男子,正与里间掌柜说话,掏出怀中一卷画轴。
“掌柜的,这值多少两?”
“不好说,非名家字画,向来价格较低,不过这上面,画的倒是精致。”
柜台后,那掌柜捏着须尖端详画卷一阵,微微摇头:“可惜,这画中间一道裂痕,就算修补了,也损了整幅画。”
“你直接开个价,多少收?”
“这样,十两,官爷就算拿去别处当卖,估摸也就是这个价。”
外边听了一阵的道人,施了障眼法进去,看着掌柜手中展开的画卷,是一幅凶兽的瞬间,猛地伸手夺了过来。
“你这幅画是哪儿来的?!”
突兀一声将掌柜和那捕快吓了一跳,陡然见到身旁多了一个道人,那捕头握住刀柄,急忙退出两步。
“你是何人!”
“本道问你,这画来的”
孙迎仙一抬脚,脚尖点在刀首,原本抽出的刀身唰的推回鞘里。
扬着手中梼杌画,道人逼近过去,一把将捕快衣襟拽住拖到面前。
“此画,出自我好友之手,平日随身携带,怎的到了你手中?”
“什么你好友!这是那日瀛石山神仙显圣,我等在山中阁楼所得!”
捕快见事出有因,也不急着动手,与道人据理力争,说起那日满城红光,法音传遍全城,就连那边的掌柜也点头附和。
“是啊,这位道长,那日确实神仙显灵,告知有妖邪之人囚掠妇孺于山中祭邪,前几日我等还看到救回的女子孩童,当真万确。”
这边,孙迎仙多少是冷静下来,刚才他见到画轴有刀口,以为陆良生出了什么事,才有些着急,眼下听到旁人作证,收回手,沉下气问清事情始末,可见到一个书生和老驴。
那捕快也干脆利索的一一回答。
“并没有见到那位仙长,可能先一步就走了。”
多半是老陆又见不惯恶事出手,与人打了一场,正好他东西在这里,我也可寻他去处。
想了想,道人拱手为先前鲁莽告罪一声。
“既然此画已到你手里,本道也不抢夺,不过可否借我一用?”
捕快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对方,孙迎仙也不顾及旁侧两人,指尖摸过画卷,掐起指决随手一挽宽袖,将画卷抛回去,转身走去外面,驭着障眼法,穿过街上来往行人,飞快出城,站在路旁,将手中捏紧的拳头摊开。
一缕白气袅绕,飘去西面。
“难道老陆去长安了?也对,来了北周,不去长安看看,岂不白来一趟。”
寻了无人地方,祭出土遁,沿着原野郊外,拱起一团土包朝西面蔓延,眨眼消失在远方。
簌簌
泥壤稀松拱起又降下,顺着施展的法术,一路延伸,地上枯枝落叶都在施法下避让开来,法力殆尽,道人钻出地面,立即打上神行符,循着陆良生的气息接着往前赶路。
一连两日,却是没去长安的路径,反而跟着寻踪法术跑到了金州交界。
“这个陆大先生..逗本道玩呢。”
这天下午,孙迎仙望着远方城池轮廓,郁闷的坐在一颗树上,吃这干粮,到得此时,寻踪法术也已经断了。
曰尔老母的,早知道就把那画卷抢过来了。
这下怎么办?北上长安,还是继续在这边找?早知道,本道就来送信了,曰尔老母,腿都快跑断了
一路过来,土遁术用的着急,地下有时难以辨别方向,好几次撞到树桩或半埋地下的岩石上,脑袋都顶起几个小包。
轰隆隆
雷声滚过天际,道人咬了一口干饼,抬眼看去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起雨来。
不远道路间,赶车的商旅来往,原本不是出奇的一幕,道人也难得去看,骂了句:“鬼老天。”时,陡然一阵马蹄轰鸣,偏头望去。
“驾!”
由北向南的官道上,一支马队飞奔而来,均是高头大马,一看便知是战马。
有声音在马队中大喊:“前面就到商雍了!”
“吁”
听到这声,奔驰道路间的马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