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较量。
还要我说,为了爸爸吃一口?伍六一揶揄地笑了笑。
许三多终于把肉扔进了嘴里,闭着眼,直着脖子,咽了下去。
你得嚼,让嘴里习惯这种味道。伍六一说。
这一口我就开始嚼。许三多又放了一块进嘴里。他说下次打沙鼠我去,免得想起来恶心。
看见许三多吃了下去,其他几个也拿起了刀,动手吃了起来,只有甘小宁还在犹豫着。
他说:我还是不吃。
一个士兵刚把第一口肉放进嘴里,就忍不住捂着嘴,跑到一边呕吐去了。
伍六一却用力嚼着,他说你们撑不到底了。我们能。
几辆高机动车在草原上风驰电掣。
高城的装甲侦察营又开始他们的工作了。
许三多几个,以几乎不亚于车辆的速度,冲过了一片毫无屏障的平地,扑进一条水沟旁。一辆车从他们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开了过去,几人死死地把身子压低。许三多就伏在甘小宁身边,甘小宁流着虚汗,看着草叶上的一只蚂蚱发愣,他说如果你生下来就是油炸的该多好,自备椒盐,蹦到我的嘴里来。
许三多低声地警戒说:小心,别闹。
甘小宁叹气说:我饿呀!我眼前乱冒金星。
许三多犹豫了一下,说你等一下,我这里有吃的。
这一句话让周围几个都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甘小宁很得意地笑了:我的好班长,我就知道你那午餐肉没吃。伍六一说对,你吃了他那份,吃了他的机会。
甘小宁说谁吃他的?一份午餐肉管什么用?我饭量大,那回跟白铁军打赌,大肉包子我消灭了九个。唉,老白光荣退伍,现在准在吃香喝辣的了。
伍六一有点气了,他说你再叨叨我给你吃土了!
甘小宁说咱们图什么呢?都快二十一世纪了还在这里挨饿,魂萦梦绕地热爱一个饽。
伍六一烦了,他说你觉得不值你就走!
大家多少有点感慨,也有点悲哀。
好不容易遇着了一条小沟。几个人在水沟边趴下,不分清浊地就是一阵狂喝。只有甘小宁不喝。伍六一往水壶里灌水的时候,许三多推了一下甘小宁。甘小宁却说:
我不要,真的不要。
你吃不下那东西,没什么丢脸,我也吃不下。
我吃你省下来的肉,我还不如吃我自己的肉呢!甘小宁话没说完忽然一个闪身,把许三多猛地推开了。
枪声随后传来。
那是袁朗撒下的两个暗哨。许三多侥幸躲过了一枪。伍六一就地翻身,机枪扫得暴雨一般。
成才的狙击枪也紧张地搜索着,打得对方不敢露头。
撤退!撤退!许三多招呼着。
谁都知道跟着来的就是装甲侦察营的高机动火力,那是根本没有逃离机会的,甘小宁抱着枪在后面掩护,一帮人冲上河沟,往洼地里逃跑而去。刚开过去的那辆机动车,已经闻声而来。甘小宁站在车道上,一枪把机枪手打冒了烟。许三多看见甘小宁毫不隐蔽地与那台高机动车对射,最后被斜刺里冲出来的老A瞄准上了。
甘小宁!跑啊!跑啊!许三多喊道。
但老A已经扣动了扳机,击中了甘小宁头盔上的激光标。
伍六一踹了许三多一脚,几个人狂奔逃开。
冒着白烟的甘小宁,原地站着,像一座烽火台。
他笑得有点无奈,有点苦涩,又有点无赖。
他朝那些朝他走来的老A问道:有吃的吗?
不知又跑过了多少沟沟坎坎,许三多们终于得以在岩石的缝隙中藏身了。大家都流着汗,喘着气,却又时刻地用枪瞄准着来路的老A。
甘小宁丢啦!许三多对伍六一说。
伍六一有些恼火,他说我知道!
许三多说:被淘汰啦!
伍六一说:别说他啦!
许三多感到心痛,他说为什么?他可以跑掉的!
伍六一说:他是存心的!
许三多说:我不懂!
一旁的成才语气却很冷静,他说他饿不起!他不想挨饿啦!他放弃啦!他根本就不知道人是凭啥活的!许三多却瞪了他一眼,他说我不信!小宁不是这种人!
几个人都有点气急败坏了,都没命地嚷嚷着。来路上终于看不到可疑的人,伍六一放下了自己的机枪,喘了口气:许三多,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许三多说我知道,可我就是不信!
你知道什么?成才还是刚才的冷静和不屑。
许三多又看了他一眼,他说反正不像你说的那样。
几个人从岩石后爬了起来,喘息着走向既定的方向。
成才还在追问着许三多,你们到底知道什么了?
伍六一说:你要我告诉你吗?他是饿不起了,他吃不下耗子,他意志薄弱,没错,可他也知道自己顶不住了,他不想拖咱们的后腿,这也没错。
许三多沮丧之极:他不想吃那罐午餐肉,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吃,他怕自己吃掉我那份机会……其实我吃什么都行的呀!他怎么这么傻呢?
成才不置可否,他说,他没这么好,我告诉你。
他没那么糟!我也告诉你!许三多转身就走。
伍六一望着成才,轻轻地说:他是你的战友。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成才不再说话了。这支沉默而沮丧的小队,继续前进。
坐在车上的甘小宁,头也不抬,在毫不客气地吃着给他的那几份野战口粮,那份饿劲简直是要连包装袋也一起吃了下去。
一位头上余烟未尽的士兵,将水壶递给他,嘴里称赞道:兄弟,你打得可真准。怎么练的?
甘小宁说:手眼心。还有面包吗?
那兵同情地又拿了个面包给他,附加着在里面夹上根香肠:兄弟,可苦了你啦。
甘小宁一口撕下了半个面包,咀嚼着,心不在焉地看着车后越离越远的战友们逃走的方向,一只手静静地向那边招了招。
谁都知道,他的心在默默地说着什么。
暮色西沉,许三多几个仍在草原上艰难跋涉。队形已经有所改变,现在是两个夹着一个,剩下三人在前后警戒。被夹着的那个,是早晨吃下去又吐出来的那个,夹着他的人是许三多和伍六一。那个兵几近虚脱,一双腿无力地从草叶上拖过。四面仍是无穷无尽的原野,几个人似乎是被原野包围了。
那兵察看着指南针问:走了有大半了吧?
成才望了望遥远的地平线说:如果方向没错,差不多。
许三多一直在关照着那个几乎人事不省的士兵,他看了伍六一一眼,伍六一无奈地点点头,两人终于把那兵放下。
许三多忧虑地说:不能这样下去了。
伍六一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已经不行了,再拖下去就是严重脱水,那就救都救不回来了。
那兵在地上挣扎着,使劲地摇着头。许三多忽然